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執之所以能成長的這麼快是因為他吸收了我的‘念’。”老齊頭苦笑著“可是,我真的無法再讓自已的心清淨下來了,林譯,你責罰我吧。”

林譯輕輕搖了搖頭,思緒萬千。

老齊頭領著林譯往更深處走去:“你看這個靈魂。”

這個監牢中關押著一個男人的靈魂,林譯抬眼看去,只見男人滿臉猙獰的掐著一個五六歲小男孩的脖子,將他抵在牆上,男孩因為窒息,臉憋成了紫青色,他拼命拍打著掐在自已脖子上的手。

終於在窒息的前幾秒,男人放手了,他面帶微笑的看著男孩痛苦喘息的樣子,彷彿剛才只是個簡單輕鬆的親子游戲,男孩跌坐在滿是灰垢的床上,捂著被掐紅腫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一邊哭一邊不停向男人道歉:“爸爸,對不起,是我錯了。”男人好似沒聽見一般抽著煙,他盯著男孩腦海中在盤算著什麼,男孩看著香菸頭一明一暗,嚇得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他不知道這紅色的火點,下一秒又會按滅在他身體的哪個地方。

男人突然咧開滿嘴黃牙,滿眼放光的盯著男孩:“爸爸帶你過好日子,好不好?”男人的笑容讓男孩感到恐懼,他渾身發抖,驚恐萬狀的等待著自已未知的命運,男人叼著煙翻身下床在家四處找尋,房子的角落裡,他發現了一根長滿鏽跡的鐵棒。

男人拿著鐵棒,興沖沖的跑回房間,他一把拽住男孩的頭髮,狠狠將他從床上拖下來,在男孩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男人揮舞著鐵棒生生將男孩的兩條腿打斷,擔心斷的不夠完全,男人又蹲下身扭著男孩的腿用力拉扯,直到男孩在劇烈的疼痛中暈死過去,男人才滿意的點點頭。

“扔到菜市場,應該能賺不少。”吸完的菸頭被男人隨意按滅在男孩鮮血淋漓的膝蓋上,因為是他是他的爸爸,甚至沒有人質疑男孩的腿是不是真的是摔斷的。

男孩被扔在滿是泥汙的街道,被扔在臭氣熏天的垃圾桶旁,蒼蠅在男孩沒有知覺的小腿上肆意爬行。

大暴雨裡,下水道湧出的泥潭中,男孩苦苦掙扎翻滾,男人心花怒放的躲在屋簷下,盤算著雨停後自已又能收到多少善意。

晚上男人坐在鋪滿各色紙幣的床上,舔著手指興奮的計算著今天的收穫,男孩躺在地板上小聲呻吟著:“爸爸,我好難受啊。”

男人眉開眼笑的望著計算器上逐漸增加的數字:“忍著,明天給你買漢堡。”

漢堡嗎?太好了,已經好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被暴雨沖刷了整整一個下午的男孩,全身滾燙,他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後,再也沒有醒來。

男人抱著男孩的屍體痛哭流涕,他一時接受不了他的發財罐就這麼沒了,沒幾日他賣了男孩的屍體,拿著最後利用男孩賺到的二千塊錢,叼著煙笑嘻嘻的進了棋牌室。

“你知道這個男孩的‘念’是什麼嗎?”老齊頭聲音顫抖“他沒有怨恨他這個所謂的爸爸,他最後的念,只是吃個心心念唸的漢堡,而這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沒有得到一點點懲罰,他甚至對孩子的沒有一絲愧疚,依舊活的瀟瀟灑灑。”

林譯看著老齊頭,沒有說話,繼續跟著他向前走去。

“你再看看這個靈魂。”老齊頭手指向另一所監牢。

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帶著諂媚的笑高高舉起酒杯:“請領導放心,這兩個刺頭,今晚上,我就給他們拔嘍。”

深黑的夜色下,倒塌的磚房掩埋著白天嚷著要上訪討公道的夫妻二人,兩人在碎磚石下頭破血流奄奄一息,從剷車上下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他平靜的站在壓住夫妻二人的磚石上瞅了瞅,看兩人一息尚存,又立刻轉身回到車上,開著車慢悠悠的從那一片破碎中壓過,直壓的鮮血染紅了地下的土地,男人坐在車裡不緊不慢的喝著酒:“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夫妻倆的“念”,是年幼的兒子,他們不知道的是,兩歲大的孩子被人舉起狠狠地摔到地上,一次,兩次,三次,直到滿嘴鮮血,失去呼吸。

