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聽眠追出去後,看到情緒不穩定的謝奕謹,哄是哄不了的,所以夏聽眠直接讓保鏢一手掌劈暈扛回去。

很晚,謝奕謹才醒過來,東西不吃就跑到夏聽眠臥室敲門。

問夏聽眠可不可以聊一下。

夏聽眠在跟封決凜打電話彙報今天的事,說得也差不多結束通話電話讓謝奕謹進門。

坐在沙發上,謝奕謹整個人精神恍惚,但更多是壓抑許久的事終於宣洩出來的鬆懈感。

夏聽眠安靜地看著謝奕謹,將耐心備足準備聽謝奕謹的長篇哭訴。

靜默很久,謝奕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哥,我沒家了。”

他沒哭,很平淡的說出這句話。

今晚過後謝奕謹不知何去何從。

夏聽眠沒說話,謝奕謹自顧自的說話......

他小時就知道自已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而是母親和野男人在外面揹著父親生的。

他害怕不敢告訴父親。父親對他很寵愛,他不想失去父愛。

每當母親跟野男人廝混時,他都在自已房間捂著耳朵不要聽。

母親說男人是叔叔,父親是多麼多麼愛他,他們是多麼多麼相愛。

其實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謊話。

母親騙他。

後面他知道他所謂的父親其實是別人的爸爸,母親是父親養的小三,而他是私生子。

他的三觀又被震碎了一次。

他心裡矛盾,既想維持表面的風平浪靜和母慈父愛,又想把一切說出來打破平靜,讓自已良心不受譴責和煎熬。

再後來他被帶回夏家,並親眼看到父親和母親把夏聽眠趕出夏家時那副惡毒的嘴臉。

他覺得不對,用自已以為正確的方式偷偷對夏聽眠好。

可父親不讓他和夏聽眠過多接觸。

他以為日子就這麼過去了,直到男人來到夏家當管家。

父親很相信男人。男人對他極好。

他的心在煎熬著。

偶然一次他聽到了一個秘密。

母親其實和男人是一個村裡出來打工的,但母親長得漂亮,給謝見年當小三,卻懷了男人的孩子。

兩人密謀狸貓換太子那一套,讓謝見年以為孩子是自已的,就想分得一點錢,過上好日子。

謝奕謹今天不忍了,直接捅破這層見不得人的身份關係,可以說是報復,也可以認為是良心不安。

......

把這些心思全部說完,謝奕謹抬眸注視著夏聽眠,在看他臉上的表情。

他會覺得我噁心麼。

“下樓吃晚飯。”

夏聽眠沒有發表對這件事的看法,拉起謝奕謹往樓下走。

謝奕謹任由他拽著自已的胳膊。

兩人安靜吃完飯。

夏聽眠說:“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說完夏聽眠就上樓回房間去處理事情。

在他身影消失後,謝奕謹收回視線把手機開了機。

剛開機就跳出無數個電話和簡訊。

有母親的,也有親生父親的,唯獨沒有謝見年的。

謝奕謹編輯一條簡訊發過去:【爸,對不起。】

發完後,謝奕謹把手機留在桌面,轉身出門。

與此同時,夏聽眠在給夏唯一通電話,把今晚在夏家聽到的一切告訴了夏唯一。

“老大,我養父絕對不是那種人,謝見年說得應該是真的,我在夜市組織那麼多年了,能管好手下的。”

夏唯一向夏聽眠保證。

“我沒懷疑,當初他把你和組織交給我,也是因為我們互相信任。”

夏聽眠想起三年前,在找尋哥哥線索時無意中救了夏唯一養父和夏唯一,從此與夜色組織的人有往來。

他之所以不知道謝見年向夜市組織借過錢也是因為謝見年在那件事發生後就還了錢,而養父也將夜色組織改革,只要求人還本金不用利息,還將還了錢的人資訊檔案全燒光。

從此不再放高利貸。

那年組織內部混亂,死的死逃的逃,夏聽眠被受以重任,無奈接受。從此夜色組織走上正道。

只偶爾為民除害一下。

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夏聽眠說:“阿一,你能幫我管公司麼。”

夏聽眠如今是博涵藥企的執行董事,可他分不出精力來處理公務,而夏唯一在金融方面有極高的天賦,也在海外讀過這方面的書。公司的事交給他很合適。

“我怕我做不好。”

他們夜色組織都是做些小生意。夏唯一沒有管過那麼大的公司。

“我相信你。”

把事情交代完,夏聽眠結束通話電話,站在窗前揉著太陽穴。

敲門聲響起,緊接著傳來王姨的聲音。

“小少爺,奕謹少爺沒帶手機就出門了,我怕這麼晚了他不安全。”

夏聽眠開門拿過王阿姨手中謝奕謹的手機。

輸入一串數字開啟手機,一眼就看見謝奕謹半小時前給謝見年發的訊息。

不好!

