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格亞的夢（大結局）

“克蘇魯被關的那個高維空間只不過是哈斯塔在研究了我的夢境之後所構造出來的一個監獄而已，實際上那和高維沒有太大關係，充其量只是一個基於我的夢境之上的虛擬機器，他在那兒模擬出了高維世界該有的樣子，當一個空間看起來和摸起來都像是高維空間的樣子，那麼它就可以被認為是高維空間，但是確實是假的。”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嗎？】

“我的分身已經完成了這個世界——也就是我的夢境，也將在短時間內坍塌，保羅所在的假的高維空間也將一同破碎，它就會被放出來，說實在的，我其實並沒有對歐文有什麼憤怒的情緒，相反，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怪罪他。”

【你可真是好心。】

“這跟好心沒有關係，再過一段時間，或許是明天，也許是下一秒，這個世界就將消失，到時候以後一切都不復存在了，怪罪他又有什麼意義？”

......

5月份是個雨水歡慶的季節，潮溼的空氣不斷朝著店內撲進，格亞不得不提前將大門關上，茶館內的壁爐熊熊地燃燒著，那是格亞的傑作，事實上哪怕沒有火柴，這些火焰也可以無依無靠的燃燒。

靠近街道的那一側玻璃，蓄滿了無數的小水珠，隨著水汽的不斷充盈而不斷變大，最後晃晃悠悠的，終於突破了玻璃所能承載的極限，水珠們流到了地面，像是流星一樣，留下了一條條的痕跡。

嗯，流星的軌跡倒是沒有那麼歪歪扭扭的就是了。

似乎是因為這場大雨，平常應該來到這裡的人們都消失了身影，只有在那角落裡，有一位紫色面板的漂亮精靈，在那默默喝著飲品，她好像每天都在。

“唉，好麻煩。”

“好煩。”

到底是好煩還是好麻煩，格亞自己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從那個叫做保羅的傢伙在前兩天拎著一個只有一隻眼睛的小女孩出了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診所也因此不得不關上了門。

林科希望保羅坐鎮診所賺錢的想法徹底泡湯了，這兩天不知道有多少病人來到茶店詢問林科的去處。

搞得自己有些精神衰弱。

真想一把火把他們通通燒掉，格亞氣呼呼的想著，抱過一旁的小狗，熟練的順著它的毛，廷達羅斯獵犬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你看起來有些煩躁。”

格亞猛的抬起頭，坐在角落裡的精靈老顧客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她現在已經沒有幹那些殺手的活了，雖然偶爾還接一些委託，但盲猜她已經過上了財富自由的日子，不然不會每天都來到這兒度過悠閒的下午和傍晚時光。

“你的賬單在這裡。”

格亞沒有搭話，她遞上了海倫今天的賬單。

“你的樣子簡直就像一隻等待老鳥回來的雛鳥一樣。”海倫從自己的皮衣裡掏出幾枚先令放在桌上，順手帶上了自己的帽子，從帽子裡散落出來的白髮搭在她的額頭上，顯得有些妖異。

“誰是小鳥！”

格亞頓時感覺很不舒服，她鼓起了自己的腮幫子，壁爐內的火焰頓時一陣晃動。

“夜晚是漫長的，我想你應當也不需要睡覺，你可以學著像那位先生一樣在這裡看一晚上的書。”

海倫開啟傘推開了茶館的門，水汽頓時撲面而來。

“下次見。”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茶館頓時冷清了下來，格亞能聽見一旁的櫃子上傳來了喝奶茶的聲音，那是小花在喝水，這朵夢境之花已經進化出了雜食的能力，從起初的除了情緒什麼都不吃，變成現在什麼都吃。

只能說是林科調教的好，幾乎從不餵它食物，你看植物都急得進化了，格亞起身將海倫用過的餐具收好，順手將剩下的那一點咖啡底料倒進了小花的花盆，對方則是有些怨念的抬起了腦袋，但最終也只能無奈的吸收液體。

......

