原本方羽以為譚子義會拒絕。

但譚子義倒是非常大方地指著那地窖。

“請!”

方羽快步走進地窖,發現這裡陰暗潮溼又氣味難忍。

但是,他聞到了血腥味。

“侯爺,這地窖裡如何這麼大的血腥味?”

“方總旗有所不知,我家中的奴僕總是有幾個不聽話的,在外面懲罰怕嚇到人,只好放在地窖裡打了。”

“哦?那看來侯爺下手挺狠啊。”

“是管家下手狠,我哪裡捨得打奴僕呢,每逢管家教訓他們之後,我都得給幾個賞錢哄哄。”

“侯爺是真的心善啊。”

“畢竟我這種勳貴人家要顧及名聲了,總不能讓華表府的百姓背地裡罵我才是。”

就在閒聊的時候,方羽突然問了一句。

“侯爺可曾見過武承義?”

“武承義?是之前錦衣衛的那位武總旗麼?”

“是。”

譚子義瞬間皺眉,而後一臉惋惜。

“武總旗真是太可惜了,也不知道當初惹到了誰,竟然被撤職了,而且還當了捕快,我當時真想給朝廷上疏,恢復武總旗的職位!”

看到譚子義這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方羽還以為他真的是為武承義鳴不平呢。

“那侯爺為何不上疏?”

譚子義嘆息一聲:“唉,我雖是勳貴,可這華表府仍然是七賢人說了算啊,我只能謹小慎微地討生活,哪裡敢真的鳴不平。”

這話說起來,還以為譚子義平時受盡了欺負呢。

不過倒是與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樣子比較相符。

“七賢人還敢欺負侯爵府?”

“那是當然。”譚子義很快便小聲地說:“我們家可沒有實權,只有個勳貴身份而已,還請方總旗不要取笑我了,基本上七賢人說什麼,我們就跟著做什麼。”

“侯爺真是辛苦了。”

“嗨,過日子嘛,哪裡能不辛苦呢,我只盼著我家爵位能保住,子子孫孫永遠安穩就好。”

“那這麼說,侯爺沒見過武承義了?”

“見過呀,上次我看見他在大街上跑,一問就是抓賊呢,自那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了。”

“是嗎?”

“當然,如果方總旗見到武承義的話還煩請替我帶個話,他妻子身懷六甲,如若需要幫忙照顧,請一定找我,我侯爵府養活他們一家還是不成問題的。”

“侯爺如此善心,那我一定把您的好意帶到。”

“好的,那請方總旗繼續查案吧。”

“不,已經查完了,我這就走。”

“那不如留下用個便飯?”

“不了不了,公務纏身,我就先走了。”

“那我就不留方總旗了,祝您日後高升。”

“借您吉言,我得早日抓賊才能高升啊。”

二人客套了一番,方羽便離開了侯爵府。

凌天闖跟著一起出來,還好奇地問道。

“方總旗,為啥什麼也查不出來呢。”

方羽說道:“一切都是他準備好的。”

“難怪他這麼歡迎我們進去查!”

“不過地窖裡倒是有武大哥的氣息,看得出來,他曾經在地窖裡接受過拷打。”

“什麼!既然如此,那咱們趕緊再回去查啊!”

方羽搖頭。

“且不說查不出任何東西,倘若硬來的話,恐怕武大哥性命不保。”

即便現在武承義生死難料,方羽還是願意相信武承義還活著。

假使對侯爵府來硬的,那武承義的性命便多一分危險。

凌天闖心想。

若是僅憑此就把譚子義抓起來的話,那最後還是要放掉的。

到時候他再隨便找個理由上疏,那最後吃虧的就是錦衣衛所了。

凌天闖氣得一拳捶在牆上。

“真是噁心,怎麼就吃了這個啞巴虧!”

“莫慌,我自有辦法。”

方羽此刻也只能先安慰好凌天闖。

同時方羽還回頭看著在門口目送二人的譚子義。

那譚子義仍舊在裝,他甚至還在朝著方羽揮手。

生怕別人挑出來他半點毛病。

方羽背對著譚子義大聲喊道。

“我且看你能裝到幾時!”

其實雙方心裡都很清楚彼此。

譚子義知道方羽知道了自己的背景,也知道方羽猜到了武承義在自己家中出現過。

但只要沒有證據,譚子義就願意裝下去。

雙方就這樣撐著吧,譚子義是有自信能裝下去的。

方羽當然不能任由譚子義就這麼無法無天下去,他只好去找劉傳邦,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且說在三日之後。

城郊的一處荒廟裡。

已經剃度並且身著僧衣的武承義正在幹活。

這廟裡只有他一個人。

由於忘情丹的作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經是誰。

他只記得自己的法號叫鑑和。

他只記得前幾日不慎十足墜入山崖,而後是被一農戶救起,所以失去了大部分記憶。

別人告訴他,他自幼生活在廟裡,所以他便繼續在廟裡生活了。

武承義正在打掃荒廟的時候,突然見到兩個和尚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武承義急忙行禮。

“小僧鑑和,不知二位禪師從何處而來,若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用一些齋飯吧。”

那兩個和尚互相看了一眼,而後又對著武承義仔細端詳著。

“你是這廟裡的和尚?”

“是。”

“你師父是誰?”

武承義無奈搖頭:“前日裡墜入山崖,腦子受損了,已然想不起師父了……”

那兩個禪師又是互相看了一眼。

他們二人竊竊私語道。

“這傢伙的佛性好強啊,我動用了八部除魔功去壓制他,竟然都沒有任何反應,唯有佛性高深之人,才會如此。”

“沒錯,他確實是修佛的好苗子。”

隨著兩個和尚嘀咕了半天。

他們便說道。

“我們是大慈悲寺來的。”

“大慈悲寺?那豈不是坐落在宏州的最大門派麼,九大紫府門派之一!”

武承義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九大紫府門派他還是知道的。

兩個和尚繼續自我介紹起來。

“我叫明慎,他叫明悟,皆是大慈悲寺的護法,目前修為已是內煉第五境的真境。”

第五境,真境!

那可是跟傳說當中的白鶴真人同等修為了。

他們若是進入華表府轉一圈,恐怕全城的人都要下跪。

哪怕是此刻的方羽,他們也能輕易捏死。

“原來是明字輩高僧,小僧有禮了。”

武承義記得自己是鑑字輩,那麼明字輩比他大一個輩分。

明悟說道:“你在此處破廟恐怕會荒廢了你,不如我收你為徒,隨我們去大慈悲寺修行。”

明慎也說:“也是我們恰巧遊方到此,否則你可能一輩子都要窩在這處破廟裡了。”

武承義鞠躬:“多謝二位高僧抬愛,鑑和並不想去。”

這下子反倒是讓明慎明悟愣住了。

“你不想去?”

“是,小僧不想。”

大慈悲寺可是九大紫府門派之一,雖是佛門,但也是大部分人削尖了腦袋也想要進去的。

哪怕是在裡面做個灑掃小僧,在江湖上也是非常有面子的。

誰會說不願意呢?

“為何?”

“小僧已經記不得許多事了,但小僧記得曾有掛念的人,小僧怕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