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牧野一聽,一個頭兩個大。

怎麼還有這樣的?

這螞蟥也太太太可惡了。

顧牧野只要一想這沒有骨頭又軟不拉幾的鬼東西可能會留半截屍體在他的身體裡,他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太可怕了。

簡直太可怕了。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老天爺要這樣懲罰他?

這兩天在東橋村的經歷明明都是特別美好的。

就是陸老爹那擾人清夢的呼嚕聲,他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真是萬萬沒想到啊,這噩夢來得這麼猝不及防。

才讓他美好了短暫的兩天。

“那要怎麼辦?有什麼辦法可以把這三個噁心的東西從我身上弄走嗎?”

顧牧野都快哭了。

聲音都不穩了。

小陸梨看他是真的害怕,絲毫不敢耽誤,立馬拉著他往回走。

顧牧野不明所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陸梨:“去幫你把你身上這三隻噁心的東西給它弄走,再順便幫你把褲子和鞋子弄乾一下,不然你這樣溼噠噠的得多難受。”

顧牧野一聽,心裡頓時又美滋滋的了。

連那三隻令他噁心害怕的小東西都暫時忘記了。

心想小丫頭年紀不大,考慮問題倒是還挺周全的。

他剛剛完全只顧著考慮爬在他身上那三隻可惡的螞蟥了,還真忘了自已現在鞋子和褲子都是溼的。

小陸梨不說的時候他還沒什麼覺得,這經小傢伙兒猛不丁地這麼一提醒,還真覺得挺難受的。

顧牧野心想:小丫頭這嘴怕是真的開過光吧!

……

這附近人家很少,只有一兩家,畢竟位置比較偏。

好在離得不遠就有一戶人家,沒走兩步就到了。

陸梨走到門口,卻並沒有直接進去。

而是在門邊猶豫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情有些複雜。

看樣子心情好像還挺沉重的,但最後小傢伙兒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顧牧野跟在後頭,也一起走了進去。

院子裡,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嬸正在洗蘿蔔,動作那叫一個麻利。

不過她的麻利跟小陸梨的麻利完全不同。

小陸梨的麻利那是非常靈巧的勁兒。

這位大嬸的麻利那就是純純的蠻勁兒了。

小陸梨上前打了聲招呼:“羅嬸嬸,能不能借你家火柴給我用一下,我哥哥不小心掉田裡去了,有三隻螞蟥爬他身上去了,我借個火把螞蟥給他燒下來。”

東橋村其實不大,算下來整個村子差不多都是沾親帶故的,基本上大家都是相互認識的。

尤其小陸梨這個小孩兒更特殊一點,整個東橋村就沒有不認識她的,畢竟她可是大騙子陸大寬唯一的女兒。

這個羅嬸嬸也是被陸大寬騙了錢的。

她老公是個守財奴,當時是一分錢都不肯拿出來的。

但是她看整個村子裡的人都熱情高漲,紛紛都給陸大寬投了資。

陸大寬那張嘴也是非常能說會道的,特別會蠱惑人心,把自已那投資專案說的穩賺不賠的,不然也不可能幾乎全村的人都給她騙了。

當時,整個東橋村基本上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給他投了錢,反正多有的多拿,少有的少拿,不拿的很少。

她看著十分眼熱,就揹著她老公,偷偷地拿了幾千塊錢出來,那幾乎是他們家大部分的家當。

她還想著等她投資賺了錢再往家裡拿,她老公一定很高興,肯定會誇她的,誰知道被陸大寬全給一骨碌騙走了。

為此她老公不僅狠狠打了她一頓,還差點跟她離了婚。

就是現在也是看她眼睛不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只要一吵架就會拿這件事來說事。

她可恨透了陸大寬了,連帶著陸梨也一起看不順眼。

這個羅嬸嬸沒注意到陸梨身後的顧牧野,直接扯著嗓子就開罵了。

“你個小賤蹄子,還好意思來我家借東西?你是不知道你那個爹把我坑得有多慘是吧?我老公差點都跟我離婚了,我這個家差點都被你那個散良心的爹給拆散了。”

