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筍子其實還真的是一件特別簡單的事。

確實如顧牧野所說,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長得高一些的直接用手都能掰斷,而且很好掰,一掰一個準。

只不過直接用手掰的話,可能地下留下來那一部分會比較多,留下來的那部分就浪費了。

所以基本上大家夥兒都是用尖刀去翹的。

在竹筍和地面交接的根部用尖刀抵進去,插深一點,然後輕輕用手一掰,竹筍就斷了。

如果是比較粗的筍子,那刀插進去的位置就得稍微插深一點,用的力氣相對也要大一些,不然還確實不容易掰斷?

長得特別粗壯的那種竹筍打起來確實就有些費力了,有的小陸梨也掰不斷。

在實在掰不斷的情況下,小陸梨就會直接放棄了,然後再去尋覓下一根筍子。

反正筍子那麼多,也不差那一根。

竹筍上面有好多層皮,也就是筍殼,是用來保護竹筍的,得把它們用刀給削掉,只留下裡面鮮嫩的竹筍就可以了。

小陸梨親自給顧牧野做了示範,而且每一步都教學得很認真。

真的就像是一個小老師在教學生一樣。

只不過這個學生,確實有點小。

顧牧野又是個頂聰明的人,看小陸梨演示了一遍之後就躍躍欲試。

並且一試就給試成功了。

這一成功信心不就來了?

一下一根一下根,打得可起勁兒了。

還沒有多大一會呢,顧牧野的揹簍就裝了小半背竹筍了。

那成就感真是足足的,讓他一下子對打筍子這件事更是來興趣了。

不過他也像沈慧心一樣被竹筍上的毛刺給癢到了。

沈慧心至少還有趙有才給她準備的手套保護一下,顧牧野可沒有這個待遇。

不是陸梨沒有想到,只是她家沒有手套。

所以,即便她雖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可是家裡沒有也沒辦法。

不過在顧牧野正式開打之前,她也提醒過顧牧野的,但顧牧野沒放在心上。

顧牧野興奮得,什麼都不當一回事兒。

最主要的是,人家陸梨也沒帶手套。

所以他想肯定問題不大的。

誰知道問題這麼大啊!

這筍殼上面的毛刺是真的毒,把顧牧野的整隻手都搞得又紅又癢的,那叫一個難受。

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是因為打筍子的興致正濃,也可能是一開始不會那麼疼那麼癢。

打到後面可就不是了,不僅疼得厲害還癢得難受,顧牧野忍不住死命地抓,這一抓就紅了一大片。

小陸梨起先因為專心打自已的筍子,也沒發現顧牧野的異常。

誰知打著打著,發現人沒跟上來。

抬頭一看,發現顧牧野正站原地拼命抓撓他自已的手心,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看到。

小傢伙兒立馬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是不是被筍皮給賴到了?”小陸梨關心地問道。

她早就想到會這樣了,像顧牧野那樣細皮嫩肉的城裡人肯定會被筍皮賴的。

她早就提醒他一定要注意,要小心一點,儘量不要碰到那個筍殼。

她本來出門前還再三提過要去趙有才家給他借一副手套。

趙有才是村長,家裡不缺手套。

又想要巴結沈慧心和顧牧野,所以肯定會借的。

但是顧牧野聽說小陸梨平時都是不戴手套直接打的,他也就大手一揮,直接說不用了。

非要直接就上山去打筍子去。

人小孩都不用戴手套,他一個男子漢還要戴?

像什麼話?

嬌不矯情!

最主要是他是真的怕他的寶貝筍子被他媽她們給他打完了。

他不就沒得打了。

現在他是真的後悔了。

這種事還真的不能逞強。

這個筍殼上的毛刺弄在人身上,那是真的難受。

小陸梨看他那難受的樣子,趕緊放下手中的工具跑上來。

“給我看看。”

完蛋了,完蛋了,好多的毛刺啊!

難怪顧牧野這麼難受,他一定沒聽她的話去注意。

小傢伙兒略微思考了一下,說:“哥哥,你把你身上的背心脫下來。”

顧牧野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陸梨讓他脫背心幹嘛?

