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完結篇:無悔的選擇①
重生之我與神明共沉淪 圓圓的胖達 加書籤 章節報錯
“你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是隻對我一個人的救贖。”
*
孟思遠失蹤了。
連續五天的月假,他居然都沒有回家。
雖然父母工作忙,時常需要到各地出差,家裡的保姆也習慣了自家少爺來無影去無蹤的行程,但這是他第一次失聯那麼久。
惶恐之下保姆撥通了他父母的電話,告知情況後,立馬報警。
很快的,學校裡面也炸開了鍋。
畢竟他身為風雲人物之一,一舉一動都能掀起不小的動靜。
現在教室裡傳言滿天飛,探討八卦的熱浪一陣高過一陣。
“怎麼會突然失蹤呢,明明他成績好人緣又不錯···”
“是啊,我還挺喜歡他來著。”
“會不會是壓力太大,一個人到國外旅遊去了?”
“那也不至於一聲不吭就去啊···”
趙宣那張一向冷靜淡漠的臉上,不可察覺地裂開一條縫,正慢慢擊潰著她的神經。
頭皮一麻,她目光幽深地看向後側的女孩。
他怎麼會突然失蹤呢?
會不會跟她有關?
趙宣眉頭緊鎖,心口不由得升起煩躁,想起月假前一天那個下午,孟思遠發給她的簡訊,喉嚨裡就像卡了塊巨石。
她深吸口氣,在腦中整理著思緒。
翟靜文在她的指示下,目前已經跟於來徹底撕破臉。
孟思遠之前一直是若即若離地追求於來。
最重要的是,她手裡有把柄,翟靜文一旦亂說的話,立馬就會讓她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所以,孟思遠失蹤是他故意為之,還是遭人陷害?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不知不覺地已經啃咬起大拇指的指甲,這是她不知所措,內心慌亂到一定程度的表現。
不行,太亂了。
她最好還是先請假在家待幾天比較好。
她低垂著眼睛,眸色深沉,面前試卷上的字在她看來飄飄忽忽,遊移不定。
身後,一道銳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纏繞著她的身體,像是緊盯獵物的餓狼,只需一瞬,便能一擊斃命。
*
那天,林小池在河邊找到我,
蹲在我身邊,
我們說了很多話。
紛紛揚揚的雪落在我們的肩頭,一下子就染白了黑髮。
林小池紅著眼睛,直直望向我,聲線不穩: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我朝她溫柔一笑,
“當然,那之後就拜託你了。”
林小池仍不死心,神色倔強,
“於來,我、我可以幫你的,我們一起轉學離開這裡好嗎?”
什麼都不要再想了,
一切到這裡為止就好。
我注視著她水霧氤氳的雙眼,圓圓的鏡框下,濃密的睫毛顫動著,鼻尖通紅,雪落在她頭頂,美得像一幅油畫。
我笑著說:
“林小池,自從我們遇見之後,我好像總是讓你哭。”
抬手,輕輕擦拭她的眼角。
“這一次,對我笑笑吧。”
*
程修和趙宣十分默契地選擇了請假在家。
自從哥哥遭人殺害,兇手一直找不到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每一天他都惴惴不安,白晝暗沉得如同黑夜,他如沉溺於深海之中,終不見天日。
大伯回家的次數變多了,大概是怕他一人在家孤單,三番四次地提出要不要去住寢室,還給他買了很多名牌禮物。
那個男人像是幡然醒悟多年來對兒子的虧欠,於是以他為哥哥的替代品,誠摯地獻上姍姍來遲的真心與關愛。
但是,他早就不需要了。
清瘦俊美的少年一臉頹然地坐在客廳的地板上,頭頂亮著一盞微燈,他滿目蒼涼,愣怔地凝視著一張舊相片。
相框裡是幼時的他與哥哥,牽著手,對著鏡頭笑容燦爛的樣子。
稚嫩的臉蛋,無憂無慮的神情,與哥哥朝夕相處的美好童年。
一寸又一寸的悲傷頃刻間裹挾著他,他低著腦袋,指腹輕輕摩挲著照片,眸子裡乾澀得連眼淚都無法湧出。
夜色正濃,像是一團化不開的黑墨,直直籠罩著這個寂靜無聲的家。
半晌,清脆的門鈴聲像煙火一樣乍現,喚醒遊離在海底的他。
他呆滯地,慢慢將目光移向門口,
這麼晚了,會是誰?