很快夜晚完全降臨，雨下的更大了，對於這種天氣，最容易給人感到安全感。格亞將其餘的燈光都關閉，只在櫃檯處點起了幾根蠟燭，靠著些許的燈光，她開始看起了之前從沒有看過的書籍，小狗趴在她的腳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晃動著自己的尾巴。

你別說，這樣還挺有感覺的。

格亞給自己泡了一杯紅茶，慢悠悠的喝著。

“叮鈴。”

這是門被開啟的聲音，設計師特意在門旁放置了一個鈴鐺，當門被開啟的時候，這個鈴聲必定會響起，在白天的時候，格亞已經聽到過無數次了，但在現在聽到還是頗有些新奇的感覺。

“歡迎你，客人。”

格亞頓時習慣性的說出了這句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的臺詞。

隨後她睜大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為熟悉的臉，看起來並不是十分的帥氣，但是看一眼就讓人知道，這是一個和善的傢伙。

“怎麼感覺有些熟悉？”對方先是合上了自己手中的傘，放在了一邊的籃子裡，向前走了幾步。

“我依稀記得這應該是我的臺詞。”

“歡迎回來，老闆。”

格亞想做出更加兇狠一點的表情，但她發現不論怎樣，自己的嘴角都在不受控制的上揚。

“嗯，辛苦你看家了。”

林科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格亞沒有掙扎，而是抿著嘴。

“你打算什麼時候再出去？”

“不出去了。”

“這樣啊，有沒有給我帶點什麼特產？”

林科的笑容頓時凝固了，格亞似乎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窘迫，她眯起了眼睛。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記得有個叫做格亞的傢伙幫你看店。”

“你餓了嗎？我給你做點好吃的。”林科咳嗽一聲，靠近了格亞的臉，這個白毛小傢伙的臉氣鼓鼓的，彷彿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他補充道，“什麼都行。”

“什麼都行？”

這點小恩小惠還想打動我？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的原諒你嗎？

“我要吃肉。”格亞惡狠狠的握住拳頭，她嘗試提出一些較為無理的要求，激起心中的黑暗，“火焰牛排，大塊的那種，酒的話用這裡最貴的酒。”

“......好。”

“我可是吃過國宴的人。”格亞警告道，“要是做的不好吃，我可是一下就知道咯。”

“我知道。”

“連著吃三頓。”

“行。”

“你的手別停。”

“好。”

“你一直都對員工這麼寬容嗎？”

“我只有一個員工啊。”

......

在這之後又過了幾天，隨著林科的迴歸，診所終於照常開業，不知道為什麼，格亞總是想到之前一直照顧她的另一個林科，在得知對方不會再回來的時候，格亞破天荒地吃了一次白灼章魚。

“老闆，最近你在幹什麼？”

在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後，格亞問道。

她看見林科這兩天有事沒事就拿著一個金色的小錘子，無論是在醫治病人還是在閒暇的時期，這個金色的小錘子好像成了老人家手中經常盤著的核桃一樣，幾乎就沒有離開過林科的手。

“每天看完病人之後，我就會去各個地方看望我的老朋友們。”

“他們最近怎麼樣？”格亞翻看著報紙，上面的大標題是諾絲調查員勇闖禁區的事蹟，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幾乎所有的城市都得到了這一訊息。

“克勞恩很好，自從退休之後他就陪著他的老婆過上了幸福日子，前兩天我還看到了萊麗絲小姐，她和麥克雷還沒確定關係。”

“矯情。”格亞評價，“這都多久了。”

“也許這應該叫做浪漫，畢竟每個人的青春只有一次。不過按照他們各自的喜好來說，在一起應該是遲早的事情。”

“他們可真懂情調。”

“奧蒙德的孩子也確定了名字，叫做安娜塔西亞，寓意是再度振作的意思，這大概是他的前妻去世之後最開心的幾天。”

