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羅從床上坐起來,試圖將剛才的不快從腦海中趕走:“這是什麼無聊的問題。”
馬里奧立刻搖了搖頭:“怎麼會無聊呢?當你有了自己喜歡的人,人生才算完整啊。”
“那你呢?”索羅反問。
“當然有,就是塞西莉亞小姐啊!”馬里奧又興奮起來。
索羅面無表情的撇他一眼,重新躺了回去:“睡覺了。”
馬里奧並不在意,繼續說道:“塞西莉亞小姐很溫柔,很漂亮,又很有愛心,簡直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完美情人,可是,我對她的喜歡,是想要娶她的那種。”
索羅轉過身來,無情的戳破他的幻想:“她根本不認識你,而且,她還是上將的女兒。”
馬里奧沉默了一瞬,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索羅不知道他是不是被自己的話打擊到了。
“所以我才這麼努力啊,我希望有一天,塞西莉亞小姐能聽到我的名字,看到我在星空中戰鬥的身影。”
“這樣,你就滿足了嗎?”索羅有些迷惑。
“是的,明知道不可能,所以不去強求,我加入軍隊,希望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實現保護她的誓言。你看,現在,我能為保護亞特蘭朵出一份力,這就是在保護著她。”黑暗中,馬里奧的聲音格外清晰:“如果不能送給她世界,那就為她守護這個世界。我記得《聖經》中說過:‘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我知道,我愛著她。”
過了很久,索羅不知道馬里奧是不是睡著了。總之,房間裡安靜下來。
“希望自己是對他來說是獨一無二的,被他需要,為他燃燒。”
“不能送給他世界,就為他守護世界。”
索羅安靜的面朝天花板躺著。他在想,我希望被他需要,為他燃燒;我的理想和他重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實現這個共同的理想。我也願意為他守護這個世界。
難道,這就是喜歡嗎?
“馬里奧,你今天狀態超好啊!”頻道里傳出丹尼爾誇讚。
訓練場大螢幕的其中一塊分屏里正上演一出精彩的小組對戰。休息著的戰士們在休息臺上或坐或站,大多數都將目光投射到螢幕上的各組對戰中,不過,精彩的那塊區域顯然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那當然,說不定上將和塞西莉亞小姐什麼時候就會路過這裡,我得讓他們看到我最好的一面!”馬里奧毫不謙虛的接受了隊友的讚揚。
“其實上將怎麼看你都無所謂吧,你主要是為了給塞西莉亞看。”丹尼爾毫不留情的揭穿他。
“那又怎樣!”馬里奧飛出做出一個漂亮的螺旋上升,繞過丹尼爾射出一枚光束炮,搶射了丹尼爾的既定目標。
丹尼爾倒是對目標被搶走沒表現出什麼不高興的樣子,反倒在頻道里面嚷嚷道:“索羅,看到沒,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索羅根本沒理他,繼續專注於自己的任務。丹尼爾沒得到回應,在模擬機艙中聳了聳肩。
三人的組成的小隊這次的訓練內容是直接對抗多出自己兩個單位的法爾人戰機及機甲。
敵人是虛擬的,可是戰況看上去卻十分真實。這都是凱恩的傑作,他透過多次與法爾人的交戰獲取的影像分析出接近對方戰鬥力的資料,再將資料重新錄入,獲得接近實況的模擬戰場,用來訓練自己的艦隊。
一般情況下,他會把這些資料交給負責各項訓練的教官,按照實際情況來制定訓練計劃。但是索羅這組的訓練計劃和強度是由塞西莉亞修訂,他自己來實行監督的。
因為他對這組成員抱有極高的期待。
索羅以機甲巨大的身軀做移動掩護,為丹尼爾和馬里奧創造射擊機會。因為他目前的水平和兩位王牌機師還有一定差距,與其讓他們冒著風險為自己掩護做這種大規模的精確打擊,還不如讓他利用體型的優勢來掩護他們。
三個人對索羅提出的這個方案都沒有異議,塞西莉亞指定了訓練強度,至於戰術方面,則讓他們自己去商量。戰場上永遠充斥著各種讓人始料不及的變化,只有持續不斷的合作以及訓練,才能培養出超越直覺的默契。
馬里奧和丹尼爾完全能配合起索羅的飛行速度和移動軌跡,面對高於己方的戰鬥單位和壓力,索羅有時會擋在戰鬥機前方為他們吸引和阻隔火力,隱藏他們的攻擊角度,有時又會跟在他們後面直接用重火力打擊敵人,為他們掃清前進的道路。
和第一次實戰時的急功近利相比,索羅變得更加謹慎和沉穩,也因為有了丹尼爾和馬里奧這樣高水準的戰友,索羅越來越能夠自如的操縱包裹在自己身體之外的這個大傢伙了。
“長官。”
卡洛斯和凱恩來到訓練場,伊斯特拉看到他們立刻行禮致意。
“今天的程序如何?”凱恩詢問。
“各自的單體訓練專案已經完成,現在正在進行配合訓練。他們的配合程度很高,相信最終結果會超過我們原本的預期評估。”凱恩點了點頭。
卡洛斯仰望著螢幕上十幾幅訓練場景,伸手指向螢幕右邊中間那塊:“那個就是你說的那孩子吧?”
“是的上將。”凱恩回答道。
卡洛斯伸出拇指與食指摩挲著下巴,認真觀察這塊區域的戰況。
伊斯特拉好奇道:“您怎麼看出來的?”
