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家

“咳咳咳”隨著一道咳嗽聲，一個精明的老頭穿過人群來到周桂蘭面前，嚴肅道：“周氏，你可確實拿了那王婆子二兩銀子，要把這小丫頭賣進錢家。”

周桂蘭平時咋咋呼呼，但是看到村長步正義，還是有點害怕，只敢揶揄道：“哎呀，村長，這是誤會呀，我本意確實是想要讓染染這丫頭去享福啊呀。”

村長見周桂蘭死不承認，於是轉頭問王婆子：“王婆子，你可確實給了那周桂蘭二兩銀子買這步丫頭。”

村長說完，周圍村民都怒瞪著王婆子。

王婆子看著這烏泱泱的一圈人都瞪著自己，心裡一直暗罵倒黴，但也知道，一人鬥不過，只得點頭：“是啊，村長，那周桂蘭確實收了我二兩銀子說要把這小丫頭買給我，雖然我做著這買賣轉接的事，但也是講究一個你情我願啊。這可不能怪我，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村長這時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果然又是這周氏作妖。於是對周氏冷哼道：“周氏，你還不趕緊將那二兩銀子還給王婆子，我們村是不可能出現買賣女兒的事情的。”

周桂蘭一聽，立刻不肯了，嚷嚷道：“村長，雖然您是一村之長，但這是我的家事，我的孫女，我有權利賣了她，更何況我是讓她去享福呢。”

村長氣得說不出話：雖然他是一村之長，但是在這個貧窮的年代，確實也少不了一些買賣女兒的事情，如果人家你情我願，作為村長也難以阻止。

村民們看著這種情況，也只能嘆息。

眼看著女兒要被賣掉，步大義只得轉頭看向老爺子步財貴，祈求道：“爹，難道您也要眼睜睜看著染染被賣掉嘛。”

步財貴抽著旱菸，吐出一口白氣：“大義呀，你娘說了送這丫頭是去享福的，而且丫頭遲早是要嫁出去的，早送晚送都一樣。”

步大義聽到自家爹和娘如此冷漠無情，一陣心寒，他攥緊了拳頭。

步染染看著自家阿爹攥緊的拳頭，用自己的小肉手輕輕地捏了捏阿爹的拳頭：“阿爹，染染不想離開阿爹和阿孃，還有哥哥們。”

步大義看著自家女兒瘦弱的身子，這要是真被送去了錢家，那哪還有命活，又想到一直以來自己夫妻二人每天拼命幹活，弱弱連生產前一天也還在地裡澆地，月子也從沒坐過整月，所以至今落下了許多弱症，導致身體一直不太好。

以前他一直以為，只要自己給家裡多幹點活，自己的妻子和子女便能安穩生活，可是現在才真正醒悟過來，再這樣下去，他們一家人只會被當成牲畜一樣，不停幹活，直到累死。這一刻，步大義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步大義鬆了拳頭，摸摸步染染的頭，安慰道：“染染乖，阿爹不會讓你被賣走的。”

王婆子一聽這話，瞬間不肯了：“那可不行，你娘收了我的錢，要麼把這丫頭給我。要麼把錢還給我。”

周桂蘭一聽：“錢我已經用完了，不可能還給你，要你就把那丫頭帶走。”

步大義聽著兩人的爭執，走向村長，雙手抱拳：“正義叔，你也看見了，我這女兒實在是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現在可能連命也保不住了。我懇請正義叔以及在場的各位鄉親們做個見證，我要分家！”

“啥，分家？這家裡老人還在，怎麼能分家呢？”

步財貴把旱菸一扔：“胡鬧，我還沒死呢，就想著分家。不可能。”

周桂蘭應和道：“是啊，大義啊，你這是大不孝啊。”

步大堂和周大花心想：這可不行，要是分家了，這以後家裡的活誰做啊，於是立刻勸道：“大哥，別衝動，作為兒子，咱可不能不孝啊，不就是個丫頭嘛？以後還可以再生，可萬萬不能因此氣到了爹和娘啊。”

周桂蘭滿意道：“是啊，大義，你看看大堂，還說你是做大哥的，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還是大堂孝順。”

步大義雙眼瞪著步大堂：“既然二弟覺得女兒不重要，那怎麼不把你們家步草草也送去錢家享福呢。”

步大堂氣得咋舌：“大哥，話可不能這樣說，誰叫人家錢老爺沒看上我家草草呢，所以說，還是你家染染有福氣。”

步大義真是從沒見過如此恬不知恥之人：“好了，別說了，我決定了，我就要分家，要不然我這一家子算是活不下去了。”

陸小鳳說道：“是啊，鄉親們看看呀，金妹子這一家子過得是啥日子啊。大家可都知道這麼多年來，金妹子一直拼命幹活，最後卻連女兒都保不住，這真是有違天理啊。”

