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蔓洗完澡,賀母喊她。

“怎麼了娘?”姚蔓擦了擦有些溼漉的髮尾。

賀母悄悄說:“我下午去找馬婆子,偷偷要來了兩張符。”

馬婆子二十多年前是這裡有名的神婆,誰家孩子生病了,誰中邪了,都是找她來驅鬼散驚。

沒辦法,莊戶人家窮得很穩定,沒什麼錢,誰病了,誰腦子不正常了,沒錢去醫院,要麼找偏方,要麼就是求助神靈。

貧窮和無知才是封建迷信的土壤。

後來破四舊,打擊封建迷信,那馬婆子未能倖免於難,首當其衝成為了被批--斗的物件,當時還剃了頭,遊街示眾來著。

不過即使是這樣,還是有人因為家裡人重病,湯藥喝了不靈光,然後就偷偷去找馬婆子求助。

賀母覺得姚蔓這件事太離奇了,所以還是不受控制去找了馬婆子,只說姚蔓掉下河,受了驚,擔心沾上不乾淨的東西,讓馬婆子給弄點靈符驅邪,特意給了馬婆子五毛錢。

馬婆子就給了她兩張黃符。

賀母將黃符鬼鬼祟祟藏在衣兜裡,一路上若無其事回來。

作為從小品學兼優的姚蔓,如果不是發生這種事,她以前是打死都不信這種東西,但是現在……她不信都不行了。

這種事不敢明目張膽地幹,兩人就在遮堂後面幹。

賀母用火柴點起了黃符,給姚蔓從頭到尾掃一遍。

另一張燒了化成水,讓姚蔓喝下去。

主打一個心理安慰吧!

姚蔓喝了。

她還是相信科學的!

賀川就瞅了瞅。

這種事,不參與,也不干涉。

做完這些,姚蔓就去瞅瞅孩子們,確定一個個都乖乖躺床上了,又去看看賀母。

賀母還沒睡。

根本睡不著。

今天發生了太多讓她開心的事情,她尋思著明天去大隊部借電話給兩個外嫁的女兒打個電話報喜。

姚蔓進來說:“娘,我來給你針灸……”

在醫術方面,姚蔓是專業的。

她曾經是醫科大學畢業的,本來那年準備讀研究生了,然後被人算計和賀川發生了關係,還意外懷孕,被人捅了出來,賀川主動負起了責任。

剛來賀家的時候,姚蔓因為念著賀母對自已好,給賀母治療過一段時間,也確實是好了很多,只是好景不長,自已被奪舍了,賀母操勞過度,病情也惡化了。

姚蔓這些年一直掛念賀母的情況,心裡也非常清楚該怎麼給她治療。

賀母輕聲說:“今天晚了,要不明天吧?”

“沒關係,很快的。”姚蔓是擔心明天給賀母扎針,家裡的幾個娃還以為她欺負他們最愛的奶奶呢!

如果孩子們搗亂,她不見得能順利進行下去。

藉著煤油燈的光,姚蔓下針很快。

如果說當年從醫科大畢業的她,醫術很青澀,但經過這些年在功德系統裡的磨鍊,已經讓她成為技術純熟、經驗老道的骨幹醫生了。

哪怕室內燈光微弱,她依然能精準找到足三里、三陰-交這些穴位。

賀母靜靜看著姚蔓認真專注施針的模樣。

越發斷定姚蔓就是曾經那個姚蔓。

因為只有姚蔓,才會露出這樣專注認真的神情,也只有姚蔓,會主動幫她施針治療……

“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賀母有時候真不希望那是真的。

可又慶幸那折騰了賀家五年的女人不是真的姚蔓。

“不苦。”姚蔓不願意在睡前惹賀母傷心,免得她睡不著,“倒是苦了您和孩子五年,你們受的苦,我以後都會彌補給你們……”

賀母抬手撫摸著她的頭,聲音疼惜道:“那你受的苦,又由誰來彌補呢?”

“我沒關係的。”姚蔓不在意自已,只是心疼孩子在成長的過程裡吃了很多苦。

施了針,需要留針半個小時,這些穴位具有調節氣血、疏通經絡的作用,能夠很好改善賀母下肢血液迴圈的問題,以此緩解水腫症狀。

“以後我隔一天給您扎一次,再配合著藥喝,您的情況會好的。”姚蔓說。

“誒,好。”

賀川又過來瞅了瞅,看姚蔓一直在給他娘治療,送了水進來,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姚蔓跟賀母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等撤了針才回自已的房間。

看到賀川在房間裡,她愣了一下,“你……”

他們是領證結婚了不假。

但除了那意外的一次,他們從未同床共枕過。

以前在賀家,都是分房間睡的。

賀川已經整理好床鋪了,像隨時等待媳婦兒臨幸的妃子,可憐這將近一米九、在戰場上鐵血殺敵的活閻王,此時侷促不安極了:“媳婦兒,我們……”

他怕姚蔓趕他。

姚蔓也在壓住內心的不安,反手關上了房門。

算了,孩子都這麼大了,再分房睡也不合適。

煤油燈發出微弱的光。

兩人在房間裡沉默不說話。

現在已經是初秋了,姚蔓穿著柔軟的棉質短袖上衣,和棉質白底碎花長褲,及肩的發隨意披在肩頭,就算靜靜坐在那裡,身上也散發著如蘭似麝的香氣。

她本就長得十分標緻,烏髮紅唇,膚白貌美,加上這幾年那個假的奪舍,苦了誰,都不會苦了自已,拿著一半的撫卹金吃好的喝好的,護膚品沒少買,日子過得沒心沒肺,所以這副身體自然也養得非常水潤白嫩,此刻像綻放在暗夜裡的紅玫瑰。

清冷又誘惑。

他看的目光,不自覺帶著侵略性。

賀川身上就穿著白色背心,和一件五分短褲,在這樣有些涼意的夜,他的身體依舊火熱。

薄薄的背心都有些包不住他身上強悍發達的肌肉。

他依舊小心翼翼問:“媳婦兒,你累不累,要不要躺下休息?”

姚蔓什麼也沒說,脫了拖鞋就上了床。

床是木頭架子,杉木板鋪的,下面有薄褥子鋪著,再鋪一層軟草蓆,倒不至於膈著慌。

這床並不大,她移動到睡覺的一側,胳膊不小心碰到他,彷彿被什麼滾燙的東西燙了一下,嚇得她趕緊彈開。

賀川也很不自然地摸了摸被她碰觸的過地方,侷促地看著她,目光灼熱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