他們出門的時候,天氣已經變熱了,他就只穿了件背心出門。

這猛然要他脫光,他還有點挺不好意思的。

小陸梨倒是沒什麼感覺。

東橋村的夏天很炎熱,又沒有空調,所以基本上村裡的男孩子都是不穿衣服的。

一個兩個都是打赤膊光膀子的。

小陸梨看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見顧牧野遲遲未動,陸梨開口道:“你脫下來吧,用背心搓搓手,這樣這些毛刺就會粘在衣服上,你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顧牧野:……

這樣也可以?

雖然心裡有懷疑,但他還是立馬就照小陸梨說的做了。

一把把背心脫下來,放在手心裡來來回回的搓。

搓了好會兒之後才停手。

定睛一看,果然像陸梨說的,原本沾在他手上的毛刺現在都沾到白背心上了。

他自已也感覺舒服了很多。

顧牧野這才呼了一口氣,手輕輕一抬,就把白背心給扔了。

他才扔出去,小陸梨就立馬給他撿回來了。

“哥哥,幹嘛要把衣服扔掉?這個衣服還好好的啊?”

顧牧野一臉震驚地看著陸梨手上的那件白背心,驚恐地說:“上面沾了那麼多毛刺,還能要嗎?扔了算了,反正我又不差這一件衣服。”

小陸梨點了點頭,那樣子乖巧得不得了。

“能要的,能要的,回去我給你洗洗,一定給你洗得乾乾淨淨的。”

顧牧野:……

“不必這麼費勁兒了吧?反正我還有其他衣服穿,不差這一件。”

但是小傢伙兒卻很堅持。

“不費勁兒的,這麼薄的一件背心,我很快就洗好了,但是你今天就算是再打一背筍子,也買不到你一件背心。

我們這人家來收的話,一斤筍子就幾毛錢,你這一背筍子頂多也就值個十塊錢,但是我聽人家說鎮上一件很薄很薄的衣服也至少要一二十塊。

你這個是在大城市買的,肯定還要更貴,說不定要好幾十,那你想想你得打多少背筍子才能換的回來這一件衣服。”

顧牧野家是做生意的,商人都在意等價交換。

但是同樣的利益法則換到小陸梨身上,他卻覺得心裡不由得一酸。

在小傢伙兒的價值觀裡,一件十幾二十塊的衣服是特別珍貴的東西。

她得打好幾背筍子才能換的來。

但是他身上這件兩千多的潮牌背心,他卻可以說丟就丟。

這樣一比較,他突然覺得自已挺混賬的。

“好吧,好吧,聽你的,不扔了,不過回去我自已洗,你不許幫我洗。”

本來早上的衣服,顧牧野就是想自已洗的,可是小陸梨偏不讓。

她甚至給出了一個令顧牧野完全沒想到的理由。

她說他受了驚嚇,要好好休息。

顧牧野都沒想明白,就是掉田裡了而已,這能受到什麼驚嚇?

他在小陸梨眼裡就是這麼弱雞的嗎?

……

這時候,沈慧心的影片突然打了進來。

“我的寶貝兒子,筍子打得怎麼樣了?”

既然他媽送上門來,他當然得好好炫耀一番了。

“相當不錯,給你看看你寶貝兒子的豐碩的勞動成果。”

顧牧野把攝像頭一調,鏡頭就對準了他剛剛打的那一背筍子。

“怎麼樣?成果頗豐吧?”

沈慧心笑著點點頭,“確實還不錯,媽媽小看你了。”

在沈慧心那裡得到認可的顧牧野立馬又來了鬥志,想要繼續再打一波筍子。

“對了,你沒有被筍殼上的毛刺賴到嗎?”沈慧心關心地問道。

顧牧野看了自已紅紅的手掌心一眼,如實作答:“有,不過還好,還能接受,我繼續打筍子了,回去再說。”

說完,顧牧野就把沈慧心的影片給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