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眾人瞭然的神情,看到塗山老兒驕傲又得意的神情,商均志得意滿的向女嬌走去。

待走到驚慌的美人兒面前,他清清嗓子,正要舉起手中玉佩。

卻不想一道清潤的聲音從側面傳了過來:

“女嬌,我心悅你,欲娶你為妻。這玉玦,你可願接受?”

商均大怒。

什麼玩意兒?你怎麼把老子的臺詞給搶了?

敢跟老子搶女人,是瘋了還是瞎了?

商均心中已想好了八百種把人弄死的方法,轉頭想去看看這混蛋是哪個。

呃?就這?

又黑又瘦,麻衣加身,手裡的玉玦看著倒是好東西,不知是哪世祖宗留下來的寶貝了。

只是就憑他一個平民,也敢和他搶人?

真是不自量力。

商均反倒不氣了。

這樣的人,拿什麼和他比?

女嬌只要不瞎就知道怎麼選。

於是他也隨意拿起玉佩要遞給女嬌,輕飄飄的說著:

“貴女婀娜,商均願與貴女相好。”

女嬌望著面前瑩白的玉玦和綠色的玉佩,

遠處是眾人驚奇的目光,父親恐嚇的眼神,以及女簡肯定的點頭示意。

她又看了眼姒文命,

他也定定的看著她,眼中滿是堅定與信任。

女嬌不再猶豫,定了定神,毅然決然的拿走姒文命手中的玉玦:

“女嬌願與君同衾共穴。”

商均震驚,手中玉佩掉落,隨即緊抿著唇,努力壓制著自已的怒氣。

眾人驚掉下巴。

塗山弘大怒:

“守衛在哪裡?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來了?來人,還不將這小子轟出去。”

侍從正是昨日圍堵姒文命的那人。

他趕忙小聲說:

“首領,這是有崇首領姒文命啊。”

“什麼?”

“昨日小的和您稟告過呀,您不是說知道了嗎?”

“……”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只是有崇首領,怎會是這副模樣?

塗山弘嫌棄的打量著姒文命的打扮,突然靈機一動:

“好啊,你竟敢冒充有崇首領?來人啊,把這個冒認貴人名諱的賤民拖下去打死!”

眾人恍然:

“就說嘛,有崇首領怎麼會穿成這個樣子,我家侍從都不敢這麼穿。”

有人小小聲說。

商均緊抿的唇角也放鬆了一些。

女嬌一臉緊張,緊緊的靠著姒文命。

姒文命冷哼一聲,正要說話。

忽聽人群中傳來一道冷冷淡淡的聲音:

“塗山族長真是好大的口氣。”

正是鰭伯。

潤澤慢慢站起來,踱步走到商均和姬文命面前,示意女嬌將玉玦舉起:

“這玉玦乃鯀伯之子姒文命出生之時,先夫人所贈。這玉玦還是我親自遞與鯀伯,又怎會有假?”

說罷向姒文命點頭:

“夏伯常年治水,不辭辛勞,虞帝亦曾多次稱讚。聽聞夏伯因治水之事耽誤了嫁娶,每多嘆息。今日既你二人兩情相悅,想來會帝心甚慰啊。”

“商均,你說是與不是?”

潤澤又轉頭向商均問道。

商均低頭咬牙,再抬起頭時已是笑意晏晏:

“自然,姨丈所言極是。”

姒文命聞言,向二人行禮:

“多謝帝嗣與鰭伯成全。文命必盡心盡力,早日完成治水大業,不負虞帝厚愛。”

鰭伯點頭稱讚。

商均眼中冷意更甚,面上卻是如沐春風:

“呵呵,女嬌貴女如此美麗,夏伯可不要耽於女色呀。”

姒文命身子一僵,然後便道:

“帝嗣多慮了。文命深受帝恩,必將治水放於第一位。待婚後會盡快返回伊水治水。”

