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鴻鼎大酒店豪華明亮的包廂裡,有說有笑的男男女女圍了一大圈,推杯換盞間不少人面紅耳赤。

“吳總,您現在混得可真不賴啊!”

“何止是不賴呀,門口停的那輛仰望U8就是吳總的。”

“哎喲吳總,那我得敬您一杯,我幹了您隨意。”

先前說話的男子站了起來,敬酒時酒杯卑微得快要貼在酒桌上。

喝完還亮了亮空空的玻璃杯,隨後諂媚一笑。

“........”

吳總的正對面,也就是酒桌的最末尾,陳久意將這一切收入眼底。

曾經的高中同學們似乎分了層級,有的低頭哈腰低聲下氣,有的趾高氣揚居之高閣。

不過他現在最感興趣的並非這幅“敬酒圖”,而是酒桌角落旁正在上演的“春宮圖”。

高中班長何銘遠鹹豬手伸到身邊女人的衣服裡,不知在探索什麼。

女的叫董研研,面前杯子裡裝的是橙汁此刻卻面帶紅暈。

喂喂喂!

我記得你們兩個都是有家室的吧?

在這弄啥勒!

陳久意嘴角抽了抽,最終也沒去管這風流閒事。

由於畢業後在金陵發展的同學不少,便有人發起了這次聚會。

表面上是說要回憶青春年華,重溫同學情,實際上就是看看有沒有什麼人際關係可以利用。

人不會無緣無故進行沒有作用的社交。

陳久意作為一個混得不咋地的小透明,本來是不打算過來的。

但想到自家小侄女要找關係上金牌補習班的事,猶豫再三陳久意還是來了,誰讓小姑家從小對自已就好呢。

而作為同學聚會的主角,所有人中混得最好的吳總,他既不是高中學習成績最好高考分數最高的人,也不是高中最調皮搗蛋最吃得開的人。

他能住豪宅開豪車的原因很簡單——他爸就住豪宅開豪車。

吳長楷只需要保證自已在學生時期不暴斃,隨後接手他爸的傢俱城就行。

人生如此簡單啊!

陳久意要攀的關係也正是他,金牌班的教學桌椅便是吳長楷家提供,他的手上有著特別名額。

看了會“春宮圖”,陳久意揉了揉有些乾澀的眼睛,低下頭琢磨怎麼和吳長楷搭上關係,他高中和吳長楷說話都不多。

我也敬酒?太普通了吧。

要不給他跳個鋼管舞?聽說吳長楷喜歡去酒吧。

陳久意正瞎想著,桌子上的手機螢幕突然亮了起來。

體檢醫生髮來了報告。

陳久意所在的公司工資福利雖然一般,但每年都有一次體檢報銷的機會,目的大概是想要自已手下的牛馬更加健康。

反正不用白不用,陳久意下午就去了醫院體檢,為了趕來聚會,報告便讓醫生稍後發給自已。

現在結果出來了。

陳久意開啟定睛一看,隨後如遭雷擊。

其餘的專業性詞彙陳久意看不懂,但最後一欄那“肺癌晚期”四個大字他還是認得的。

陳久意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都不抽菸的!

可他和醫生無緣無故沒恩沒仇的,人家總不會戲弄他吧?

想到這裡,陳久意臉上瞬間失去血色。

手指不停地拉扯放縮圖片,掩飾著內心的波濤洶湧。

片刻顫抖地開啟百度搜尋肺癌晚期還能活多久。

嘶!

百度詞條彈出的那一刻,陳久意倒吸一口涼氣,腦子裡變成一團亂麻。

Steam上買的新遊戲還沒體驗呢,喜歡的番也還沒追完。

最關鍵的是.....自已要是死了,父母咋辦?

死前要不把瀏覽器記錄刪了吧?

要留清白在人間啊!

哦,不用刪,我的搜尋記錄很乾淨。

第一條:男生18cm正常嗎?

........

陳久意的胡思亂想和情緒變換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家更關心現如今混得風生水起的人物。

比如高中時的校花溫染,有女同學悄悄問:“溫染如今在哪裡高就?”

“好像就在金陵哪個大學當教授吧。”

“你確定是教授不是講師?她剛30歲吧。”

“溫染父親在我們上高中的時候就是東城的銀角大王了,現在什麼級別誰知道呢?”

某個女同學酸溜溜地說道,在暗示些什麼。

“可不敢亂說,人溫染什麼身份,從來不參加我們同學聚會的。”最開始問的女同學咯咯一笑,同樣茶了起來。

“...........”

陳久意此時沒有巴結吳長楷的心思了,打算隨便吃點填飽肚子就離開。

沒多少電的手機突然又收到了領導的資訊。

金酈,四樓海閣,我喝酒了,你開車過來。

陳久意頓時火冒三丈,又在放假的時候使喚你爹我!

這死禿頭領導不會花錢請代駕嗎?老子又不是他的司機,他也不給我多發一份工資,盡整這死出!

但想著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下來,陳久意尚有理智忍了下來。

李總我現在有事抽不開身,您問問其他人吧。

陳久意推脫道。

可沒料到死禿頭似乎非要他來,甚至語氣帶了些威脅的意味。

久意啊,再過幾個月我們組副組長的位置就空下來了,你也幹了不少年了吧?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陳久意就來氣,自已禮沒少送,但升職的事情死禿頭卻一直吊著他。

陳久意左手握緊拳頭,右手打字道:等著。

隨後起身和同學們說了聲抱歉,“我公司有事,你們先吃啊!”

離開的時候,陳久意隱隱聽見有同學在背後說些什麼。

“陳久意走了?”

“管他作甚,沒人在乎的。”

“高中他長得還可以,我還準備給他機會追我呢。”

“老大不小了,還想著這些事,你老公不行啊?”

“你說呢?中看不中用..........”

........

走出酒店的陳久意找到了自已的座駕-比亞迪秦。

不要問為什麼買它,誰讓比亞迪不嫌棄自已窮呢。

按照以往的情況,陳久意應該開車去金酈,隨後開死禿頭的車送他回家,再打車回金酈把自已的車開回去。

一套下來,本就不多的假期時間算是沒有了。

可現在陳久意改變了主意,他想把胸口裡的那口氣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