陸梨聽著魁梧大嬸在那一直罵,一臉的窘迫。

她在外面一直猶豫不敢進來也是這個原因。

她知道這個羅嬸嬸有多討厭他們家,有多不待見她。

平時她都不敢往她跟前湊的,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根本不敢挨近一點兒。

現在完全是為了顧牧野,她才硬著頭皮進來的。

他腿上的三隻螞蟥得趕緊給它弄走,不然血會越吸越多。

還有他的褲子、鞋子都溼了,得想辦法幫他趕緊弄乾,不然溼噠噠的太難受了。

而這個羅嬸嬸家是離他們最近的,要是不來她家,他們還得走好遠才能找到人家。

為了顧牧野,小傢伙兒真是豁出去了。

“我……我……我把我家大丫給你,它現在被我養得很多肉,馬上就可以下蛋了,你可以自已殺了吃,也可以養著下蛋,還可以把它拿去鎮上賣了換錢,可以嗎?”

羅嬸嬸知道小陸梨口中的大丫是她養的老母雞。

這小傢伙兒別看年紀不大,倒是養雞養豬的一把好手。

她家的雞和豬都養得比別人家的好。

就是數量太少了,自已家吃都不夠。

羅嬸嬸考慮了一下,最終點頭同意了。

一個盒火柴換一隻老母雞。

這筆買賣她賺大了。

但想起陸大寬騙她的那些錢,她還是很不得勁兒。

所以對小陸梨的態度還是很不好。

火柴更是被她一把給摔在桌子上。

“給,拿去。”

口氣就像打發叫花子一樣。

梨可忍,野不可忍。

什麼人啊這是?

騙她錢的是她爹,又不是她。

就算父債子償,她才幾歲?

更何況,陸梨又不是白借她一盒火柴。

人家是拿一隻老母雞跟她換的。

一隻老母雞可以換多少盒火柴她自已心裡沒點數嗎?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警告你,對我們陸梨態度好一點,欠你錢的是陸大寬,不是她陸梨,冤有頭債有主,誰欠你錢你找誰去。”

羅嬸嬸一聽顧牧野這話,火頭蹭一下子就上來了。

“你是誰啊?憑什麼在這裡教訓我?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要找得到陸大寬還能拿她一個小丫頭撒氣?父債子償的道理你沒聽說過嗎?”

顧牧野冷冷瞥了她一眼,“聽說過又怎麼樣?她現在幾歲?能賺錢還你嗎?你找她來‘父債子償’?如果你非要‘父債子償’的話,那你也得等二十年以後再來找她。”

羅嬸嬸被顧牧野懟得一時說不出話了。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才注意到,眼前這個少年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一身貴氣。

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讓人很壓迫的感覺,讓她冷不丁地一心裡一抖。

她這才想起來,昨天串門時聽來的閒話。

說是從京都來的那對大戶人家的母子很喜歡小陸梨,那少爺不僅直接住到了陸梨家,人家還給陸梨買了好多漂亮的新衣服新鞋子。

當時她還不相信呢!

就陸梨家那破茅草屋,鬼估計都不願意去住,人家從京都來的大少爺會願意?

羅嬸嬸這才仔細打量了陸梨一番。

估計這傳言還真是真的。

這新衣服都穿在小丫頭身上了,還怪好看的呢!

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啊!

羅嬸嬸頓了半天,最終也沒再放一個屁出來。

小陸梨自個兒撿起桌子上的火柴擦了一根,小心翼翼地挨近爬在顧牧野小腿上的螞蟥。

那螞蟥原本吸顧牧野的小腿吸得可緊了,現在被小陸梨這麼拿火柴一烘,輕輕鬆鬆就掉了下來。

顧牧野大為驚喜。

“就這樣就掉下來了?”

小陸梨也開心地點點頭,“嗯嗯,螞蟥要是爬到人身上,你越用力扯它,它反而鑽得越緊,但是用火一燒它,它自已就掉下來了。”

又學到了。

又學到了。

顧牧野感覺跟著小傢伙兒學的這些稀奇古怪的小常識夠他回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們炫耀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