夜色下,男人面如惡鬼,他看著男童的屍體喃喃自語:“可怪不得我,斬草要除根,誰叫你生在個多管閒事的家裡,下輩子投胎自已多注意一點。”

女人不慌不忙的在麵粉裡倒上四包老鼠藥,一點點揉成麵糰,擀成餃子皮,包上餡,煮熟後,她笑眯眯的端給丈夫,面不改色的看著丈夫一口口吃下,令她沒想到的是,丈夫居然沒死,她看著躺在床上不能動的丈夫厭惡更甚,不過,不能動又能掀起什麼波瀾呢?

女人直接把情人帶回家,用著男人的錢過著“甜蜜”的二人世界。

情人問女人:“你為什麼會愛上我呢?”

女人捂嘴嬌笑著:“他只知道賺錢,一點情趣都沒有,我還是喜歡你這樣的。”

男人躺在床左邊,女人和情人在床右邊旁若無人的“翻雲覆雨”,不過數日,男人鬱鬱而終,死在了一堆糞便裡,女人和情人歡天喜地的賣了男人的房子,開開心心的過著新的生活。

剛剛生產的年輕女人,淚流滿面的懷抱著大哭不止的嬰兒,她感到全身痠痛難耐,懷抱中的小小人兒直到深夜還在哇哇大哭,女人勉強撐起虛弱的身體,開啟門想叫丈夫幫忙,剛敲響丈夫睡覺的房門,婆婆就不滿的跑了出來,她抓住女人的手:“吵什麼?他明天還要上班,你不要打擾他休息。”

女人帶著哭腔:“小寶一直在哭,不知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們要帶她去醫院看看。”

婆婆一聽,翻著白眼罵道:“賤皮子生了個賤皮子,我們可沒那閒錢去醫院。”說著把女人連同孩子一起推回房間。

女人抱著哭泣的孩子跪在房門前祈求婆婆開門,回應她的只有難聽的咒罵,而此時女人的丈夫正心安理得地躺在柔軟的床上,和自已的女朋友說著地老天荒的情話。

女人拿出手機給自已的爸媽打電話,一聽女人想要借錢,爸媽毫不猶豫的結束通話了電話,懷抱裡孩子的哭聲漸漸微弱,絕望的女人抱著孩子扒開窗,一起跳了下去。

十二歲身患重病的少年,在撿垃圾換治療費的時候,被同樣撿垃圾的老人劈頭蓋臉的毒打了一頓,他摸著滿頭滿臉的鮮血想找爸爸訴苦,可是爸爸早就娶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後媽叉著腰站在大門口,一臉嫌棄的將男孩趕了出去,叫他不要打擾自已的生活,爸爸站在後媽身後,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他不止一次的問男孩能不能去死,問他這樣如同流浪狗一樣的東西,為什麼要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父親說,只要男孩死了,自已的生活也就安靜了。

男孩哽咽著:“可是從小到大,我沒有問你要過一分錢啊,我只是想找你說說話。”

男人皺著眉:“你那倒黴的媽生你的時候大出血,我可是掏了四百塊錢的。”

是啊,那時候他在眾人的謾罵聲中,不情願的扔了四百元后,轉身就走。

男人說男孩應該和他那個短命的母親一樣,躺在墳墓裡才是積德,傷心欲絕的男孩一直徒步到深夜,想去媽媽的墳墓看一看,說一說自已的委屈,可是他還沒能走到媽媽的墳前,一輛疾馳而過的貨車將他最後的委屈碾壓進塵土裡。

老人因為幫隔壁被欺負的女人說了一句公道話,就被隔壁一家瘋狂造謠,說老人和自家兒媳不清不楚,他們不停地辱罵老人,往老人的門上潑糞水,最終老人不堪其擾,喝藥自殺,老人死後,隔壁女人覺得是因為自已老人才會落得這個下場,她覺得羞愧難當自縊而亡。

