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麼?”

錢猛詫異的看了陳千年一眼道:“書童是九處養著的。”

“對,但哪怕是九處養著的,也不至於除了看到貢獻以外,表現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吧。”

陳千年疑問道:“總感覺他們不像是人,而是一個個被規定好程式的機器人。”

“哦,原來你覺得我說的書童養著九處,是這麼理解的啊。”

錢猛猛地反應過來,嘖了一聲,“也是,這東西讓你自已想,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細說。”

陳千年倒是要看看,為什麼自已會想不明白。

“這麼說吧。”

錢猛醞釀了一下,說道:“書童是真正意義上九處從小養到大的。”

“每隔一段時間,九處都會去物色一批年齡在兩歲以下的孤兒,將其接到九處進行秘密訓練,等到16歲之後,就會被秘密轉送到全國各地的九處分部,負責貢獻堂內的服務。”

“所以你才會覺得這些書童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就像是機器人一樣,要不是這樣,早就被淘汰了。”

在錢猛的講解下。

一個只有在九處內才有人知道的秘密逐漸在陳千年面前撕開面紗。

九處內最重要的設施,無疑就是貢獻堂。

其中的天材地寶,神通,讓無數人眼紅。

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爭先恐後的想要加入九處。

每隔一段時間,貢獻堂內的分佈都會發生變化,這時候就需要對組織絕對忠誠以及絕對了解分佈的人來負責兌換這一事宜。

於是,書童這個職位應運而生。

這些書童,大多是孤兒。

他們在兩歲時就被帶離了外界的喧囂,進入了九處的懷抱。

從此,他們的世界便只有貢獻堂的四壁和無盡的訓練。

他們的生活被嚴格規劃。

從早到晚,學習、整理、保護著那些珍貴的武學、神通,乃至於天材地寶。

隨著年齡的增長,到了16歲,他們將正式成為貢獻堂的一員,開始終身的職責。

生活軌跡被固定,他們的視野被限制,這些書童世界,只剩下了貢獻堂。

這樣的生活,對於外界的人來說,無疑是殘酷和孤獨的。

但對於貢獻堂來說,這卻是必要的犧牲。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確保那些珍貴的神通和天材地寶不被外界所侵擾,才能保證貢獻堂的安全和秘密的完整。

九處不希望外界能有任何除了武力強攻以外就能夠對貢獻堂做出損失的事情發生。

任何人後來進入貢獻堂,都會有可能出問題。

但這些書童,沒有經歷過外界,在外界沒有人際關係,也不知道外界情況如何,心思之純淨。

所有的一切都在貢獻堂內部,只使用貢獻。

就不存在背叛二字之說。

……

……

怪不得陳千年看這些書童,都覺得面板病態的白皙。

原來是長時間沒有曬過太陽導致。

陳千年接著問道:“那這些都是已經訓練出來的書童,沒訓練出來的書童呢?訓練出來的標準又是什麼?”

“但凡書童有一絲絲對於外界的疑問,九處就會將其淘汰,也就是所謂的報廢處理。”

錢猛解答道。

“報廢處理?”

陳千年皺著眉頭。

“是啊,就是集中殺死。”

錢猛聳了聳肩,攤攤手,很理所當然的說道。

霎時之間。

陳千年只感覺頭皮發麻,背脊發涼。

看向錢猛的眼神,都變的有些古怪起來。

九處……

居然為了貢獻堂,做出如此沒有人性的舉動?!

最主要的是,他們對於這種屠殺,竟然稱之為報廢處理。

報廢,報廢……

這不應該是對於車子、機器的形容嗎?

也就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將這群書童當成人!

能在這詭異的世道里立足,果然九處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也根本不是什麼好組織。

……

……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錢猛嘆了口氣道:“我當時剛剛知道的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九處,天道司啊。”

“這麼一個組織,居然有如此齷齪,我難以接受。”

“但後來呢,有人和我說,穩定,社會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一切的犧牲,都有必要!”

呵呵。

陳千年面色無比冷漠,冷笑一聲。

九處為了‘穩定’二字,估計背地裡沒少做這種喪天良的事情。

好在他本身就因為剛開始遇到錢猛時候,錢猛口中所描述的九處,就對九處沒有什麼‘官方組織’的濾鏡。

否則的話,心態得崩。

“還有就是,陳老弟。”

錢猛拍了拍陳千年的肩膀,說道:“這些孤兒都是兩歲以下就被父母遺棄街頭的,在瀕死的情況下被九處救下,若不是九處,他們早就死了。”

“哪怕最後沒有透過訓練,成為了報廢處理中的一員,那也活的長了很多時間,不虧。”

“而且九處這也沒虧待他們嘛,你以為他們收受賄賂的事情九處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啦。”

這個說法確實比之前好了一點。

一個孤兒院裡的孤兒和一個在街頭瀕死的孤兒是完全不一樣的。

但陳千年依舊很難以接受這種做法。

可是……

他嘆了口氣,自已能做什麼呢,自已什麼都做不到。

心再冷一點,心再硬一點吧。

這個世道,能自保,就很不錯了。

“行,我知道了。”

“錢老哥,那我先離開了。”

在天涯足道會所門口,錢猛看著陳千年離開的背影。

知道這小子興致缺缺。

他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曾幾何時,自已也是這樣的一個少年啊。

但現在……

一切都過去咯。

嘗試著慢慢接受這個荒謬的世道吧。

……

……

陳千年確實興致缺缺。

哪怕手上拿著續骨膏,也有點提不起興趣來。

他找了一處公園,坐下,就這麼望著月亮。

“你說,到底是因為什麼,這個世界才會變成這樣。”

陳千年一時之間,頗有些傷春悲秋。

不過,作為經歷過自殘的人,他能夠對敵人狠,對自已也狠,心也比以前硬了不少。

很快就從情緒中抽身而出,看向自已手中的續骨膏和左手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