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父親離世

“爹,你醒醒啊,我是扶蘇啊,你不要嚇我啊”。

然而父親並沒有反應!

看著父親乾裂的嘴唇,陳扶蘇撩起袖子,咬破胳膊,鮮血噴射而出,他將胳膊傷口對準了父親的嘴唇。

在血液的滋潤下,父親的嘴唇慢慢溼潤,甚至臉色也恢復了不少。

陳扶蘇按住父親的胸口,使勁地按壓著。

這是前世記憶中的方法,似乎叫什麼“心肺復甦”。

在陳扶蘇額不懈努力下,父親似乎有了微弱的心跳。

陳扶蘇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父親的變化,直到父親的手指動了動,陳扶蘇大喜過望,瘋狂的給父親按摩活血。

終於父親猛吸了一口氣,活轉過來了。

陳扶蘇淚如雨下,滴在父親慘白的臉頰上,也許是陳扶蘇的悲慘命運感動了上蒼,父親代替上蒼睜開了眼睛。

“是我兒......扶蘇啊,扶蘇......我兒啊”。

陳百川從朦朧的眼神中,看到了念念不忘的兒子,瞬間老淚縱橫,臉上的激動淹沒了精血散盡的苦痛:“我兒......為父終於見到你了”。

“爹!孩兒不孝,讓你憂心牽掛了”。

陳扶蘇悲痛欲絕,生死之際,父親絲毫沒有關心自已的安危,而是思念著自已。

“莫哭!我兒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男兒有淚不輕彈,怎麼能輕易落淚?”

陳百川咧了咧乾裂的嘴唇,給了陳扶蘇一個鼓勵的微笑。

陳百川是樂觀的人,無論身處何種境遇,從來都是微笑示人。

即便現在命不久矣,也不想讓兒子為他傷心。

“只是未到傷心處啊,爹”。

也許是父親的樂觀感染了陳扶蘇,他揚起嘴角,如同在家一般,與父親互不相讓的爭辯。

“咳咳咳......你這......又是哪來的奇言怪語啊”陳百川咳嗽不止,臉上卻洋溢著笑容,“唉,鄉親們都說我陳百川有福氣,生了一個天才獵手,將來在李家莊,甚至是楊府地界橫行無忌,受人尊重,在李氏家族為我父親、你祖父洗刷落魄入贅的恥辱......”

“咳咳......”

陳百川再次瘋狂咳嗽起來,陳扶蘇瞬間心慌,趕緊給他撫胸順氣。

過了好一陣,父親的氣息才有了平穩的跡象。

“可我知道,我兒志不在此,我兒應為大鵬,有朝一日,扶搖直上九萬里,整個天宇世界才是我兒的天地。為父不想推你後腿,讓你自行其事,追尋自已的修仙之路。”

“爹.....我......”陳扶蘇聽到此處,明白了父親的用心良苦,卻被父親抬手打斷。

“但是,造化弄人,為父竟然在河口鎮被人拐賣到此,臨死之際,才明白我是什麼‘五行陣體’,成為了這惡毒陣法的血引,總算沒做了糊塗鬼,哈哈哈.....”陳百川笑容苦澀異常,再次平緩呼吸。

“只是,可惜了你伯父李陽春,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掏心放血,為父沒用啊,雖然不同姓,但他是我親大哥啊......他臨死之際,讓我照顧好他的好侄子扶蘇,沒見到你成婚生子,他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啊”

“大伯,侄兒不孝啊......”陳扶蘇聽到大伯死於非命,泣不成聲。

“哼!我兒,你就是不孝順啊,你大伯、伯孃膝下無子,將你視為已出,若不是你大伯在李氏族中斡旋,咱們父子倆早就餓死了”。

陳扶蘇淚眼婆娑,情難自控,大伯的慈祥面孔浮現在眼前,久久不肯離去。

“扶蘇我兒,為父知道你志在修仙,但這玄陰教也是仙家之地啊,裡面的人跟凡間的強盜響馬有何區別?視人命如草芥,一言不合便痛下殺手,甚至更加惡毒!凡間強盜響馬打家劫舍,是因為沒有飯吃,這些衣冠楚楚的修士難道也沒有飯吃嗎?”