年幼的女童,被母親及情人,毆打倒吊在門上,稚嫩的小手被他們按進滾燙的開水中,遠方打工的父親回到家,只看見女兒打爛的小腿裡,蛆蟲翻滾,炎熱的夏天,年僅三歲的女嬰,在一堆棉被中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因為想騙保險金,男人活活電死了自已的母親。

因為不願同流合汙,年輕的官員被人從高樓拋下。

相愛的兩人,在新婚夜卻再也逃不出那間矮矮的圍牆。

正義的教師被活埋在操場下。

善良的少女因為送孕婦回家,遭受強姦殺害。

正義警察被灌進水泥柱,沉入大海。

十幾歲的少年,被同學打碎頭骨,埋在自家果園。

只是因為自卑而內心扭曲的瘸腿老人,在少年們彎腰幫助他的時候,用鐮刀割斷了少年們的喉嚨。

老齊頭停下了腳步,他的身後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牢籠:“林譯,你還記得我說過有個七個月大的女嬰嗎?”

“記得。”

老齊頭聲音顫抖:“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我以為她是死於疾病,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她死於窒息,你知道嗎?那個男人,當著她母親的面,將自已的下體塞進女嬰的喉嚨,她才七個月啊,林譯啊,你知道嗎?這樣變態的人渣不止一個,他們欺辱強姦了多少兒童,在他們最天真的年紀,最不諳世事的時候,給他們是留下了一輩子揮之不去的陰影,他們傷害了孩子的身體,抹殺了孩子的靈魂,將本應該燦爛盛開在陽光下的花朵,踐踏在泥潭裡,所以,我將他們的靈魂也禁錮在這裡,林譯,我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我不過讓這些有罪的靈魂,經歷了那些因為他們死去的靈魂所經歷的一切,只不過是把他們做的事情用到他們自已身上,為什麼他們就覺得是在受刑了呢?”

林譯眼中是齊玉蘭看不懂的情緒:“齊玉蘭,你後悔嗎?”

“不後悔,我要讓這些作惡之人,將這種恐懼深深地印在靈魂深處,我要讓他們不論轉世多少次,都不敢再做惡行。”

林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摸了摸齊玉蘭的頭頂:“齊玉蘭,我在你的來生等你。”

“謝謝師傅。”齊玉蘭微笑著看向林譯,眼神有釋然,有不捨。

下一秒懲神令劃破空氣,齊玉蘭被壓上了罰神臺。

“齊玉蘭,你私‘念’過重,被執利用,如今他吸收你的‘念’修為大漲,即將衝破屏障危害人間,你可知罪?”

齊玉蘭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齊玉蘭願削仙髓斷念想,以自身性命化為枷鎖,換執不得衝破封印。”

古神揮手間,齊玉蘭被生生剝除仙髓推下罰神臺,他的仙髓化作鎖鏈,緊緊鎖在執的脖子上。

林譯站在巨大的玻璃罩外,靜靜地看著執。

執的嘴角有鮮血溢位,見林譯看向自已,他伸手擦了擦唇邊的鮮血,對著林譯嘲諷一笑:“呦,真是可惜呢,這次死的是你的小徒弟啊?”

林譯抬起頭眼神平靜,他仔細的端詳著鎖鏈,沒有理睬執的嘲諷。

執哈哈大笑起來:“嘖嘖嘖,林譯,齊玉蘭的修為遠不如你啊,他的仙髓可不牢固。”

“是嗎?”林譯微微仰頭,語調輕輕。

執將臉貼在玻璃上:“林譯,這一次要不要和我聯手呢?”

林譯的指尖隔著玻璃從執的臉頰劃過,執愣住了:“林譯,我始終不明白,明明是你從死亡之境救出了我,為何,你又要將我囚禁,就為了那些渺小又噁心的青蛙嗎?”

“執,我想,迷途之人終會渡盡,你,也終究能出來,看一看陽光,聞一聞花香。”林譯將手插在口袋,一步步的走遠,只留下執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愣在原地。

大學剛畢業的齊玉蘭拖著重重的行李箱有些迷茫的站在學校大門前,他不知未來的路該走向何方。

突然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了他的面前駕駛座上的男人取下墨鏡露出精緻好看的面容,他微笑著勾起唇角看向齊玉蘭:“嗨,哥們,我叫林譯,這有一份工作很適合你,有興趣瞭解一下嗎?”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