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喬回頭,看著他,平靜地不帶一點感情。

“該用就用,你不用擔心他們反水,他們可能瞧不起現在的林氏,但他們一定懼怕裴家的勢力。”

裴家作為帝都六大家族之首,卻是六大家族裡最年輕的那個。不過百年的時間就可以從裴老爺子一個人到現在的裴氏。

靠的僅僅是實力嗎?

是!但光靠實力完全不夠,還要手段,夠狠的手段。

裴家的發家史是從一個黑幫起來的。裴老爺子年輕時和自已的兄弟一起搶奪地盤,幹著不乾淨的買賣,後來又建立了房地產公司,在房地產時代圈了不少錢,這些錢也成為後來的裴氏的啟動資金。

而她的公公裴弗也就是裴老爺子的獨子,裴言川的父親。才是把裴氏洗白真正發展起來的。

林南喬母親年輕時就經常與他交手,她還記得母親評價過這個人。

像陰暗地裡的一條毒蛇,被他看上就只會被纏上、撕吞、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英年早逝。

那年裴言川好像只有六歲,裴老爺子重新上任,同年帝都消失了一個人——和裴老爺子一起發家的那位兄弟。關於這件事情有各種版本,無論是哪個版本,都不能低估了裴老爺子的手段。

曾經擋在或者與之為敵的不是消失就是離開帝都。

人人懼怕的不是與裴氏競爭而是裴氏骯髒、不留情的手段。

“可是我們怎麼能保證裴氏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

聞越來到她旁邊,伸手點了點她的破了的嘴唇。

“嘴巴怎麼了?”

嘴唇上傳來的痛感讓她微微蹙眉,她瞥開頭。

“裴氏暫時不會和我們撕開臉皮,只要—”

只要她聽話,不要太反抗裴言川。

以前她覺得裴言川是個極其危險人物,現在她覺得這個人是可以談判的危險分子。

想到這裡,手機響了。

林南喬和聞越同時轉頭看向辦公桌。

“裴言川的電話。”

聞越把手機遞過來,林南喬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名字,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

“林南喬。”

聲音如同清潤的水波般緩緩推開,像琴絃似的撥動了她的心絃。

……

林南喬恍惚了一下,把手機拉開重新看了一下螢幕,裴言川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上面。

這麼溫柔的聲音,他又要開始唱戲了嗎?

話筒那邊,裴言川唱了幾分鐘才發現根本沒有回應。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剛戴上的面具就被他扯了下來。

“林南喬,說話!”

暴躁且易怒,這才是他。

林南喬剛把手機貼在耳邊就聽見這句話,她嘆了一口氣。

“我在聽。”

輕飄飄的一句話沒有讓裴言川消火反而讓他更生氣。

“我在你們公司的車庫裡等你,一起吃午飯。”

說完也沒有等林南喬回覆,裴言川直接掛了電話。

林南喬看著黑屏的手機,有種無力生氣的感覺。算了,還要抱這棵大樹暫且忍讓他一下吧。

“他找你什麼事?”

聞越站在她面前,垂著頭,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林南喬嘆了一口氣,繞過他,拿起自已的包。

“他找我吃飯。”

“和他一起出現公共場合對林家有好處。”

林南喬臨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著。

“今天中午就不陪你吃飯了,晚上我們一起回林家吃飯。”

“好。”

聞越應下。

——

車庫裡,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裴一看著後座的男人在溫柔與暴躁之間來回切換,他提醒著。

“老大,你都暴露過自已的真實面目,還有裝的必要嗎?”

裴言川用眼神警告裴一,

“什麼裝?我只是展現我溫柔的一面而已,誰說人只有一面?”

裴一訕訕閉嘴,在心裡嘀咕。

誰都可能溫柔就你不可能,你自已什麼也不知道嗎?

“哎!大嫂在那!”

裴言川聞聲抬頭,嘴角和眼神都已經調整最佳狀態。前幾次演得有點偏了,今天要補回來。

“大嫂在和誰說話?”

裴一伸長著脖子在往外面望。

不知道哪裡突然出現一輛銀色的跑車擋在他們前面,車上下來一個西裝男,不知道和林南喬說著什麼,兩人竟一同上車,然後車跑了留下汽車尾氣。

裴一突然感覺車裡有些壓抑,他透過後視鏡發現車後座的男人笑得有些瘮人。

“老…老大,我們…”

現在怎麼辦。

裴一嚥了口水,從後視鏡裡偷偷瞄他。

裴言川僵硬地轉動脖子與裴一在後視鏡裡對視著,咬著牙。

“你-還-不-追-上,等-死-呢!”

……

銀色的跑車飛馳在街道上,車裡。

林南喬死死地盯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場景似乎是在一個漁村,漁網暴曬在太陽下,一個人背對著坐在樹樁上。

那個人的背影很像……

“照片是從哪來的。”

“前段時間爺爺派我去沿江考察,這張照片是我的人拍攝現場資料時拍的,回來整理資料時我一眼就看見了,或許……”

傅弘亦把車停在路邊,轉身看著她。

一身白色的連衣裙,烏黑的秀髮垂在胸前,瑩白如玉的臉龐,一雙清冷的眸子漫不經心地瞥過自已。

傅弘亦失措般移開目光。

這麼多年,他還是不敢直視她。

“他不是北木。”

“什麼?”

傅弘亦有些驚訝,林北木是林南喬的親弟弟,倆人的關係明眼人都能看見,林南喬對這個弟弟很疼愛,疼愛到他都很嫉妒,常常在想自已為什麼不是林南喬的親弟弟。

“你…你不求證一下嗎?萬一…”

“那天,他落水時腹部中了一槍,不可能活下來。”

林南喬眉關緊鎖,一雙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感情,深邃的眼底裡充滿冷靜,她在很冷靜地分析這件事情。

“而且我派人去打撈了,慶江兩岸我也派人去找了,沒有任何訊息。這種情況下只有一種可能。”

人一定死了。

……

安靜的車道上,一前一後停了兩輛豪車。

後面的那輛勞斯萊斯車裡氣氛稍微有些壓抑。

裴言川一手握著平板,另一隻手抬了抬鼻樑上的眼鏡,眼神並沒有在前面的車多留片刻,垂眸之際,薄唇輕啟,吐出來的話輕飄飄而又難以置信。

“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