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睡夢中驚醒,我知道這是上天給我的警示,我引以為傲的天賦,原來不過是神的一場賭約,我知道,如果我不按照她的指引幫她贏得這場賭約,那麼我的下場會很慘,她會收走我的天賦,沒有天賦的我該如何在這世道生存?難道真的要去勾欄瓦舍,身患黴瘡而亡?我的父母跟三個兄弟那麼恨我,他們肯定會第一個跳出來,落井下石,還有李巖秋,我拒絕了他,他一定會嘲笑我,說我不知好歹。
我不能再等了,我拿起鋤頭,那天的夜晚真的很冷,是侵入骨髓的寒冷。
周圍靜悄悄地一片,黑暗彷彿要把我吞噬乾淨。
我來到亂葬崗,寒鴉狂鳴,樹枝被狂風吹地張牙舞爪,我彷彿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害怕嗎?我當然害怕,但是比起死屍,我更害怕的上天拿走我的天賦,讓我過著不極其不幸的一生。
我翻看一具具的屍體,終於找到一具被黃沙卷蓋了一半的屍骨。我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的將他挖了出來,我用隨身攜帶的布帛,將一塊手骨一塊腳骨包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我已經滿頭大汗了,不知道是因為太累,還是因為恐懼,不過我終於成功了。
東方欲曉,我將骨頭揣入懷中,離開了那個讓我瘋魔的地方。
一路上行人三三兩兩,我總感覺他們在偷瞄我,對我指指點點,我裹緊了懷中的人骨,迅速地跑了回去,連鞋子都跑掉了一隻,都來不及撿。
回到鋪子,我破天荒第一次沒有營業,我給夥計們放了一天假,大門緊閉,我自已坐在鋪子裡,期待大於害怕地製作冰肌玉骨妝粉。
那骨頭沒有任何味道,但是彷彿有一種魔力,讓我痴迷,我將人骨一點點搗碎,放入磨盤中,‘嘎吱,嘎吱……’,磨出來的粉末細膩柔滑,我在配合了其他的材料,簡直是完美無缺。
我拿出一個小罐子,將妝粉小心翼翼地裝了進去,就這麼一小罐,耗費了我大半天的精力。
然後,我去求邵萬行將我的冰肌玉骨粉帶去皇宮裡給帝后使用。
帝后用了我的妝粉以後,把帝王迷的神魂顛倒。於是,她就將我召入皇宮,誇我的妝粉好,封我為天下第一金牌女匠師。
我得到了我所有的一切,師父也含笑九泉了。
我騎著高頭大馬,鑼鼓喧天的回到了紅太城,全天下估計沒有比我更風光的女人了。
可是,我回來以後的事情呢?我記不起來了,沒多久我就死了,我究竟是怎麼死的?誰能告訴我?我被鬼差帶入了冥界,接受判官的審判,他說我要入鐵樹地獄,可是,我沒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要受利刃切膚之苦。
我被吊在鐵樹上,日日被利刃插入身體內,渾身疼痛難忍。終於有一天,我抬頭看向遠處,遠處豁然有個大洞,很多鬼魅的身影爭先恐後地往那邊飄去,多麼的令人嚮往,我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掙脫束縛,地獄裡看守的鬼兵也不見了,連上天也在幫我逃離苦海。
我飛快的跑,我的身體千瘡百孔,很痛很累,終於,我逃了出來。
我仰天長嘯,我不會在回那個黑漆漆的地方了。我跑呀跑,跑回了十里鋪,十里鋪已經關門大吉了。沒有我的經營,原來輝煌的十里鋪已經變得如此破敗不堪。
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將鋪子打掃乾淨,又重新做起了冰肌玉骨妝粉的生意。
才幾天的時間我的鋪子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可是,這些客人,倘若知道她們用的都是死人骨磨成的妝粉,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興奮?哈哈!我管不了這麼多了,我停不下來,我要一直做下去。
………………
“故事講完了。你們該如何幫我?”玉娘幽怨地看著她們。
紀月道:“整個故事中,最有可能殺害你的就是你的父母以及三個兄弟,他們嫉妒你,憤恨你。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就是李巖秋,他的嫌疑也很大,求愛不成,所以要殺了你。”
沈風湛道:“城主邵萬行呢?他後來幫了你,而你卻沒有兌現承諾,將鋪子的七成利潤給他,所以他因為錢財而謀害你。”
玉娘道:“這就不知道了,總之這是你們該解決的事情,不是我,你們幫我,我才能幫你們。”
玉娘果然不像她表面看起來的這麼簡單。
紀月道:“好,成交,不過現在我要把你收進我的鎖靈囊中,免得你又去亂葬崗裡面扒人家骨頭。”
說著紀月掏出了鎖靈囊,將她收了進去。
整個鋪子中只剩下沈風湛跟紀月,紀月才將自已心裡疑惑說了出來,“我覺得玉娘有所隱瞞。”
沈風湛心裡也有這種感覺,挑眉笑道:“何以見得?”
“首先,城主邵萬行前面一直不願意為了她得罪柳相,為什麼後來又肯幫助她了?這是疑點一。
如果幫助她的是邵萬行,那麼她是用什麼方式說動他的?還是鋪子的七成利潤嗎?我覺得邵萬行應該不會被這個條件所打動。那麼假設幫她的不是邵萬行,那麼又該是誰?此為疑點二。”
就憑那個粉衣女子的一面之詞,還有哪一個不知真假的夢,她就貿然將冰肌玉骨妝粉拿去給了帝后用,難道不應該先去找人試用一番嗎?就不怕如果出了什麼意外,連項上人頭都不保嗎?此為疑點三。”
沈風湛點點頭讚道:“言之有理,還有,你不覺得她對那個紫衣女子跟粉衣女子的描述有點熟悉嗎?”
“你是說她們是蓮粉跟陸瑤。”
“對,就是她們,我早就聽聞天界有神仙拿凡人命格打賭,可是一直都只是聽聞,這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神仙的壽命都太過漫長了,他們每天過的都很無聊,所以就想了很多花樣遊戲打發時光,賭命就是其中一種。神仙們認為稍改一下凡人的命格也是無傷大雅的一件小事,掌管命運的司命星君就算發現了,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笑而過,有時候無聊起來,他也會共同參與。
紀月道:“既然如此,不如你去找她們問問事情的經過,聽聽她們是怎麼說的。”
“問當然是要問的,不過,你要跟我一起去。”
“跟你一起?為什麼?”
“因為陸瑤,你知道她性格脾氣暴躁,看到我更要喊打喊殺的,你去,剛好幫我抑制住她。”
“可是她看見我更加暴躁,況且她看見我們肯定不會跟我們說的。”
沈風湛不假思索道:“所以我們的目標不是她,而是蓮粉。你的靈力在她之上,倘若真要打起來,她不是你的對手,所以你幫我把她引開,我來問蓮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