“這個金色的小錘子又是什麼東西？”格亞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是一個神奇的小玩意兒。”林科將那個小錘子倒過來，“這其實是個擺錘，但我至今也沒有弄清來歷，這好像不是我的夢境裡該有的東西，我搜尋了其他世界線的各種事跡，也沒有搜尋到有關於這個金色擺錘的線索。”

“其他世界線有什麼？”

“很多，比如說我的身份在其他世界線裡可能是女性，並且非常的暴力。”

“那我呢？”

“你的性別倒是很穩定，只是有時候是成熟的女性，有時候是長不大的小不點，彷彿你身上的特性被放大了一樣。”

“好怪哦，這個夢境世界馬上就要結束了嗎？”

“就在這幾天，或許是下一秒。”林科嘗試著揮動了一下手臂，空氣中出現了一些奇異的波動，就像是用手劃過靜置的水一樣，反射出了不斷波動的藍紫色的光芒，而後又恢復寧靜。

但格亞透過克圖格亞的知識瞭解到，這是空間不穩定的表現，如果林科的動作再大一些，這片空間就會因此而粉碎。

“夢境消失了會怎麼樣？我會被遺忘嗎？”格亞頓時有些蔫了，趴在櫃檯上，無意識的用手撫摸著櫃檯，盯著林科。

她之前從沒仔細看過，但現在總想多看幾眼。

“就像是做了一個夢，但是是很清晰的夢，一切都是不會忘記的，更何況整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也是一個夢境世界。”

林科說著，摸著她的腦袋，速度愈發的加快。

“唔......”

......

這是一間賓館。

“額哎？”

躺在床上的少女突然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在空氣中用力抓了幾下，隨後睜開了眼睛，她覺得有些刺眼，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了臉上，這是因為昨天晚上她窗簾沒有關好。

“會禿的......”

她嘴裡緩緩吐出這幾個字，隨後被自己的行為逗笑了，她撓了撓自己因為睡眠而變得混亂的頭髮，此時窗外的天已經放亮，逐漸傳來了一些熙熙攘攘的煙火氣。

她叫李亞，22歲，剛剛大學畢業，來到Y國旅遊，這是第一天。

她做過很多夢，卻總是夢見在相同的世界所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甚至於歷歷在目。這個夢境困擾了她的小學初中大學，直到現在大學畢業了，她才有時間跑到這兒尋找夢境。

但與夢境中不同的是，李亞有著一頭漂亮的黑色長髮，也並不喜歡別人摸她的頭。

“金鎊......應該是和英鎊差不多的東西，但是購買力更高些，便士和先令也證實了夢境發生在英國。”

她快速的洗漱穿上衣服，在賓館吃過了早餐之後，拿著地圖來到了大街上，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夾克，李亞格外喜歡黑色和紅色。

只是畢業旅行！才不是為了夢境而來，那樣實在是太傻了。

李亞是心理學學科畢業，但隨著學識的增加，她的疑惑就更加的深了。

正常來說怎麼樣也不可能從小到大，夢境基本上都是同一個世界吧？這未免太過新奇了，而這件事也不好去詢問其他的人，問了別人只會用看傻子的眼光看著你。

因為這完全是自己的一面之詞，絲毫沒有根據誰也不能證明你做了這些神奇的夢。

之前李亞也懷疑過這些夢應當是假的，可不知為什麼她的英語成績一直都非常好，彷彿那些詞彙就隱藏在自己的靈魂深處一樣，只要自己想這些詞彙就能被調動出來。

所以只能靠自己來解答了，李亞嘆了口氣。

總之只要確認了這裡和自己做的夢完全不一樣，那就沒問題了。

“第一街道應該是靠近L市市中心的位置，那麼第五街道應該就在這裡。”

Y國的地理和李亞的夢境相差甚遠，她過好一會兒才確定位置，她在導航上確定了一處地點。

“你最好就坐落在這裡，不然我就白來一趟......不對，我就是來旅遊的，誰會專門去找夢境！”

