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順風。”
李奕之正想回答，就被一張櫻桃小嘴吻住，月色下趙婉兮緊閉雙眼，從不斷跳動的眉毛看出她的緊張，這還是趙婉兮第一次在這麼主動，李奕之反手抱住她。
良久之後分開，還不等李奕之開口，她主動為自已的行為找解釋。
“不是我想的。”她東張西望，在掩飾藉口的撇腳，發現月亮正圓，“是今晚的月亮太美惹得禍。”
……
跨過砂關，李奕之再次來到北境，這次與他同行的還有大周省吃儉用存下來的十萬白銀。
九大軍鎮已然進入正軌，原本荒涼的北境因為互市促進交易的原因，人煙也開始漸漸旺起來。
大周境內最大的互市已經初具成長為一座大型邊境交易型城市的雛形，被雙方稱為化龍城。
化龍城內有著來自各國的商品，甚至靠著匈奴還有更遠處匈奴屬國，一群異瞳異發人組建的國家，但在李奕之看來他們更像是城邦，算不得國家。
你們知道該怎麼訓猴嗎？
朝三暮四的故事李奕之前世就聽過了。
一共七個桃，早上給四個晚上給三個，猴子們就不高興，但要是早上給三個，晚上給四個，猴子們有了盼頭，就會高興。
那時他以為這不過是古人訓猴的笑話，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這哪裡是在訓猴，明明就是在訓人。
朝三暮四，只要讓人有盼頭，那就算再苦，猴子們白天表演時被抽上幾鞭乃至數十鞭，都不會絕望。
古人智慧從未過時。
李奕之坐在剛剛建成的茶樓最高層，阿青抱劍依靠著柱子，斜眼看著下方來往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麼，樓下隱約傳來商人討論那樣商品貴了，那樣商品便宜了。
好一幅平靜歲月。
朝三暮四一段時間後，突然改成朝四暮三會發生什麼？要是更過分一點會發生什麼？
現在十國邊境處不正是這樣，互市的建立讓身處邊境的百姓有了喘息的機會，生活在肉眼看見的變好，在預計的未來還會更好，邊境百姓和匈奴人之間的裂痕被美好的未來填充。
不過現在，我要撕碎他們的未來，在他們見過光，見過希望之後。
踏入化龍城的第一時間李奕之就帶著人秘密接手讓趙婉兮提前建立的宣傳機器——邊境快報。
樓要建的高，塌的動靜才大。
……
“錢老闆，這是你今天的邊境快報，收好。”
送報的夥計把報紙送到錢老闆手裡，錢老闆一把接過報紙開啟，第一時間翻看記錄市價那一頁，對他這樣的小商人，只要能從中看出點東西，就能趁機狠狠賺上一筆。
“話說你們知道嗎？這報紙還是我們那個堪比仙人的閣老創辦的，好東西啊好東西。”一個富商打扮的人摩挲著報紙感受紙張的觸感，“有了這東西，訊息的傳播方便了許多，每一天都有新發現。”
……
“錢老闆，這是您今天的報紙，您收好。”
錢老闆比起上一次，身上裹著上等貂袍，價格提升了近十倍，這樣的衣服他有十幾件，連小妾都娶了三房，一個比一個漂亮，想到昨晚的豐富生活，錢老闆喜笑顏開的開啟邊境快報，哼著自創的曲子。
自已簡直就是天生的商人，怎麼做都能賺錢，家財萬貫，敗不完，根本敗不完。
每天頂級茶水漱口，美酒洗腳。
邊境快報已經在每一個互市都有了他忠實的讀者，因為地理限制的原因，李奕之先是培養出一個專業團隊，然後再由專業團隊培養其他人，將他們分到各國互市中去。
你可以在每一座互市買到符合當地版本的邊境快報，為此衍生出了一個新職業，在多個互市間來回販賣別地的邊境快報。
……
“錢爺，我不想離開你。”
“花兒你先跟著鄭兄，待我做完這一單，翻身後一定來贖回你。”
……
“騙子，你們這群騙子！”
“老爺別傷心了，先回家吧。”
“我家沒了，都抵出去了，都抵出去了。”
春雨貴如油，本該是家家耕種的好時節，邊境地除了大周卻無幾家高興。
李奕之將朝三暮四變成朝七暮零，透過邊境快報營造了一個極其繁榮的景象，在邊境百姓的眼中這是朝七暮十，未來會更好，商人們的大量交易，促進了雙方了了解，雙方的關係開始慢慢緩和。
現在匈奴出兵的訊息傳來，美夢破滅，十國人人震驚，這不合常理匈奴經過一個冬天，馬瘦人乏，怎麼可能有精力侵略。
前面調子起的太高，邊境本就民風彪悍，大起大落間，每個人心底都有怨！
齊國第一時間指責是大周的互市政策讓匈奴在冬天積累了侵略的資本，一時間各國指責大周。
管睿佝僂著腰，某天早上起來，他的腰突然就和一些老人一樣打不直了。
但他的心依舊明亮，人們心底的怨得發洩出來，千夫所指，蓋棺論定，李奕之，這一招先廢了你的名望。
在管睿的想象中此刻的李奕之應該已經陷入絕望中，面對億萬人的汙衊，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方法可以澄清自已，一個人一個人的解釋，說到死也無法澄清。
誰料一個名為邊境快報的報社最新一期的報紙上詳細寫明瞭齊國、北趙、燕國三國在暗中支援匈奴，同時各國和匈奴的密信爆出。
鐵證如山，容不得他們辯解。
一時間各國群情激盪，李奕之的滅匈之計同時也被邊境快報刊登出來。
每個人都看的胸潮澎湃，這簡直就是不用一個兵一個士卒就能消滅匈奴的毒計，妙啊！可為什麼會這樣，廟堂上的老爺們是看不見他們的苦難嗎？尤其是那三國的百姓，胸中更是憤怒。
高舉伐無道，誅暴君的口號響起，邊境各地開始叛亂。
口誅筆伐大周的數萬人在極短的時間內轉而攻擊他們，管睿看完邊境快報後，發出感慨。
“此物，可抵十萬大軍，這東西我們也要弄。”
報紙剛出現的時候，第一次見到他也不清楚其能發揮多大的能量，沒想到稍微發揮能力，就讓形勢逆轉，可一算成本他突然呆住，十文錢一份報紙，光造紙成本就要二十文，還不算人力成本，墨水等，完全虧本買賣，大周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他們改良了造紙工藝？
管睿摸了摸報紙，感受著它的紋理，又撕下一塊觀察它的裂紋，眼中止不住的喜悅，大周的造紙術一定要得到，能大大緩解齊國境內典籍都被大族掌握的困境。
燕皇更是說出一句足夠遺臭萬年的名言。
“同樣都是百姓，邊境百姓的品行怎麼就不能和天子腳下的百姓相比，果真是一群刁民。”
此話一出，藉著邊境快報傳遍八方。
背叛，世間最可恥的東西之一。
亂！
整個除了大周、威遠兩國，其餘八國邊境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