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城主殿。

姒癸懷裡摟著嬌小的琰妃,冷冷的看著殿下跪著的人問道:

“殿下何人”

“商國伊摯前來應大王召。”

伊摯自晨起拜見夏帝,便被勒令跪在殿外,直到黃昏方才被召見。

即使已跪了許久,一張臉上仍是一貫的平靜淡然,無波無瀾。

見夏帝問話,他不急不徐的回道。

“你便是伊摯?我還當是什麼響噹噹的人物,如今看了不過爾爾。為何前幾次不肯應召?”

姒癸邊喝酒邊譏嘲道。

“稟大王,摯身患重疾,不日方痊癒。”

“哼,莫以為我不知子履那小子的心思……罷了,你既來了,便要記住自已的身份,從此後你便是我夏王城的人,要記住自已的主子是誰。”

姒癸眸色複雜,又飲了一杯酒方道。

子履得此人後有如神助,

連他都感覺到了不安。

只是上次假借歲供之事囚禁了子履,

已引得諸方國不滿恐懼。

現如今他一時還真拿子履沒辦法。

既如此,

便將這個伊摯留下。

他倒要看看,

沒了爪牙的老虎還能再張狂到幾時。

“是。”

“只是把你安排在哪裡呢?王城主官之職已滿,沒有你的位置。”

姒癸淡淡道。

子履要防備,

這個伊摯也不能重用。

最好打發到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不要礙眼。

“若大王恩准,摯願前往洛水之域任職。”

伊摯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懷中女子不老實的很,

姒癸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燥意,

他緊緊摟著懷裡的小人兒,

不耐煩的揮手趕人:

“也罷,那便去洛水行宮做屬官吧。下去吧。”

“是。”

伊摯行禮後退出。

身後很快響起女子的嬌呼和男子的初喘聲。

伊摯走出大殿,拾級而下。

夕陽西下,

殘陽照在青色條石鋪就的階梯上,

男子被拉長的身影一步步堅定的向下走著,

似要連同身後這古老腐朽的王朝統治一併拉入黑暗的深淵。

……

洛水行宮。

兩個女僕又在宮殿門口竊竊私語。

“姐姐,那個新來的屬官大人好年輕吶。他剛剛還對我笑了一下,好俊吶。”

“那當然了,這可是天下聞名的伊摯呢。”

“伊摯?伊摯是誰呀,有什麼特別的嗎?”

“你這個傻瓜,竟連伊摯都不知道。說起來啊,這個伊摯也是和我們一樣是奴隸出身呢……巴拉巴拉……所以大王特地將伊摯大人從商國徵召過來,重用為官呢。你知道不?”

“哦。可是……洛水行宮算上大人也不過四個人,在洛水行宮做屬官哪比得上在商國做重臣好啊。姐姐,既然大王那麼重視伊大人,為什麼要讓他來這裡?”

“……恁個小丫頭話忒多,就你長嘴了是吧。走,我們得去幹活了。屬官大人在此,我們總要裝裝樣子的。”

年長的女僕生硬的止住了話題。

好好聊個天,八個卦,

你天天在這兒瞎說什麼大實話,

簡直就是話題終結者,

真是太掃興了。

……

洛水河畔。

妺喜對著河面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年輕男子在距她半丈處停下行禮:

“臣伊摯奉大王之命任洛水行宮屬官,特來拜見元妃。”

妺喜本是愣愣的沒反應,直到聽到‘大王’兩字,妺喜呆滯的眼神中才閃過一絲神采:

“大王?是大王讓你來看我的嗎?大王,妺喜知道錯了,嗚嗚。”

妺喜跑到伊摯旁邊,拽著伊摯的袖子又哭又叫。

伊摯看著狀若癲狂的妺喜不動聲色。

待她哭鬧完,伊摯方才輕聲開口:

“元妃出身有施氏。聽聞當日有施氏戰敗,進供大量美人、奴隸於王城。而這其中,有一部分人是以元妃為尊?”

妺喜聞言身子一抖。

她快速的鬆開了手裡的袖子,後退了幾步。

眼中滿是驚懼。

“你……你怎會知道?”

妺喜開口問道。

因久未開口,聲音沙啞乾澀。

她本是有施氏貴族,

父母因追隨有施國主而被夏帝所殺。

為報國仇家恨,

她和她混跡於奴隸中的幫手們從有施國來到了夏王宮,

意圖覆滅夏帝的統治。

不料日復一日,

最後反是她沉湎於大王所謂的寵愛中無法自拔。

十數年的光陰倏忽而過,

她不僅未能完成大業,

還將自已蹉跎成了如今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

只是此等密事,

這個伊摯為何會知道?

他又想要什麼?

她混沌已經的目光重又變得清明,犀利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胸有成竹的男人。

“不知元妃是否想回宮?摯可助元妃”

伊摯並未回答妺喜的問題,而是直接換了個話題。

他似是對妺喜的打量一無所覺,只是面帶微笑的看著她,語氣真誠。

“……條件是什麼?”

妺喜苦澀的問道。

眼前人深不可測,

絕不是善與之人。

只是,

伊摯給出的選擇過於誘人,

她很難拒絕。

這5年來,

她無數次的想回到夏王宮,

想問問大王為何會突然厭棄了她。

大王一定是有苦衷的,

一定是那兩個賤人說了她的壞話。

否則對她那麼好,無數次許諾要和她天荒地老的大王為何要如此對她?

回宮,

她要回宮。

她知道錯了,

她會賢良的,

不再嫉妒其他嬪妃,

也不再妄圖獨佔大王。

甚至不再受寵愛也沒關係,

只要能離大王更近一些,

她死了都甘願。

因為她愛他,

哪怕明知他不愛她。

“倒也沒什麼,待元妃回宮後,若王城有何變動,還望元妃告知一二。”

“你要我背叛大王,倒戈於你?”

妺喜眼神瞬間凌厲,緊緊盯著伊摯: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伊摯但笑不語,隨意行了個禮:

“元妃不妨再考慮一晚,摯明日還會再拜訪元妃。那麼摯便先行告退了,還請元妃恕罪。”

說罷不等妺喜反應,施施然轉身離去。

妺喜面上滿是糾結、痛苦之色,她忽然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遠處兩個摸魚的女僕一直在悄悄注視著這邊。

見元妃突然倒地,

二人慌了神,

忙扔下掃把就去洛水邊。

“元妃,元妃,你醒醒啊。”

望著妺喜慘白的面色,

小女僕一臉驚懼。

“好了,別叫了,你看你像什麼樣子。我們一起將元妃抬去行宮吧。若是元妃還不醒,便要彙報給伊大人,請他來拿主意了。”

年長的女僕不耐煩的呵斥著同伴。

“現在我們一起將元妃抬去行宮吧。若是元妃還不醒,便要彙報給伊大人,請他來拿主意了。”

小女僕喏喏應是,二人抬著妺喜向行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