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姜臨月故作疑惑。

“你說的鉅款?”林英傑提醒道。

“有多巨?”

“你自已說的,特別巨!”林英傑看他不認賬,急了。

姜臨月笑了笑,不逗他了,這次事件,林英傑實打實得賣了三天藝,也不容易。

“少了誰的,也不能少了咱林大教頭的不是!”隨即便點出五張百兩大鈔,遞給林英傑。

“這都是給我的?”林英傑欣喜若狂。

姜臨月現在還挺喜歡這個憨憨,雖然其好賭貪財,不修邊幅,腦子不好使,但武功高強,忠誠,好收買。

“啥也別說了!我老林以後唯姜少爺馬首是瞻!”林英傑把那五張大鈔來回點了十來遍,這可是他十年的俸祿啊,不但可以輕鬆還清賭債,生活質量也會大幅度提高。

“好了,別點了,快吃飯!”姜臨月拍拍林英傑的肩膀。

當天夜裡。

姜臨月吩咐林英傑去僱一條烏篷船,在碼頭等候,子時之後,兩人走水路出發。

綠水湖位於楓棠鎮西南,此時已近午夜,姜臨月正獨自蕩著小船前往湖心亭。

萬籟寂靜,湖水平靜無波,如同一面光潔的明鏡,明月星辰印在湖面之上,天水相連彷彿渾然一體,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小船行駛在湖面上,猶如漂浮在寂靜的太空一般。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姜臨月觀看這絕美的景色,不自覺吟起了這句詩。

“好詩,姜少俠的心境感悟頗為玄妙!”湖心亭一人背手而立,正向自已看來。

那人六十多歲年紀,一身素衣,面色平靜,清然獨立,很有仙風道骨之感,正是那日算命的老道士。

姜臨月登亭,向老道士施了一禮。

二人站在亭中欣賞湖光月色,姜臨月感到從所未有的平靜。

“我觀少俠印堂處有淡淡黑氣,氣運有所衰減,最近可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老道盯著姜臨月眉心說道。

姜臨月心裡咯噔一下,這老道看面相還真有些邪門。

“晚輩為了應急,得了一筆不義之財。”

“可做了傷天害理之事?”

“那倒沒有,騙了富商一些小錢,就當他們仗義疏財了!”要是讓老道知道,他是冒充道士騙得錢,估計得把鬍子氣歪。

“唉,罷了!”老道輕笑一聲,“你本不是受道德規範約束之人,只要你自已覺得無愧便好。”

姜臨月尷尬笑笑,能無愧嗎?這要放到前世,騙了幾百萬,最高可是要判到無期的。

老道靠近了一些,伸出雙指指向姜臨月眉心,一道紅光閃動,老道從中拽出一團淡淡的黑氣,那黑氣也不消散,在其指尖滾動,他慢慢將手指揮動幾下,口中唸唸有詞,那黑氣從其指尖沒入了老道手掌之中,消失不見。

“這是轉運之術,可以檢視一個人的運勢,將因作惡而產生的晦氣轉出體外,但這些厄運和不幸無法消滅,只能轉嫁與他人。”

“前輩你……”姜臨月知道自已這筆坑人的勾當,已被這老道士轉嫁到自身了。

“無礙,你這股惡並非罪孽深重,對於我來說不算什麼,多行善事,自可抵消!”老道輕輕擺手,讓其不必在意。

他頓了一頓,接著說:“但還是奉勸少俠一句,惡事還是少做為妙,正所謂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常行小惡匯聚大惡,當自身氣運善惡無法平衡之際,就會帶來無法挽回的損失。”

“晚輩謹記!”

“你對天下大勢如何看待?”老道士發問。

天下大勢?姜臨月微微皺眉,自已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就姜臨月那點支離破碎的記憶,還能怎麼看待。

“晚輩只知道天北國很有智慧,在使用遠交近攻的策略,與天南國修好,全力攻取中州國,待攻下中州國,天南國勢必也逃不開戰火命運。”

“遠交近攻,這詞用得很好!”老道嘆了口氣:“這其實是很簡單的道理,大家也都明白,天南國朝廷卻視若無睹,難道他們都是一群睜眼瞎嗎?”