“爹,這些人確實跟俗世的強盜響馬為一丘之貉,他們沒有飯吃,這些修士們同樣沒有飯吃了”。

陳扶蘇哀嘆一聲,說出了自已的看法,他沒有過多的解釋,修士們的“飯”不是百姓家果腹的吃食,而是靈氣。

陳百川笑了笑,伸手寵溺地摸了摸陳扶蘇的額頭,只道陳扶蘇又開始唸叨聽不懂的奇言怪語了,他早就習慣了,他不想兒子再做解釋,

十五年了,兒子的解釋從來沒有聽懂過。

“扶蘇我兒,為父命數不多了......”

“爹,求你不要說這樣的話,我一定給你找楊府最好的大夫,保你長命百歲”陳扶蘇再也抑制不住傷心,哭喊著打斷了父親的喪氣話。

“唉,扶蘇啊,不要欺騙自已,為父的身體自已清楚,我日思夜想,終於見到了你,我有些話,需要交代給你。不然,為父死不瞑目!”

“爹,你說”陳扶蘇擦了擦眼淚,湊近父親的嘴邊,全神貫注地聽了起來。

“第一,為父不知你如何進入此陣,此陣雖然惡毒兇險,但對凡人之軀無效。如今陣法已成,玄陰教已經不需要掏人心臟,用來祭奠法陣了,你尚有生還的機會”。

聽得此話,陳扶蘇苦笑不已,若沒有之前的三境修為,以凡人身份保命足矣。

但因為之前有三境修為在身,早就成為這些魔修的眼中釘肉中刺了,現在殺死他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

但這些不能告訴父親。

“還有,這十字架之下,有一處秘密通道,屆時,你可鑽入其中,隱住身形,待此處事了,你再伺機逃生”。

“兒子記下了”陳扶蘇看了一眼身下,果然有一道肉眼可見的縫隙。

“第二,逃出生天後,我兒務必遠離李氏家族,憑藉你的狩獵技藝,養活一家人不在話下,娶妻生子,平凡一生。每逢家祭,告訴為父即可,萬不可再尋仙門,不然,以你的廢靈根體質,早晚命喪當場。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陳家不可斷送在你手上,扶蘇,明白了嗎?”

“兒子明白!”

“那就好,第三,你母親早死,伯孃病故,你大伯也西去了,為父也命不久矣,你要為我四人設立牌位,以告亡靈,特別是你大伯夫婦,一生無子,早已視你為子,為你的生活牽心掛肚,事事周全,切不可怠慢於他們,九泉之下我兄弟二人才好相見啊,咳咳咳......”陳百川勉強說完,咳嗽吐血不止。

靈位不立,香火斷絕,是對故去之人最大的不孝。

“爹......”陳扶蘇大驚失色,慌忙順氣,但父親神魂已然不定,對陳扶蘇的呼喊再也無法回應半分。

“鶯鶯......我來找你了......”

“大哥......弟弟找你來了,兒......扶蘇還......活著.....”

陳百川眼睛向上望著,氣息逐漸消失,嘴裡奮力地呢喃著。

鶯鶯是陳扶蘇母親的乳名。

慢慢地,父親的眼睛被白色填滿了,手臂無力垂下,呼吸蕩然無存。

陳扶蘇明白,慈愛的父親,唯一的父親已然離開了人世。

他再也沒有父親了......

就在陳扶蘇沉浸在痛失父親的悲傷中無法自拔的時候,身下的高臺毫無徵兆地裂開一道口子,他的身影失控跌落而下。

“不......不要......爹......”

陳扶蘇的聲音淹沒在幽深的黑暗之中,空中迴盪著他不甘地怒吼。

只是父親的屍體還留在高臺上,再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