“哈哈,好。夏伯也不必待自已如此苛刻,總歸是新婚嘛,還是休息3日再去吧。”

“諾。”

鰭伯輕嘆口氣。

虞帝胸懷大略,有經天緯地之才,可惜……

終究是子不類父啊。

他又看看拿著玉玦的女嬌和沉默的姒文命,許多久遠的往事在腦中一一飄過。

看著姒文命與鯀伯酷似的臉,不由一時感傷,於是溫聲說道:

“夏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勿要過多傷懷。要學會忍耐,記住自已的使命,繼承你父親的治水大業,不要讓他失望。”

說罷眼神轉厲:

“最重要的是,不要讓虞帝失望。要記住你父親的教訓。”

姒文命知鰭伯好意,忙行禮:

“是。當日父親死後,唯有鰭伯為文命求情,今日之事,亦多靠鰭伯成全。文命銘感於內,必不敢忘。”

鰭伯扶起他,又盯著那塊玉玦緩緩說道:

“不必如此大禮。你的父親是個君子,先夫人每多感佩。當日贈你玉玦,亦是期盼你能得一有情人長相廝守,不要如你父親般求不得。不過現在看來,你比你父親要幸運的多。”

“鰭伯……我父親他……莫非是叔陵帝女?”

姒文命雖知此話十分冒昧,只是有些疑問一直縈繞心頭,百思不得解。難得鰭伯今日提起舊事,他實在是忍不住相問。

“……怎會?叔陵當年還是個貪吃慄莓的小童呢……盡是前塵舊事,我也是後來猜測,知之不多,既你父親已逝,便讓它隨風而去吧。珍惜眼前人便是,不必自尋煩惱。”

“是。”

鰭伯又看了一眼姒文命,幾番猶豫後還是說:

“若日後治水功成時,去王城覲見時不若將女嬌和玉玦也帶上,到時不要忘了拜見娥皇帝妃。娥皇帝妃心慈仁厚,想來她見到你們夫妻和美必是十分欣慰。”

姒文命一震,抬頭看鰭伯。

鰭伯卻不肯與他對視。

原來,原來竟是如此嗎?怪不得父親身死……

姒文命心頭酸澀難言。

“好了,我該走了。至於你求我之事,我已辦到。待你離開後,便讓女簡陪在女嬌身邊吧。”

鰭伯說罷,轉身離開。

姒文命對著他的背影鄭重行了個大禮。

之後拉著女嬌的手,輕笑:

“女嬌,你終於是我的妻了。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你等我。”

女嬌將頭埋在他懷裡:

“好,我等你。”

《吳越春秋》:“禹三十未娶,行到塗山,恐時之暮,失其制度。乃辭雲:‘吾娶也,必有應矣。’乃有九尾白狐造於禹。……塗山之歌曰:‘綏綏白狐,九尾厖厖(mang三聲)。我家嘉夷,來賓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際,於茲則行。明矣哉!’禹因娶塗山,謂之女嬌。取辛壬癸甲,禹行。十月,女嬌生子啟。啟生不見父,晝夜呱呱啼泣。”

《呂氏春秋》:“禹行水,見塗山之女,禹未之遇而巡省南土。塗山之女乃令其妾候禹於塗山之陽。女乃做歌,歌曰:‘候人兮猗!’實始作為南音。”

《水經注》:“昔大禹疏以通水,兩山相對,望之若闕,伊水利其間,故謂之伊闕矣。”

《史記》:“夏書曰,禹抑洪水十三年,過家不入門。陸行乘車,水行載舟,泥行蹈毳,山行即攆,以別九州,隨山浚川,任土作貢,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

司馬遷:“禹勤溝洫(xu四聲),手足胼胝。……娶妻有日,過門不私。九土既理,玄圭錫茲。”

《太史公自序》:“維禹之功,九州攸同,光唐虞際,德流苗裔。”

《左傳》:“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