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路過不去了,我們得下車步行。”黎言打算把車傳回酒店,等能用車的時候再拿出來。

道路只能供迷你版的車透過,像他們這麼大的車根本過不去。

“奇怪了,看痕跡這路是後來人為減窄,這種寬度只能擋住車,又擋不住喪屍,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文羽環顧四周,觀察著與出生地不同的區。

“那就是原因,擋車,包括設定閘門,你之前說過,沒有晶核連門都難進,晶核應該就是這個地方的規則。”

“原來是這樣,這是一個晶核至上的地方,一切都是按照能攢取晶核設計。”文羽說出這個事實的時候,心裡不由得一涼。

“沒關係,無論這裡是怎樣的,我們不要被幹擾,善加利用才是王道。”黎言開啟車門,輕輕一躍,落地的時候彷彿一隻小狐狸跳下,沒有聲響。

文羽見狀也緊跟其後,下車的一瞬間一股熱浪湧來,肌膚的每個毛孔都彷彿被熱氣鑽入,臉頰馬上因為溫度而暈紅了起來,她調整步伐,儘量控制自已避免步速太快而體溫升高。

道路兩邊是牆,盡頭是主城區,步行大概需要兩分鐘,牆面因為乾燥的空氣而出現開裂。

開裂的牆皮掉在地上,和沙子混在一起,無論走的多麼小心,一定會揚起塵土。

兩人捂著口鼻,邊走邊環顧四周,牆面上有暗紅的血,綠色的膿,黑色的字。

字裡行間,盡是遺憾。

【未能珍惜年少,以至荒廢此生】

【真倒黴,為了減肥我半年都沒吃好東西】

【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會和你在一起】

【靠,大學沒了】

【我好後悔跟媽媽說了重話,可是,再也沒有機會道歉了】

【狗公司還欠我三個月工資!!!】

文羽的停下來,細心辨認著這些字跡,冷漠的眼神卸去偽裝,也許現在才更接近於她是真實狀態,她問道“唉,看到這些我心裡還挺不好受的。”

“沒必要,”黎言保持著原來的步頻:“人就是這樣,正常世界依舊會人吃人,無論是不是末世,沒有太大區別,感情只會阻礙你拔劍的速度。”

文羽低下頭,沒再說話。

道路盡頭的情景十分奇怪,房屋像是被勺子挖開的半個螞蟻堡,每個蟻堡中間有四五個隔層,生活家居一覽無遺。

路上喪屍的密度跟廢城相比大大降低,零星的幾個也會很迅速的被黃色衣服的憲兵帶走,是一個看起來安全的多的地方。

“地圖上沒顯示曹金的住處,看來我們得問原住民。”

“前面的廢墟里坐了個老太太,我們要不要去問一下。”

“行,”黎言聽了下週圍:“也沒別人了,其他都是小孩,不頂事。”

隨著距離的縮短,老太太的面貌才逐漸清晰起來。

老人穿著粗布衣衫和打著補丁的褲子,那張飽經歲月的臉上有著不同尋常的刀傷和槍傷的痕跡,以及藏在耷拉的眼皮下、讓人不易看清的眼睛,露出陰沉而冷漠的表情,一頭蓬亂的頭髮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梳理,像一頂帽子似的蓋在她蜘蛛般的臉上。

文羽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問道:“老人家,你知道曹司令,曹金住哪裡嗎?”

老人低頭撥弄著指甲裡的汙垢,並沒有理睬。

“告訴我,就給你一杯純淨水。”黎言閃動著她烏黑髮亮的大眼睛,俯身湊到老人的耳邊,笑花濺到眼睛底下,凝成一個小酒窩。

老人抬頭,看到黎言的一瞬間,表情從冷漠變為狂喜,她艱難的起身,雙手抓著黎言的肩膀激動的搖晃著。

“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你是死了麼,不不不,你還活著,你跟我不一樣。”老人神志癲狂,身體控制不住的抽動。

“不對,你應該去死,你怎麼在這裡,你應該去死!!!”她越說越激動,兩行熱淚從發灰的瞳孔中滴落下來,掉在地上,被沙子瞬間吸收。

“我們走吧,問她沒有結果。”黎言用大力把她的手從自已身上搬下來,看不出一絲驚訝。

文羽全程眉頭緊鎖,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跟在黎言的身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找其他人再問吧,這個老太應該是瘋了,但是小孩也。。。”

“你也覺得不對勁,”黎言思考的時候,喜歡捋自已右邊的頭髮:“一個城市這麼多人,怎麼可能只剩下小孩,剩下的年輕人都去哪了。”

她的眼神閃爍著思維的火花,時而聚焦,時而迷離,彷彿正在穿越複雜的迷宮,尋找著答案的線索。

既然沒人可問,就只能靠自已推理。

這個地方不管是建築風格,還是意識形態,都像一種昆蟲——螞蟻。

無論是工蟻還是兵蟻,都得無怨無悔的供奉蟻后,以獲得整個族群的繁衍生息,這也就是白天為什麼沒有年輕人的原因,他們可能被拉去了某種場所進行集體活動。

蟻后的巢穴會設定在離地面遠的地底下,離地面越遠,就越安全。

而現在,只需要蟻穴的位置上下翻轉一下,曹金不會像螞蟻一樣在地下挖洞,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

她抬起頭,看見了一個模糊又確定存在的物體。

“在天上,曹金的老巢,建在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