門鈴聲不疾不徐地在夜空裡響著,來人看上去並不著急。
他癱坐在地上愣了好久,緩緩直起身子,踉蹌著腳步走過去,腦袋湊近貓眼處。
門外,一個戴著棒球帽,身著黑衣黑褲,低著頭的人站定不動。
他微微蹙眉,是趙宣嗎?
身形相似,可他還是遲疑地盯著貓眼,突然,那人伸出手將手機螢幕正對著貓眼處。
赫然一行大字:
【我知道孟思遠在哪裡。】
隨即字被移開,露出一張熟悉的,笑意晏晏的臉。
他的心臟驀地狂跳起來,脊背爬上一股寒冷。
···到底要不要開門?
他的掌心此刻一片冰冷,四肢變得僵硬,大腦在這一刻停止運轉。
女孩笑容沒變,低下頭在手機上打字,又一次伸向貓眼:
【別緊張,我只是來跟你商量一些事情的,如果你還是不願意見我,那我就只能離開了。】
他身子一怔,腦海裡快速閃過哥哥的身影。
心下一沉,緊緊握成拳頭的手鬆開,然後,開啟了門。
他冷眼直視她,說:
“有什麼事情,就在門口說吧。”
女孩斂起笑容,眼底的神色複雜,她說:
“故事有點長,天也很冷,我想進去坐著說,可以嗎?”
她抬頭望向他,直視著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窗外的夜空上方,烏雲厚重,
一陣風吹過,
有顆星星亮了起來。
閃爍微光。
*
程修坐在沙發上,目光陰森又警惕地瞪著站在他跟前的我。
我禮貌地開口:
“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不過你確定就讓我這麼一直站著嗎?”
他面無表情,語氣卻忍不住兇狠:
“誰知道你會耍什麼花招,說完趕緊走。”
真沒禮貌,好歹也是同班同學。
我把兩手插進衣兜裡,笑了笑,說:
“行,在我正式說事情之前,想跟你說個題外話。”
他皺眉,臉上泛起疑惑:
“什麼?”
“四個月之前,我爸爸因為一場意外,被迫失明,這件事情你知道吧?”
他的眼神微怔,心底有些發虛,“···這全班都知道吧。”
我的手微微用力,眼睛卻牢牢地盯住他,回:
“的確,畢竟我很快就領到了救助金。”
我輕輕彎腰,腦袋不由得湊近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隨後,溫柔地開口:
“其實,那並不是一場意外對麼?”
他感到喉嚨發緊,急促地吞嚥下口水,仍強裝鎮定地盯著面前的人,聲線不穩:
“我不太明白你···啊啊啊啊!”
霎時間,我迅猛地掏出手,將早就擰開的液體,飛快地,精確地潑向他的眼睛。
他痛苦地捂住雙眼,接連發出嚎叫,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辛辣的灼燒感和刺激感充斥著他的眼球,他痛得眼淚直接從眼角滲出來,含糊不清地質問:
“你對我的眼睛做了什麼?!好疼···”
眼球太燙了,像是隨時都會爆炸。
我笑著回他:“沒什麼啊,只是消毒用的酒精而已。”
順帶還灌了一點我特製的辣椒水。
看著他疼得渾身抽搐的狼狽樣兒,我笑容更加燦爛。
“程修,當初有沒有想過我爸爸也會感到疼呢?生生被挖下眼球,比你要疼上千倍萬倍吧?”
我徑直走到他身邊,用力抓起他的頭髮,將他拖起來,再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笑得陰惻惻:
“當時,你們家的工廠惡意剋扣我爸的工資,他一個窮人,沒權沒勢,只是向你們討要最基本的,本就是他勞動所得的回報,結果呢,你們十分挑釁地挖掉他的眼睛···”
他被我一連猛砸好幾下,鼻頭冒出血,額頭滲出汗,眼睛疼得睜不開,嘴裡只能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抓緊他的腦袋,被迫讓他後仰抬頭,再傾身覆在他耳畔,溫聲細語地開口:
“他有什麼錯呢?他只是想拿回自已的錢,給一個可憐的孩子交學費而已。”
“但當時的你只是輕飄飄地說一句,隨便他們折騰,就害得我爸爸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光明。如果不是聽到他以前的同事跟別人吹牛,我至今都被矇在鼓裡呢···”
手腕用力,青筋暴起,只是機械地重複著動作,地板上卻開出一朵又一朵血花。
他俊秀的五官扭曲,變形,血與淚交織,糊滿整張臉,醜陋至極。
他乾裂的嘴巴囁嚅著,似乎想要說話,我一把給他腦袋按在地板上,沉聲說:
“時至今日,你和你哥哥對我們家做出的那些事情,有沒有感到一點後悔呢?”
