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軒剛想逃走,卻被獄警按坐在凳子上。

“珍惜探視的機會,7061。”

常遇也挽留道:“別走啊,我保證這是最後一面,你就不好奇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嗎?”

傅霆軒目光落在別處,舌頭鼓動腮幫,不發一言。

這是他耐心消磨到極點才會出現的微表情,常遇一向瞭解。

往日他露出這個表情,她會下意識的緊張,害怕對方發怒。

今時不同往日,傅霆軒就算用舌頭把臉皮頂出一個洞來,也必須要坐在這裡聽她說話。

“嘖嘖嘖,傅總現在看起來,氣味不是很好的樣子呢。”

常遇微微蹙眉,白皙的手在鼻子前扇動幾下。

對於自大又自卑的傅霆軒而言,劈頭蓋臉的痛罵早已不能挑起他麻木的神經,反倒略帶嫌棄口吻的話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果然,傅霆軒破防了,站起來一拳捶在玻璃上,發出“彭”一聲巨響,雙眼赤紅,像喪失理智的野獸一般死死盯著常遇。

“滾!都是你把老子害成這樣!賤人!”

兩個獄警將他反剪雙手死死摁在玻璃牆上,直到他恢復理智,才鬆開手,放任他頹廢的滑坐回凳子上。

全程,常遇嘴角都噙著淡淡的笑容。

她身後戴口罩的神秘男人伸手扶住她的肩頭,在她耳邊輕聲安慰幾句,她拍拍對方的手背表示無礙。

傅霆軒臉上出現一抹嘲諷的笑容,“這就是你帶來的東西?”

他早就接受面前這個女人不再愛自己的事實,無論帶哪個男人來他內心都毫無波瀾。

“你可真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江家兄弟倆你已經玩膩了是嗎?”

兩邊獄警聞言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吃瓜的興奮。

常遇搖頭一笑,臉上滿是無奈:“用造黃謠的方式貶低我,並不能抬高你自己喔。”

“而且也不會影響你已經徹底輸給我的事實呢。”

她又微笑補充道。

傅霆軒臉上惡劣的笑容瞬間土崩瓦解,咬緊牙關,壓抑眼中不斷擴大的陰翳之色。

看到對方再次吃癟,常遇忍不住挑眉冷笑。

最喜歡他這副恨得牙根癢癢,又幹不掉自己的樣子。

“不賣關子了,畢竟現在不是所有人都像傅總一樣空閒呢。”

說完,常遇趁傅霆軒又要發作之前拿出手機,找出一段點贊過百萬的營銷號影片。

標題為:昔日商業帝國之子風光無限的背後竟然藏著這些不為人知的往事。

傅霆軒冷眼看著標題,嘲諷出聲:“牆倒眾人推,向來如此,沒什麼新意。”

“不見棺材不落淚。”

常遇輕笑搖頭,隨即點開影片。

看到被自己教訓過的八個男模,傅霆軒雙眼眯起,臉上滿是不屑,彷彿正在回憶那晚幾個人被打得哭爹喊孃的場景。

“我們今天站出來錄下這段影片,是應心理醫生的建議,也是受到一位勇敢女孩的鼓舞,我們要曝光雷霆集團前任總裁傅霆軒派手下對我們進行綁架和毆打的一系列惡行,那次事件給我們留下深刻的心理創傷,直到今天我們中還有人恐懼黑暗的地下停車場。”

傅霆軒拳頭攥緊,眼中閃過一抹憤恨,他為此事上下疏通關係,也付出十五天監禁的代價,這些蒼蠅還不知足?竟然還到網路上賣慘!

彈幕評論區對此罵聲一片,“傅霆軒這種黑社會風氣的資本家就應該下地獄!”

“這還是敢站出來的,那些不敢站出來的人又有多少呢?一人血書送惡魔去西伯利亞挖土豆,這種人留在國內汙染土地,燒了汙染空氣!”

接著是宋志抱著面色蒼白的女兒出境,背景是醫院,他聲淚俱下的將當年愛妻難產去世,自己被沒收手機,沒能接到最後一通電話,以及多年索要裁員賠償金無果,耽誤女兒治療白血病的事娓娓道來。

準確擊中無數網友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一時間群情激憤,“誰能想到,表兄妹亂搞他所有罪狀裡面最輕的那個?”

“好好一個家庭變成這樣,蒼天啊,看看你幹了什麼?”

“要我說,就是因為這些黑心老闆太多,所以現在打工人處境才越來越難,喂他們吃顆槍子就老實了!”

最後是化工廠洩露不幸喪生的研究員家屬們,他們披麻戴孝,舉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橫幅站在法院門口,要求法院重判。

其中一位中年婦女跪地痛哭,滿頭銀髮格外刺眼。

“求求法律還我兒一個公道,我家是農村人,可偏偏兒子爭氣,一路苦讀到碩士畢業,去那家黑心化工廠之前,他還拉著我的手說:‘媽,等我出人頭地,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誰能想到……那是最後一面啊!”

婦人悲痛欲絕的情緒瞬間感染在場所有同樣遭遇的人,紛紛眼眶通紅滾下淚來。

“我兒子才二十幾歲啊,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事後雷霆集團還拿出一百萬的封口費,我不要。

他們便派人來村裡抓我,要不是我拼命的往山裡跑,之後一直躲在遠方表嬸家,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評論區掀起腥風血雨,“雷霆集團——哥譚本譚,懂”

“傅霆軒這個挨千刀的,不得好死”

“萬人血書送傅魔鬼去西伯利亞挖土豆!”

傅霆軒額頭脖頸的青筋根根暴起,雙目血紅,幾欲噴火,儼然忍耐到極點。

見時機已到,常遇收回手機,站起身居高臨下斜睨著他:“被你眼中的‘臭蟲’們扒光示眾的滋味不好受吧?”

傅霆軒氣得嘴唇發抖,說不出話來。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

常遇扭頭與身後戴著口罩的高大男人對視一笑,男人隨即伸手與她十指相扣,眼中的寵溺幾乎要滴出蜜來。

她摘下男人口罩。

在傅霆軒看清對方面容的剎那,宛如有天雷降落。

那是一張——與他極為相似的臉。

看見傅霆軒面如死灰的模樣,常遇笑得肆意而張揚,“你把我當做替身,看我為你愛得死去活來,又怎知,你不是我的白月光替身呢?”

“感情上,我們扯平咯!”

說完常遇便拉著男人要走。

傅霆軒如同失控的野獅,起身捶打厚厚的玻璃,拼命嘶吼:“回來!把話說清楚!你愛的是我對不對?他才是替身!”

如同紅玫瑰般火熱的背影漸漸模糊,男人滿臉是淚的跪倒在地,口中猶然不死心:“我怎麼會是替身?你明明愛的是我……”

很快他又抹掉眼淚,惡狠狠道:“敢騙老子?所有背叛我的女人都該死!”

說完仰面大笑,癲狂的笑聲迴盪在空曠的探監室,激起人一層雞皮疙瘩。

兩位獄警看著男人又哭又笑,對視一眼後無奈搖頭,看來要讓精神科醫生介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