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迴圈紀元

外城。

中心廣場。

巨大的電子螢幕下人頭攢動。

所有人都在等待終焉日最後的倒計時。

高覺站在人群外圍，神色平淡，與周遭熱鬧的人群格格不入。

這時，一個身材豐滿的妹子走過來，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帥哥，銀趴，十缺一，約嗎？”

高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後八個壯漢，連忙擺手。

“可惜了，記得下次要及時行樂喲。”

妹子轉身離開，沒走多遠，八個壯漢將她抬起來。他們興奮地吆喝著，衝向不遠處衣著清涼的人群。

“世風日下啊。”穿越至今，高覺始終無法適應這個世界的風氣。

十分鐘後。

“終焉倒計時開始了！”

“大家一起喊！”

“十！”

“九！”

“八！”

就在無數雙眼睛盯著螢幕上不斷變換的數字時，高覺卻抬頭望著天空中那張巨大的人臉。

六天前，它還只是一個紅點。

三天前，它已經和月亮差不多大了。

現在……

那顆肉爛見骨的死人頭即將撞擊藍星。

終焉將臨。

“五！”

“四！”

“三！”

這是名為“泰坦隕落”的末日。

世界就要毀滅了，但是所有人臉上不僅看不到恐懼，反而很興奮。

“二！”

“一！”

一道能量漣漪盪漾開來，劃過天際。

遠在南極洲的時光塔敲響了“末日之鐘”，隨後萬物回溯。

迴圈紀元。

第521次迴圈。

星期一。

東籬市外城。

嘀嘀嘀——

高覺按下鬧鐘，從床上起來。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同福小區的寶子們，歡迎進入新的迴圈！”

一個一絲不掛的男人站在隔壁陽臺上高聲大喊。

上次迴圈遭到破壞的建築此時都恢復了原樣。

整個世界變回了一週前的樣子，但是——

“靠！你家欄杆太礙事了，給姐姐來個大鵬展翅！”

樓下的少婦端著攝像機對那個男人大喊道。

“端好相機，別被爺的雄風嚇到了！”男人大笑著爬上欄杆遛鳥。

不幸的是，他腳底一滑，頭朝下栽了下去。

百來斤的身軀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刺目的血花。

“這次的活不行啊。”

“小趙黔驢技窮了。”

趴在視窗圍觀的居民七嘴八舌。

就沒有一個人對男人的死感到驚訝，包括高覺。

因為大家都知道，下一次迴圈他還會回來。

高覺看著天空中的小紅點，嘆了口氣。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快一個月了，這是他經歷的第五次迴圈。

這是一個逐漸瘋掉的世界。

十年前。

或者說，五個月前。

天文學家發現了逼近藍星的泰坦頭顱。

任何試圖摧毀或者改變它飛行軌道的計劃都以失敗告終。

就在人類絕望之際，一道希望的曙光照亮了前路。

在遙遠的南極洲，人們意外發現一座神秘建築。

它擁有操控時空的力量，是堪比神蹟的科技造物，被命名為“時光塔”。

一個大膽而瘋狂的計劃被提出：

人類既然無法消滅泰坦頭顱，那就索性消滅時間吧。

在藍星毀滅的前一天，開啟時光塔，讓這個世界進入時間迴圈，直到找到辦法解決“泰坦隕落”的危機。

迴圈紀元就此開啟。

時光塔每七天重啟一次世界。

整個藍星被卡在同一個星期快十年了。

500多次迴圈中，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會恢復原樣，除了人們的記憶。

所有的努力都沒有了意義。

所有的惡行似乎都不會造成惡果。

於是，越來越多人放飛自我，陷入末日狂歡。

高覺，這位生在和平年代的普通青年哪見過這個，他如同地鐵老頭看手機一般，每每被各種秀下限操作驚掉下巴。

得虧他道德感不是太強，也不是一個憤世嫉俗的人，否則分分鐘化身地鐵判官和這個世界同歸於盡。

拉上窗簾，走進盥洗室。

高覺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裡的自已。

原主和他同名同姓，連長相都一樣。

二十來歲，一米八二的個頭，體格勻稱，五官分明，有點小帥。

無父無母，有房無車。

末日前就職於一家廣告公司。

迴圈紀元開啟後，他和大多數人類一樣都失業了。

為了響應末日動員令，像高覺這樣的年輕人被規定了學時定額，必須在社群大學修滿學時並透過技能考試，才有機會進入內城享受更好的生活。

然而，所謂的技能考試不是一般的難，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能過。

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官方為了維持社會穩定，變著法地給人找事做。

洗漱完畢，高覺回到臥室換衣服。

他脫掉睡衣，當看到右手上的手環時，愣住了。

末日手環是公民必備的物品，在迴圈紀元開啟前就已經被下發到每個人手中。它具備虛擬成像等眾多功能，方便人們在末日中應對各種情況。

除此之外，手環的側面還鑲嵌著一排小燈，此時高覺的手環上亮起了一個紅燈，格外醒目。

高覺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你好，這裡是110，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高覺平靜道：“你好，我懷疑我可能遇到了兇殺案。”

“死者是你認識的人嗎？”

“認識。”他頓了一下，“就是我自已。”

半個小時後。

外城警局。

高覺走進接待大廳，發現這裡人不少，場面略顯混亂。

他抽了號碼，平靜地坐在角落裡等待叫號。

死亡在迴圈紀元不是什麼大事。

死亡伴隨的失憶才是。

一個人在某次迴圈內死亡，下次迴圈開啟，他就不會記得上一次的事。

這種事就很恐怖。

整整七天的記憶完全空白。

你根本不知道自已是怎麼死的，又經歷了什麼。

末日手環最重要的功能便是提醒使用者是否出現死亡。

當紅光亮起時，說明使用者是被迫結束了生命。

“我的記憶停留在了第519次迴圈，現在是第521次。中間的第520次發生了什麼？誰殺了我？”

他思考著自已的兇殺案，這種感覺對他來說既新鮮又詭異。

“臭流氓，離我遠點！”一個女孩衝進接待大廳，對著門外喊道。

這一舉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個黃毛緊隨其後，進了門。

他滿臉不屑地望向女孩：“沒睡爽你直說啊，犯得著跑這兒告刁狀嗎？”

“你迷jian我！”

“切，多大點事。”黃毛不以為意，“反正下一次迴圈你還會變回處子，有什麼損失？”

“你——！”

砰！

一條粉色觸手劃破空氣，將黃毛拍飛。

黃毛撞在支撐柱上落地。

他捂著胸口，疼痛慘叫。

這一下直接拍斷了他兩根肋骨！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一個女警身上。

只見她穿著夾克衫，證件別在胸前，瓜子臉，大眼睛，留著爽利的短髮，整個人看上去超A。

觸手縮回她的後背，消失於無形。

“是誰給你的狗膽敢跑到警局來噴糞。”她冷聲道。

“剛才那個就是盤古細胞的觸腕嗎？”

“我擦，見識了，是融合者！”

“怎麼沒打死這逼。”

“你傻了？把他打死，他就忘記自已做過的惡了。”

眾人七嘴八舌。

高覺好奇地打量這個女警。

以往他只在電視上見到過，這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世界看到所謂的融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