他的五臟六腑正不可控地走向潰爛,胃裡的腸子被攪得稀碎,每一個細胞都在絕望中爆炸,陡然間,他笑出聲,聲音虛弱無力又磕磕絆絆:
“···於來,我哥就是你殺的吧?”
我溫柔一笑:“是啊,他死前很開心呢,我向他表白,還假裝要親他,只是沒想到下一秒就死在親愛的女朋友手裡了。”
他緊閉著雙眼,有血痕從他眼下流出。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慘白與鮮紅共舞,詭譎又美麗。
他似乎輕嘆了口氣:
“···是我低估你了。”
恭候多時的摺疊刀從褲袋子裡掏出,我另外一隻手攥緊刀柄,貼向他的脖子,隨後,我輕輕微笑,語氣誠摯:
“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趙宣嗎?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的份上。”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每一寸呼吸都格外艱難。
慢慢的,從頭到腳貫穿整個身體的疼痛,隱隱約約變得有些麻木,眼睛處的灼燒感慢慢降低,身體好像越來越輕盈。
一個熟悉又親切的身影站在他面前,轉過身,朝他笑得張揚又肆意,那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太陽。
哥哥走向他,伸出手,眉眼溫柔。
哥哥笑著說:“阿修,我們一起走吧。”
他愣神一秒,隨即勾唇輕笑,緊緊握住日日夜夜光顧他夢裡的那人,一同笑著走向毀滅。
*
晚風吹過,
刀尖徑直捅入少年的脖頸。
殷紅的血像煙花一樣瞬時綻放,墜落,最終隱入塵埃。
*
趙宣正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螢幕上忽地彈出一條微信訊息:
【孟思遠到我家來了,他手機丟了,有急事,快過來!】
她的心跳咯噔一下,唰地從床上坐起。
是程修發來的資訊。
時間已經接近十點,這麼晚了,孟思遠突然跑他家去幹嘛?
還有···他手機什麼時候丟的?
放假前的那條訊息真的是他發的嗎?
一連串的疑問湧上心頭,催促她趕緊起身換衣服。
隨意套了件棉衣的她,跑到樓下玄關處正準備換鞋,從廚房緩緩走出來的新保姆關切地開口:
“小姐,那麼晚了還出去啊?”
她正低著頭挑選鞋子,下意識地回一句:
“嗯,劉姨你記得跟我媽說一聲。”
說完,她猛地一回頭,身子愣怔,眼前再也不是那張熟悉的面孔。
劉姨早就因為魏奇的事情辭職了···
她怎麼會···
直到新保姆應聲,她才如夢初醒般回神。
她輕輕晃了晃腦袋,開啟門,頭也不回地離家而去。
程傑家就在不遠處,現在天氣冷下著大雪,走路估計得要十來分鐘。
大雪在冷風的裹挾下瘋狂地飛舞,像無數只冰冷的小箭,無差別地射向每一個暴露在風雪中的人。
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加快步伐。
半晌,終於到達了程家的大門前,抬起有些僵硬的手,正準備按門鈴,目光驀地落在一條縫上。
她微微瞪大眼睛,門,沒有關?
難不成是特意給她開著的?
她沒有想那麼多,徑直將大門拉開,抬腳跨進屋內。
腳步剛剛落地,她猛地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怎麼回事?
大晚上的怎麼會有血的味道?
她來不及思考,連鞋都來不及更換,快步從玄關處走向客廳。
偌大的客廳裡,沒有一個人。
忽地,她的目光掃向地面,不遠處的茶几腳下,有一個很像頭顱的黑色東西。
心臟此刻撲通撲通地在劇烈鼓動。
她大氣都不敢出,屏住呼吸,咬緊牙關,一點一點挪向茶几。
一步、兩步、三步···
惶恐又不安的視線終於落定,地上那人癱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一張臉猙獰得不像人樣,脖子處開了個大口子,潔白的毛衣被染成血衫。
原本纖細的十指依次被斬落,根根分明地徜徉在血水裡。
那一刻,她忘了呼吸,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
她只是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汗毛倒豎,腿深深紮根在地板裡。
原來人在極度震驚和恐懼之下是完全無法呼救和動彈的。
“砰”的一聲,
身後的大門被關上。
然後,一個清脆的腳步聲正一點一點向她靠近,
跑啊!
快跑起來啊!
她在心裡幾乎失控地叫囂著,可是身體的每一處像是變成了一根釘子,狠狠地釘在原地。
腳步聲頓住,
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趙宣,我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
毫無起伏的嗓音,宛如死神的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