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聰聰。”
顧雲摸了摸肚子，冷靜道：
“你今年十六，每天要喝鮮牛奶，超市裡的牛奶你喝不慣，我每天都要起個大早，去早市上買。
早上六點半，早市的菜便宜又新鮮，所以這十幾年來，家裡菜、肉、雞蛋，永遠都是最新鮮的，導致我有偏頭痛，吹不了風。
你爸有鼻炎，所以家裡地板每天要消毒，再要用消毒液拖一遍。
你蟎蟲過敏，家裡沙發套、床單、被罩，每隔三天就要重新洗一遍，拿到樓頂晾曬，我就有了有類風溼。
你跟你爸的內衣、襪子，還有鞋，沒辦法機洗，是我每週彎著腰，蹲在衛生間地板上一點點刷洗，所以我腰肌勞損。”
顧雲看向老公，像是聽見什麼笑話，冷冷道：
“至於你媽？
到底是她照顧我，還是我照顧她？早上五點要喝手磨豆漿，中午十一點半就要吃飯，一週七天，還要雞鴨魚肉不能重複，她是太后嗎？
每週就三百塊菜錢，你爸，你媽，你妹妹一家，攏共大小十張嘴，你告訴我怎麼喂？
你爸媽退休金全給了你弟弟，一分都沒給咱們，上個月你爸腿摔斷了，藥錢誰拿的？
家裡請不起護工，是我，一陪就是一晚上，整夜整夜熬，早上六點多，還要趕回來給你倆做早餐，然後再擠公交回醫院，給你爹端屎端尿。
你們讓我幹這些的時候，想過我是懷了孕的麼？”
“你不想幹可以不幹啊，這些又沒人逼著你去幹。”
顧雲老公不耐煩道：
“行了行了，不就是不想做飯嗎？說那麼多，扯那麼遠，猴年馬月的事都翻出來了，直接說點外賣不就行了。
再說了，你哪來那麼多矯情毛病，老一輩人不都這麼過來的嗎？
上個月不還剛給了你兩千塊嗎？這才月初，就沒錢了？你就不能省著點，別那麼大手大腳嗎？”
“我不幹？不幹難道要讓我像你一樣爛泥一樣，住在垃圾堆裡嗎？”
顧雲諷刺一笑：
“你還記得，那兩千塊是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嗎？
家裡水電費、物業費、人情往來、聰聰的補習費、生活費不用花錢？你身上穿的衣服、鞋子、襪子，難道不需要買新的？
家裡米、面、油，水果，零食，等以後肚子裡這個生下來，奶粉、尿不溼、看病、吃藥，哪一個不需要錢？
我當初馬上升職，是你在BYT上動了手腳，讓我懷了聰聰。
現在，我說要出去找工作，你又讓我懷二胎，說要養我。
我也真是賤啊，怎麼就信了你，兩次啊。”
“老婆，你這是孕期激素作怪，別瞎想了，真的沒什麼，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行不行？”
男人忽然感覺到不對，連忙湊過來給顧雲捏肩，後者卻定定看著陌生的老公，以及面露不屑的兒子，忽然覺得很累。
“離婚吧。”
顧雲藏起手裡的玉牌，內心莫名感覺到暢快，她開啟防盜門慢慢道：
“我現在，不想像以前那麼活了。”
“離婚吧。”
“這房子是我爸媽婚前給我買的，你跟兒子的行李收拾好了，滾吧。”
顧雲老公露出個不可置信的表情。
“媽！你手裡是什麼？！”
莫聰聰眼尖，剛還奇怪母親為什麼性情大變，等看到那東西的輪廓，忽然想起一個可能，激動地直喘粗氣：
“媽！媽！是不是！是不是昇仙令！！你，你從哪——算了這些不重要！我馬上就能去修仙了！！”
——官方釋出了昇仙令的圖片，不少人都牢牢記住了那東西的樣子。
儘管仿造者眾多，但真正的昇仙令上，瑩瑩白光是無法偽造的。
“真的嗎？老婆！我們發了！”
顧雲老公鼻孔漲大，面紅耳赤地湊過來，眼神死死釘在顧雲手裡，恨不得下一秒搶過來：
“有人出一個億買這個東西啊！要是真的，那咱們就發財了啊老婆！”
“是不是真的，也跟你們沒關係。”
顧雲心裡一驚，下意識把手往回縮了縮，但這一舉動，更印證了兩人的猜測。
“媽！你不能這樣！我是你兒子，這東西就該給我！”
莫聰聰尖叫一聲，仗著人高馬大，強行壓著顧雲，就要來搶奪她手裡的昇仙令。
巨大的財富誘惑面前，顧雲老公更是直接紅了眼，用拳頭去砸顧雲的小腹，逼迫她鬆手——
但下一秒，一道白光閃過，地上齊刷刷掉落兩支帶血的手掌。
“啊啊啊啊！”
“啊啊啊！”
巨大的尖叫聲穿透居民區，莫聰聰跟顧雲老公抱著被齊根斬斷的手腕嚎叫，像是兩頭野獸。
樓道里，聽見動靜的鄰居伸出腦袋圍觀，只看見滿屋子猩紅鮮血，和滿地打滾的父子倆。
地上，是兩隻人手。
“天啊，出人命了！趕緊報警！”
“什麼情況！我怎麼聽著什麼昇仙令——”
“快打120啊，要死人了！！”
顧雲護著肚子，眼神裡滿是茫然。
發生了什麼？
……
里約熱內，一處專門負責分解妖獸的工廠。
“嗡嗡嗡——”
傳送帶起點，一頭碩大的魚形妖獸躺在冰冷的機械下，尖銳的刀片刺入，淡黃色的血液噴湧而出。
機器下，巨大的容器將這些特殊血液收集起來。
一輛輛叉車在工廠內來回穿梭，大塊大塊的妖獸肉被精準無比地切開，按照等級送往不同的地方。
秘境裡出逃的妖獸數量逐漸增多。
但對於藍星七十億人口來說，這些妖獸還不到人類總數量的零頭。
在重火力壓制之下，妖獸成了珍稀食材之一，就連曾經被妖獸肆虐的芒谷，如今也成了穩定的妖獸養殖場。
妖獸肉有著嚴格的等級劃分。
今天解剖的這具“六眼飛魚”魚怪，也不例外。
一級，往往是靠近魚腦，最嫩的一塊獸肉。
其顏色宛如上等牛排，甚至還隱隱有果凍質感，食用能夠美容，延緩衰老。
二等，是魚腹肉。
三等，是魚背肉。
四等，是魚尾肉。
……
以此類推，等級最低的，自然就是妖獸內臟。
這些內臟也不會被浪費，工廠工人們會將胃容物清洗乾淨後，跟血液一起送往私人科研機構。
妖獸血珍貴，往往一克就能賣出一百二十美元的高價。
由於人類對妖獸認知不夠，在清理妖獸的時候，有時候會遇到突發意外。
比如上個月，工廠在分解一具類似青蛙的屍體時，青蛙妖獸忽然爆炸，肚子裡類似火油的東西，直接燒掉了半條街。
那天之後，一整條街上，都瀰漫著皮肉燒焦的味道。
珊·盧的工作，就是分割胃部，把胃容物帶去高壓水槍下清洗，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有時候是罕見礦石，有時候是尚未消化的妖獸骨骼，都很有科研價值。
這活雖然危險，但薪水足夠高，值得讓她冒著生命危險。
等等，那是什麼東西。
珊·盧忽然注意到，在水槍沖洗下，有什麼白色光芒在胃容物裡一閃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