夏聽眠轉身回房抓起外套就下樓,召集保鏢出門找人。

蘭沁居位於郊區,周圍都是山,只有一條大路通向外面,謝奕謹肯定會走這條路。

夏聽眠坐在車裡,四下找尋謝奕謹的身影。

車子快行駛五六公里,都沒有看到謝奕謹,按照正常人的腳程,他不可能走那麼遠。

“往回開,去湖邊!”

夏聽眠想起來,蘭沁居旁邊不遠處有個湖,從大路分叉的小路走過去沒幾分鐘就到了,平常沒人會去那裡。

謝奕謹在蘭沁居住過幾天瞭解周圍環境,可能會去那裡。

夏聽眠怕他想不開。

“小少爺,車開不進去。”路極其窄,只能停在路邊走進去。

夏聽眠沒有猶豫,讓保鏢先跑去找人,他在後面緊趕慢趕過去。

在湖邊,終於看到了謝奕謹。

他背對著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

保鏢沒有夏聽眠指示不敢亂動。

夏聽眠讓保鏢站在原地,自已走向謝奕謹。

“謝奕謹!”

夏聽眠邊走邊輕聲喊他的名字。

謝奕謹轉過身來,在看清是夏聽眠後,伸手喊住夏聽眠:“你別過來。”

“你要幹什麼。”

夏聽眠停住,蘊上火氣的眼眸盯著謝奕謹。為了避免自已罵人,他給自已洗腦。

這孩子本來腦子就不好,精神崩潰做出偏激行為也能理解,不要發火,忍著!

謝奕謹眼眶溼潤說:“我能喊你哥麼。”

“......我說不能你就不喊了?”夏聽眠沒好氣。

“哥,你知道嗎,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你了。我做夢都沒想到我有個長得這麼好看的哥哥。”

“我有時就在想要是你是我親哥該有多好,這樣我們就能一起長大。但我有時卻在想,還好你不是我親哥。”

“我們沒有一絲血緣。”

謝奕謹說著說著淚水模糊視線,最後一句聲音很小似是在自顧自說,夏聽眠沒聽清。

“夏聽眠,你恨我討厭我麼?”

謝奕謹聲量提高問夏聽眠,他心中早已有答案。

夏聽眠恨不得他去死。他一直知道的。

“我告訴你啊,大半夜的別發瘋。”

夏聽眠感覺極其不妙,慢慢走過去,時刻注意謝奕謹的動作。

“不要為我難過,哥。”

話音未落,謝奕謹決然轉身沿著石子路朝湖中心跑去。

跳湖自殺!!

夏聽眠臉色大變,朝謝奕謹跑去,身後保鏢見狀也跑去幫忙攔住謝奕謹。

謝奕謹跑得很快,快到湖心小亭時幾乎毫不猶豫跳進湖裡。

“救,救人!!!”

湖中心很深,水底流速快,沒幾分鐘就沉底溺死,謝奕謹早就謀劃好了一切。

窒息感襲來,肺部快要爆炸,思緒也逐漸飄散......

謝奕謹最終閉上雙眼。

“咳咳咳......咳咳咳。”

半睜開眼睛,是夏聽眠模糊了映入黑暗的臉。

意識正逐漸回籠。

衣領被人用力拽著,有點喘不過氣。

“謝奕謹腦子你有病啊,想死就死遠點,別死在我面前!”

臉上被扇了兩巴掌。

很疼。

但心裡開心。

“再有下次我打斷你的腿。”

夏聽眠不管人現在有沒有思考的能力,惡狠狠警告完,吩咐起保鏢。

“把他扛回去,時刻守在他身邊監視一舉一動。”

真是給他臉了。

本來就煩,一個兩個的還不省心。

我喊你一聲祖宗行不行。

真不知道長這腦子怎麼想的,動不動就輕生,別人能活久點都謝天謝地了。

夏聽眠快氣死了,打的那兩巴掌手還疼!

謝奕謹被帶回去後,夏聽眠就讓人好生伺候著,但不能離開蘭沁居,幾乎跟軟禁沒什麼區別。

夏聽眠真怕這孩子再受刺激去尋死。

同時,他還讓心理醫生來給謝奕謹疏導情緒。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謝奕謹患上了抑鬱症。

說得真沒錯。這人就是有病。

夏聽眠無奈。

讓人養在蘭沁居,也給他父母報過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