上將大人嘿嘿一笑:“丹尼爾和馬里奧早已經成為黎明號的招牌,亞特蘭朵的飛行學校總是那他們的實戰影像做教學影片,再忍不出他們的風格,我也該退休了。”
伊斯特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還以為索羅已經優秀到能讓別人一下子看出來了呢。
“不過,這次這小子確實有點兒意思。”上將繼續說道:“我已經聽凱恩說過了,這小子從進入黎明艦隊到駕駛這玩意,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真是夠特別的。”
他們的模擬訓練已經結束,索羅先從電子門中走出來。
“當著他的面可千萬別誇他,剛剛老實了一陣子,您要是再誇他,說不定又要給我捅婁子。”凱恩看到索羅走過來,低聲在上將耳邊囑咐道。
卡洛斯眉尾一揚,當下就點了頭。
“爸爸,凱恩!”塞西莉亞清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讓原本想要擺出一副嚴肅模樣的卡洛斯立刻舒展了眉頭。
伊斯特拉有些意外大小姐出現在訓練場上,不由自主的簇了下眉頭。
“賽西,下次可別擅自到訓練場來。”雖然見到女兒心情比較舒暢,不過卡洛斯仍然不忘提醒他。
塞西莉亞提氣裙襬假裝行了個禮:“抱歉啦,爸爸,可是其他人並沒有阻止我來這裡啊。”
“你要道歉的可不是我。”卡洛斯用眼神向伊斯特拉方向示意了一下。
塞西莉亞明白過來,想要再正式的向面前這位看上去酷酷的女軍官道歉,伊斯特拉擺了擺手:“沒關係,下次注意就好。”
說完向面前兩位長官微微示意,去了別處。
塞西莉亞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不禁有些奇怪:“凱恩,她是不是討厭我啊?”
凱恩搖搖頭:“不是,她習慣了粗魯的戰士,面對你這樣的女孩有些害羞。”
卡洛斯哼笑一聲:“凱恩,你可是越來越壞了。”
凱恩想了想,並沒有反駁。
“好了好了,你先帶賽西離開這兒,別壞了規矩。”卡洛斯推了推兩個人。
“反正我不是來找你的。”塞西莉亞向父親做了個鬼臉,很自然的挽住凱恩的胳膊:“凱恩,我是來找你的!”
原本索羅走過來並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不過在他看到塞西莉亞出現的時候,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他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直到丹尼爾和馬里奧都出現,並且走到他身邊。
馬里奧原本看到塞西莉亞很高興,不過在目睹了自己的夢中情人挽住上校的手離開時親密的樣子,頓時像是遭受到了晴天霹靂般的打擊,整個人頓時萎靡了。
丹尼爾拍了拍他的肩膀,難得有良心的安慰道:“節哀。”
“你們三個死孩子,給我滾過來!”卡洛斯大聲吼了一句。
丹尼爾立馬嬉皮笑臉的湊了上去:“老師!”
卡洛斯一腳踢過去:“別套近乎!”
丹尼爾敏捷的後退一步:“好吧,教導主任。”
卡洛斯眉毛抽了抽,想要再次施暴,撇到另外兩個拘謹的傢伙,立刻正了臉色:“恩,剛才我看了你們的訓練,不錯,就是——,咦,你們兩個怎麼臉色這麼差?”卡洛斯原本就不大喜歡說教,剛好讓他找到個藉口,立刻關心起基層員工的身體健康。
“馬里奧失戀了。”馬里奧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丹尼爾搶了話。
“哦?”卡洛斯立刻感興趣起來。
“害他失戀的就是你女——嗚——”馬里奧氣急敗壞的捂住丹尼爾的嘴。
雖然沒聽全,不過早已成精的卡洛斯也明白了。自己女兒受歡迎,當父親的也覺得自豪,所以這時上將的聲音就顯得格外不真誠:“哦,這樣啊,馬里奧,你還年輕,要把精力放在訓練上啊,至於愛情,總會有的。”
馬里奧滿臉通紅,悲憤欲死,只好低著頭回道:“是,長官。”
“你就是索羅·斯蒂萊爾?”卡洛斯轉向索羅。
“是的,上將閣下。”索羅抬頭向他敬禮。
“恩,年輕人,你的故事凱恩和我提過。”其實上將擺出一副正經樣子和人說話,看上去還是挺有威嚴的。
索羅有點兒不自在,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上校既然把自己的來歷告訴上將,就說明這位老者是值得信任並且尊敬的吧。
“年輕人,面對比你強大許多倍的敵人,你做好準備了嗎?”
“是的長官,我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索羅回答的很認真。
“必死?”卡洛斯揚眉:“你這種年齡,想什麼死?還是想想怎麼才能讓自己在殘酷的戰場裡更好的活下去吧。你們的上校可是花了很多心血在你身上,說話要負責任。”
索羅楞了一下,沒想到得到的是這種答案,不過他馬上回過神來,眼神中多了幾分敬意:“對不起,長官。您的教誨我將謹記於心。”
卡洛斯不由自主的扶額:“行了,你們繼續吧,我去別處看看。”天知道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一本正經的傢伙了。
三個人目送卡洛斯離開,丹尼爾捅了捅索羅:“走了。”
索羅立刻怒瞪他一眼,丹尼爾馬上投降:“行了啊,我已經道過歉了,別揪著不放啊,先把這個快要哭出來的倒黴孩子安慰好了你再繼續生我的氣行吧?”
索羅看看沮喪的馬里奧:“你現在的表現可和你昨天晚上說的不一樣。”
馬里奧很悲傷的點點頭:“我知道,可是想到和看到是不一樣的,我的心都碎了……”
“嘶——”丹尼爾一手託著腮,牙酸的抽了口氣。
索羅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他回頭重新注視著剛在塞西莉亞挽著凱恩離開的那個點,沉默了半晌。
除了一些無法言明的失落,他沒有馬里奧那麼傷心。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像塞西莉亞那樣親密的挽住他,所以也就不會失望。
在廣袤的宇宙中,他還是會注視著自己。索羅想,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