李亞鼓起了腮幫子。

她曾經也搜尋過夢境裡這些人物的名字，但最後只搜到一個克蘇魯神話，裡面的神系和夢境裡的極為相似。

說實在的，李亞其實對自己的夢境非常在意，她曾經嘗試著對著火焰施法，但不論怎麼動作火焰都沒有一點動靜。

太愚蠢了。

啊，感覺臉有些發燙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想這些黑歷史為好。李亞將黑色夾克拉到頂，有些生疏的在大街小巷裡走動著。

現在才2月初，從四處刮來的寒風，會從各個細小的部位鑽進衣縫裡，讓人瞬間升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吧，答案是沒有。”

格亞來到了記憶中那間診所所在的位置，但矗立在那兒的卻是一片居民區。

嗯，我知道，夢裡的東西就是夢裡的東西。

是假的。

接著李亞在Y國呆了幾天，她覺得相當沒意思，一點新鮮感也沒有。

但有些神奇的是，之後李亞再也沒有夢到過那個世界。

這大概就是結束了吧，困擾自己這麼多年的詭異夢境。

......

——“所以你就回來了？”

“呼嚕！”李亞一口氣將茶水喝光，“再來一杯。”

“晚上喝這麼多茶，小心半夜睡不著覺......花了不少錢吧？”

老年人有些無奈的說道，順手將李亞面前的茶杯斟滿，“L市好玩嗎？”

“不好玩，一點都沒意思，白瞎了我勤工儉學這麼久的錢。”

這位老人家姓羅，具體的名字李亞也不知道，但總之在她小的時候，這間茶館就已經存在了，是一座古色古香的茶館，專門賣肉桂茶葉，這位老爺爺和他的關係非常好，每次都請她喝茶。

“你說夢境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覺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老爺爺捶著自己的背，坐回了櫃檯上。

“時間不早了，你剛從國外回來，就早點回去睡覺吧，我也要打烊了。”

“......這杯茶喝完。”

她有些不爭氣的吸了吸鼻子，順手開啟了克蘇魯公社，這也是她經常上的一個網站，這裡是各個克蘇魯好者的聚集地之一。

這裡明明有許多小夥伴們發的文章，李亞卻感覺非常孤獨，雖然她和別人的關係非常好，但她總感覺自己有什麼地方和他人不太一樣。

我到底在等誰？

心理學上有很多解釋，李亞也知道這些道理，但她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這杯茶喝完就去睡覺。

她下定了決心，手指無意識的在手機上胡亂刷著。

“群星的殿堂，這是什麼地方？”

她的眼神突然看到了這幾個字。

這個網頁以前沒怎麼點進去，李亞主要瀏覽的是那些文章和典籍。

“大概是為了賣周邊而建立的網頁。”

不過自己一直沒有點進去過，李亞猶豫再三，還是將自己纖細的手指放在這個按鈕上。

果不其然，這確實是賣周邊的網頁，但在最底下她發現了名為調查員墓地的板塊。

神使鬼差的，她輸入了林科兩個字。

她得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啊？”

李亞猛地站起身，她舉著自己的手機，快步來到了羅爺爺的面前，非常激動的指著上面的內容，她有許多想說的，但一瞬間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個？”

李亞猛的點頭，幅度之大差點磕到櫃檯。

“我給自己立的。”

“什麼？”

“歡迎回來，客人。想不想吃點什麼夜宵？”

羅爺爺露出微笑，他的話讓李亞的笑容凝固了起來。

“啊？”

“想吃白灼章魚還是火焰牛排？白灼章魚可能得等會，我一向是現切現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李亞咬牙切齒的爬上了櫃檯，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行為如此的不淑女。

她狠狠的揪住了面前老人的衣領，在對方錯愕的眼神中，她惡狠狠的說道。

“我全都要！還不快端上來！”

她知道她的日常回來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