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值班室內,醫生抬眼看向眼前這個清冷矜貴的年輕男子。

“你是病人家屬?”

“對,他情況怎麼樣?”

聞楚一開口,那份清冷被打碎的七七八八。

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擔憂。

“你朋友應該是誤食了大量瀉藥,從而引起的腹痛,腹瀉嚴重,需要補液治療。”

“我會再開一些藥,帶回去按時吃,情況不算很嚴重。”

聞楚半垂著眼眸,將眼中的厲色掩藏的很好。

“謝謝醫生,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這幾天吃點清淡的食物,注意多休息,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過幾天就恢復了。”

醫生看聞楚的神色緊張嚴肅,忍不住出聲寬慰道。

“謝謝。”聞楚再次和醫生道謝,然後離開了值班室。

肖遲宴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掛點滴,折騰了幾個小時,他沒有了半分的睡意。

腹痛的情況比起剛剛好了很多,大概這裡面有止痛的成分藥物。

他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液體,一點點的滴進輸液管中,又流淌到自己的體內。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開啟,聞楚站在門口位置,看著躺在病床上肖遲宴。

“你們早點回去休息,我等會可以自己回去,這還得很久,今天麻煩你了。”

先開口說話的還是肖遲宴。

他指了指上面掛著的三個瓶子,這些全部掛完,他才能回去。

他也不能讓外面好幾個等著他,送他來醫院的人,加上聞楚,一共四個人。

原本他這樣的都不用佔用病房,坐在椅子上就能掛吊瓶。

但聞楚還是執意給他安排了一個病房。

“我讓他們先回去了。”

聞楚走進病房,關上了病房門,坐到了角落邊上。

他意思很明白,他要在這裡等肖遲宴一起回去。

“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我又不會打你。”

肖遲宴折騰了幾個小時,此時渾身沒力氣,說話都是軟綿綿的,透著幾分的楚楚可憐。

聞楚將椅子往前挪了挪,往肖遲宴的方向靠近了一點。

只移動了不到半米的樣子。

半夜三更的醫院,寂靜又無端讓人生出幾分的寒意。

這種詭異的氣氛維持了不到半個小時,肖遲宴先憋不住了。

肖遲宴試圖從床上爬起來,無奈渾身無力,根本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起來。

聞楚聽到了肖遲宴這邊的動靜,抬眼往他這邊看了一眼。

“幫我一把,我想上廁所。”肖遲宴對著聞楚說道。

聞楚一愣,立馬回答道:“我叫人幫你。”

“你幫下我啊,大哥,大晚上這邊值班的都是女護士。”

肖遲宴的耳墜紅了一大片,他是一個成年人了。

怎麼好意思讓一個女孩子扶著他去上廁所。

“我,我不行。”

聞楚陷入了掙扎之中,好像肖遲宴是洪水猛獸一樣,根本不敢往肖遲宴邊上靠近。

“聞楚,你什麼意思?我身上是有毒還是有刺?”

肖遲宴被憋的慌,他實在看不懂聞楚的言行舉止,表情極其的惱怒。

他嚴重懷疑聞楚是想要讓尿憋死他。

“你別動,我去叫人過來。”

聞楚在邊上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向前,他按了響了床邊的呼叫鈴。

等了一兩分鐘,並沒有人過來。

聞楚開啟病床門跑了出去。

現在的聞楚極其的後悔,他忘記了還有這一茬,剛剛應該留下一個人。

他在這裡根本幫不上任何忙,他無法觸碰肖遲宴。

聞楚跑出去的時候,肖遲宴已經費力從床上爬起來。

他一把扯掉手上掛著的吊瓶,在手背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肖遲宴拖著一雙軟綿綿的腿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衛生間就在病房內,這麼幾步路,聞楚都不願意出手幫一把。

肖遲宴對聞楚恨的牙癢癢,咬牙切齒的罵了他一路。

走到一半,肖遲宴一個不察踢到了垃圾桶上,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聞楚如一陣風一樣的跑了回來,他跑到值班室那邊並沒有找到人。

又急衝衝的跑回來看肖遲宴的情況。

“肖遲宴!”

聞楚一進門,就看到肖遲宴倒在地上的身影。

他朝著肖遲宴衝了過去,將肖遲宴從地上抱了起來。

肖遲宴感覺到聞楚的手一直在發抖,他並沒有在意,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著上廁所。

他一把抓住聞楚的手臂,艱難的表達了自己的意圖,“我要上廁所。”

肖遲宴看不到聞楚此刻的臉色,只感覺到他顫抖的更厲害了,渾身都在發抖。

聞楚還是將肖遲宴抱進了廁所裡。

肖遲宴扶著牆開始放水。

這時,他聽到了聞楚劇烈的嘔吐聲在他身後響起。

從衛生間出來以後,肖遲宴看到聞楚已經半跪在房間的垃圾桶旁邊,吐的半死不活。

他的臉如同一張死人臉,白的嚇人,吐的眼中泛起了水汽,既狼狽又可憐。

“聞楚,你怎麼了?”

肖遲宴扶著牆,一點點朝著聞楚的方向挪動過去。

聞楚這樣子實在是挺嚇人的。

“我,我沒事。”聞楚從地上站起來,衝進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開始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有護士從門口進來,她把肖遲宴扶回了床上,又把吊針重新給他掛上。

病房內泛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是聞楚剛剛吐的。

肖遲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朋友他剛剛腸胃不太舒服,吐了。”

護士的態度很好,沒有半分的不耐煩。

她將那袋垃圾一起給他收走了,讓肖遲宴有需要可以再按鈴找她。

聞楚在衛生間裡待了很久才出來。

他滿臉的水沒有擦,從眉宇間滑落到下巴,在他身上那件白色襯衣上暈染開。

聞楚將外面的西裝脫了,襯衣捲到了手肘處。

左手手腕上戴著一塊名貴的表,表上面也帶著水珠。

“你的手錶溼了,要不要摘下來擦乾一下?”

肖遲宴不知道這種價值不菲的名錶是不是防水的,但溼漉漉的戴在手上看上去就很難受。

聞楚的手指按在這塊表上,拒絕道:“不用。”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找醫生看一下?”

肖遲宴對於聞楚剛剛那樣子,還是有些心驚肉跳的。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聞楚再次拒絕了肖遲宴的提議。

他不願意說,肖遲宴也沒有再問。

聞楚這個人很悶,他不想說話的時候,你是撬不開他的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