“是啊，是啊，雖說老人在，不分家，但這不分家，可就連自己一家的命都保不住啊。還不知要被怎麼蹉跎呢。”

“誰說不是呢，真是誰遇上這樣的婆母，誰倒黴啊，怎麼會有這麼狠毒的人啊。”

“大義兄弟，你分家吧，我們支援你。”

“我們也支援你。”

村長步正義高呼：“好了好了，這事，我看分家也行，步財貴，你要麼要你家周氏把二兩銀子還給那王婆子，要麼就同意分家。”

步財貴雖然也貪財，但是面子大於天，他氣得踢了周桂蘭一下：“還不快把錢拿出來。”

周桂蘭嚷嚷著：“什麼錢，沒有錢，要拿你自己拿。”

步財貴氣得哆嗦：“你你你，你這是非要鬧到分家不可是吧。”

周桂蘭心裡想著：分家，也不是不行，反正分家以後，我還是他步大義的老孃，一年到頭還是得孝敬我，平時家裡有活，作為兒子還是得來幫忙幹，好像也沒啥區別，而且還能白得二兩銀子。

於是周桂蘭嘟囔著：“吵吵吵，分家是吧，我可以同意分家，但是你得淨身出戶，而且每年你得孝敬你爹和我十斤肉，五十斤米，十兩銀子。”

“呲，這是搶劫吧？”

“是啊，這年頭。一年到頭都賺不到5兩銀子，這每年十兩銀子，十斤肉，五十斤米，這怎麼可能給的了。”

“是啊，這哪是親爹親孃啊。這簡直比後孃還後啊。”

步大義咬著牙齒：“行，這些條件我都答應，只要可以分家。”

“這步大義不會是瘋了吧，這種條件怎麼可能做到。”

“是啊，就算他把自己賣了，也沒這麼多錢吧。”

村長一聽也是氣得厲害：“步根財，你也是這樣認為的。”

步財貴哼道：“真是不孝子啊，分家分家，就知道分家，既然他非要如此，那就分吧。”

村長怒道：“好，那就請里正來，書寫分家切結書。”

里正步大忠很快就把切結書寫好了，步家每個人都在上面按了手印。

步染染大呼一口氣：居然就這樣分家了，雖然條件有點苛刻，但是分家了還是好的，要不然被這一家子吸血鬼纏著，日子永遠都過不好。

步稱，步芮和步飛看著切結書，想著祖母的那些苛刻的條件悲從中來，但是居然也有一絲的竊喜。或許是之前在步家被壓榨太久了吧，想著以後再也不用被壓榨了，開始有了期待。

金弱弱看到分家了，也是鬆了一口氣。但是想到婆母的那些苛刻條件，又擔憂起來。

步大義看著切結書，一陣心寒，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奉獻的家人居然是這樣一夥人，唉，為什麼，自己就這麼不得爹孃喜歡嘛？算了，既然家也分了，以後就安心照顧好弱弱和孩子們，其他的就不奢望了。

村長和里正看著這一場鬧劇最後以這樣形式收場，也是唏噓不已。

王婆子這時不肯了：“喂，你們分家了，那這二兩銀子誰還給我呀。”

周桂蘭一聽立馬答道：“誰的女兒你就找誰拿去。”

步大義嘆氣一口：“各位鄉親們，我步大義今日想在這裡以我的人格擔保，希望大家能給我借一下銀兩，助我還給王婆子，之後我去鎮上搬貨賺到銀兩以後再還給大家。”

“哎呀，你說，他每年要給步老爺子家那麼多銀子，如果我們借給他了，不會到時候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吧。”

“是啊，這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啊，這怎麼敢借呢。”

步大義看向一戶人家，那人立刻說道：“哎呀，這災年，我家也沒銀子啊，要不你問問別人吧。”

這時步大義又看下其他人，其他人也是說道：“是啊，是啊，我家也是窮得狠啊。”

這時，陸小鳳從人群中走出來將手中的一兩銀子給了金弱弱：“弱弱，這錢你先拿著贖回染染，但是，我家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陸小鳳的丈夫步大木是村子裡的屠夫，一年到頭也就她家能吃點葷腥，但是在這年頭，能外借給別人一兩銀子，想來也是拿出了全部。

金弱弱感動地說道：“謝謝你，陸嬸子，這錢我們一定會還給你的。”

村長步正義看見這情況，只得嘆一口氣走向步大義：“大義啊，這是我和你大忠叔湊的一兩銀子，你先拿去救急吧。”

步大義那著那一兩銀子哽咽道：“正義叔，大忠叔，謝謝你們，我發誓，這錢我一定會還給你們的。”

王婆子一看，立馬說道：“好啦好啦，快把我的二兩銀子還給我吧，我還趕著去下一家呢，盡浪費我時間。”說著王婆子就從步大義手裡把錢拿走了，罵罵咧咧地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