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蘇家三子

S省墨山鎮仙草村

在一間用土坯砌成的三間小院前，蘇家棟手持一把斧子，全神貫注地劈砍著一根木樁，他的動作堅定有力，每一斧都帶著決心和力量，斧子落下時，木屑四濺。

蘇家三子蘇凌睿也拿著一把小斧子在一旁安靜的削著木樁。

旁邊，一個已經做好的桌面靜靜地放置著，蘇老爺子坐在一旁正專心致志的給桌面刷上一層桐油。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照亮了他們的身影，也照亮了這片寧靜的小院，微風輕拂，帶來一絲涼爽，似乎也在為他們的努力加油鼓勁。

小院的一角，寧潔玉身著一襲滿是補丁的粗布素衣，靜靜地坐在水井旁，認真地搓洗著衣物。

突然，從東側廂房中傳出陣陣劇烈的咳嗽聲。

寧潔玉心頭一緊，急忙放下手中的衣物，迅速洗淨手上的泡沫，然後站起身來，快步朝著屋內走去，她一邊走著，一邊在自已的衣服上擦拭著手上的水漬。

咳咳咳……咳嗽聲愈發急促和刺耳，彷彿要將整個屋子都震動起來，走進房間，只見蘇老太太虛弱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如紙，雙手緊緊捂著胸口，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心肺咳出一般，令人心痛不已。

寧潔玉快步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將放在床頭椅子上的水杯端起，輕輕吹去表面的熱氣，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起蘇老太太，讓她靠在自已懷裡，一點一點地喂她喝水。

\"媽，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些？\"寧潔玉滿臉憂慮，輕柔地撫摸著蘇老太太的胸口，關切地低聲詢問。

蘇老太太微微搖了搖頭，喘息著說：\"我沒事兒，只是年紀大了，身子骨不中用了。說不定哪一天就到頭咯......\" 話雖如此，但她臉上卻帶著一絲淡然的笑容。

\"媽，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不要胡思亂想，好好養病才是最重要的。\"寧潔玉強忍著淚水，擠出一個微笑安慰道，她緊緊握住蘇老太太的手，希望能傳遞給她一些力量和溫暖。

“這副藥吃完了，明兒家棟去鎮上再給你買，大夫說了，你這病啊，沒啥大問題，只要安心靜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了。”

“哎，人老咯，不中用啦！淨給孩子們添麻煩。”

蘇老太太嘆氣道：“大夫想掙錢當然會這麼說了，其實吃不吃藥都一個樣兒，咱家現在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凌則和凌飛兩個孩子也都還沒成家呢，以後花錢的地方多著呢！我這把老骨頭能不治就不治了吧，省點錢留給他們娶媳婦用，早走晚走都是走，我不想再拖累你們了......就是，就是小姝至今還沒有找回來，我就算現在就去了，也是不能心安瞑目……”

說到這裡，蘇老太太的聲音開始哽咽起來，眼眶泛紅，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流淌而下，她那雙佈滿皺紋的手緊緊握著被子一角，彷彿想要抓住最後一絲希望。

“娘，您別這麼說，您可是我們家的頂樑柱啊！”寧潔玉趕緊安慰道：“而且小姝一定會找到的，您要相信她肯定還活著，等您好起來了，咱們一家人一起去找小姝，一定能把她接回家的。”

屋內，婆媳倆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進蘇老爺子，蘇家棟和蘇凌睿的耳朵裡。

“哎……”蘇老爺子放下手中的桐油碗，坐在凳子上長嘆了一口氣。

蘇家棟削著木頭的動作也慢了起來，蘇凌睿丟下斧子，走向房間，“奶，您別說這種喪氣話，藥明天我就去買，小姝也一定能找到。”他蹲在奶奶床邊，拉著她的手。

“凌睿，你也別太辛苦了，家裡還有我和你爹呢。”寧潔玉看著眼前這個堅毅的兒子，心中充滿了欣慰。

“嗯，我知道。”蘇凌睿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他走出家門，來到村子的東邊，那裡有一座小山丘。

蘇凌睿爬上山丘，遙望遠方，心中思緒萬千，他默默祈禱著，希望家人健康平安，希望能早日找到妹妹。

就在這時，他看到遠處有一個人影向他走來，待那人走近，蘇凌睿方才發現來人是村長林長水家的女兒林瑤。

“凌睿哥，你，你怎麼在這啊？”林瑤有些抿著唇，靜靜的看著蘇凌睿。

蘇凌睿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去，看著遠方，臉上的淡然遮不住眼底的憂傷。

林瑤看著蘇凌睿毫無反應，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失落，但這種情緒僅僅持續了一瞬間，她便迅速調整好自已的心態，重新展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然後，她輕盈地走到蘇凌睿身邊，與他並肩而立，一同眺望著遠方。

“凌睿哥，我今天剛剛從縣城回來呢。廠裡難得放了一天假，真是太好啦！哦，對了，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件特別有趣的事情……”林瑤興致勃勃地說道，完全沉浸在自已的講述之中，她一邊說著，一邊不時地將目光投向身旁的蘇凌睿，儘管得不到對方的回應，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但她依然無法抑制內心想要靠近他的衝動。

對於蘇凌睿初次來到仙草村的情景，林瑤至今仍記憶猶新，那時的他與村子裡的其他孩子截然不同，身穿整潔的衣裳，面容白淨，雖然只有五歲，卻依然給人一種文質彬彬、安靜內斂的感覺。

她從她村長爹那裡瞭解到蘇凌睿一家是從大城市被下放到這裡接受勞動改造的。

一大家子十幾口人擠在臭不可聞、條件惡劣的牛棚裡生活，每日還要承擔村子裡最為艱苦勞累的工作。

年幼的蘇凌睿身材嬌小，但卻異常堅韌頑強，他每天不是忙著放牛，就是辛苦地割豬草，幾乎沒有時間與村裡其他孩子交流玩耍。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蘇凌睿始終默默承受著生活的艱辛。

有一天，當林瑤和夥伴們一起去打豬草時，不慎掉進了水渠溝裡，其他孩子驚恐萬分，紛紛四散逃竄。

此時正值三四月份，上游水閘放水，水渠早已灌滿了水，林瑤在水中拼命掙扎，卻始終無法爬上岸。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揹著滿滿一大筐豬草的蘇凌睿恰好路過此地，看到眼前的情景，他毫不猶豫地趴在地上，努力伸出雙手去抓住在水中苦苦掙扎的林瑤，因為力氣太小，蘇凌睿被林瑤給拽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