姜臨月不明白所以然,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道微笑:“表面看來,是皇族上官氏專政獨權,任人唯親,王公大臣們害怕打仗,安逸享樂。實則不然,天南國主上官景熙,年事已高,此時正是皇權更替的關鍵時期,看似風平浪靜的天南國朝廷,拉幫結派,明爭暗鬥,各謀利益,導致局面混亂,無暇顧及外敵,人心不齊才是主要根源。”

姜臨月低頭思索,這劇本感覺十分熟悉啊,天北國估計早看透了這一點,不客氣的說,即使天北國故意試探,侵佔天南國一些地方,天南國也是無動於衷。

姜臨月搖搖頭,覺得這些事離自已一個平頭百姓,太過遙遠。

老道抬頭回想了一下:“那日你說,只想舒服自在的活著,在這種亂世,是很難實現的。”

“先輩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姜臨月總覺得他在鋪墊什麼。

“呵呵,少俠快人快語,我出身太一門,道號玄清,幾年前,我師兄玄真,也就是現任太一門掌門,占卜算出亂世之中會有一個英雄少年出現,可以平定亂世,帶來和平,此人一生氣運極佳,本是個享福之人,但如果為了蒼生捲入紛爭,必將以自已生平福澤為代價,嚐遍人世間的酸辣苦楚。”

玄清道長說完直勾勾得盯著姜臨月。

“你該不會是說,這個人是我吧!”姜臨月苦笑。

“我對你進行相面占卜,發現你符合上述條件,並且給我的感覺與眾不同。”

姜臨月擺擺手,打斷老道:“你說說,我怎麼與眾不同?”

玄清道長思索了一下:“我做一個比喻,不是有了這個世界才有了你,而是有了你才有這個世界。”

我思故我在?這不唯心主義哲學嗎?

姜臨月猛地轉過彎來:“我明白前輩的意思了!你是在告訴我,只要我不執意捲入紛爭,就能快快樂樂過一輩子了。”

“唉?”玄清皺起眉頭。

“我知道前輩是為我好,正所謂有了我才有了這個世界,只要我活得快樂,這個世界就快樂!”姜臨月頓感豁然開朗。

玄清越聽越感覺不對,趕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著姜臨月這個樣子,他也不知怎麼開口,只能把師兄先搬出來:“我玄真師兄說了,拯救天下蒼生,就靠他了!”玄清走近兩步,拍了拍姜臨月的肩膀:“就靠你了!”

……

姜臨月走了半天神,忽然道:“你們道門不是有什麼轉運之術嗎?我來拯救蒼生,你們幫我改運,簡直完美!”

“我也這麼問過師兄,並說自已可以和這個少年一起承受厄運加持。”

“所以呢?你師兄怎麼說?”

玄清頓了一頓,無奈道:“”我師兄說,你想得太簡單了,那是不可承受的天下蒼生之重!”

姜臨月反問自已,自已需要那麼偉大嗎?要是接下這趟活,是不是太慘了點。

這不由得讓他想起了新海誠的動漫《天氣之子》,男主帆高遇到一個難題,最後需要救心愛的陽菜,還是去救整個東京,二者擇一,他最後選擇了救下心愛之人,犧牲整個城市,為此,作者新海誠被人詬病三觀不正。

好像還有個什麼電車難題,面對一輛失控的電車,有兩條軌道可以讓它轉彎,一條軌道上躺著一個被綁住的人;另一條軌道上躺著五個被綁住的人,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拯救一個人,還是拯救五個人?

大多數人會選擇去救那五個人,而犧牲那一個人。

可這樣就一定對嗎?犧牲一個人比犧牲五個人良心上會更好受嗎?

如果那個條軌道上綁住的是你呢,控制閥就在你的手邊,你是選擇犧牲自已,還是選擇犧牲那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