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遊樂場的拍攝,第二天的拍攝就簡單了許多。陸未和林行秋的服裝在昨天的拍攝裡早就髒得不像話,好在素材足夠,今天兩人的主要任務就是修剪影片。
其他成員或是出門補拍素材,或是同兩人一樣開始修剪。四個組在早上九點多步入正軌,每個人都窩在自已的房間裡趕工。相較於林行秋,陸未的軟體應用顯然更為利索,這一點在陸未是各種辦公軟體年會員上一覽無遺。
兩人開了空調,在客廳地毯席地而坐。電腦放在茶几上,陸未移動滑鼠開始播放影片,房間裡提前安好的攝像頭從電腦後方正對他們。林行秋懷裡抱著個枕頭,盤腿坐在他邊上咬指頭。鏡頭放得取巧,什麼也看不到的觀眾只能在彈幕裡哀嚎。
【我去這什麼場面】
【不低於25分鐘!!我行了!我開始蹲了!】
【家人們這不就是我CP親自產糧??】
【他倆昨天在貼那麼近我都瘋了!】
【我敢打賭攝像鏡頭沒拍到的秋秋放得攝像機肯定拍到了!】
【每個CP剪自已的影片也太帶勁了】
【導演加雞腿!】
昨天錄了很多片段,再加上全程錄製的陶瓷花瓶。時長不算短,兩個人昨天回來的路上錄了不少空鏡,現在也用得上。
林行秋面不改色的看著已經播放完的介面,略有所思靠在陸未肩頭:“總覺得缺點什麼。”
全須全尾錄製下來的親吻畫面,已經把陸未震撼到石化。他連脊背都是發燙的——親眼看到自已被親吻,猝不及防到手不自覺扶在林行秋的手臂上。臉頰泛紅,眸子都水汪汪的。
這是他?陸未不敢置信,飛快操縱滑鼠準備刪除這一段讓他無地自容的畫面。剛選取成功,手背忽得覆上一隻手。他意識到林行秋在想什麼,不敢置信望向對方。
“你確定保留了還能釋出嗎?”陸未問他。
“誰說一定要刪除的,”林行秋擷取了陸未抓著他衣袖的手,“這叫細節描寫。”
兩個人把各個素材捋了一遍,最終決定剪輯成小短劇。畫面剪輯不算太難,做好轉場和開頭結尾以後,也差不多完工了。林行秋伸了個懶腰,陸未重新播放了一次影片,查漏補缺。
已經是上午十點半,程墨和唐書麟還在遊樂場裡,董瀾和關倩則在編排幾個片段的順序。衛暄?他拉著鍾淮來蹭飯了。
門被敲響的時候,陸未剛收起電腦。林行秋正在廚房裡琢磨,副樓的廚房很小,最多隻能容納兩個人在裡面。冰箱裡的食材種類也偏少,林行秋拿了個西紅柿啃一口,衝外面喊道:“吃番茄雞蛋麵行嗎?”
“行!”應聲的是剛進門的衛暄,他半點不好意思也沒有,“我和阿淮都不太行,到這兒來蹭點。”嬉皮笑臉的,反而讓人生不起氣。
陸未說了聲沒關係,等他倆進來了把門關上,去了廚房。
“衛暄鍾淮來了,面夠嗎?”他走到廚房,同林行秋說著,伸手去拿圍裙,“不夠的話再做點別的。”
林行秋打散了雞蛋,放下碗筷回頭,把他手裡的圍裙拿走。“我在這裡就夠了,你出去招呼客人。”說著扶住陸未的肩膀,將人轉了個圈,往客廳方向推過去。
鍾淮中規中矩坐在沙發上,倒是衛暄,已經開啟電視機開始挑節目看了。正停在音樂節目上,衛暄聽了一耳朵之後搖頭:“這人進不了決賽,這嗓子也太緊了。”
陸未聽不出緊不緊,他坐到側邊的沙發上,陪著兩人。鍾淮點點頭,和衛暄一塊兒討論起了唱歌開嗓,陸未沒有半分不適應,伸手剝了個糖塞進嘴裡。等味覺傳遞資訊到大腦的時候,他的臉止不住一皺。站起來正想往垃圾桶那兒過去,又被林行秋叫住,“陸老師你來嚐嚐鹹淡!”
他含糊應了一聲,衝衛暄鍾淮點頭致意,往廚房過去。廚房也有垃圾桶,陸未想著。他繞過林行秋就要往垃圾桶邊上過去,被人扣住手腕。
“怎麼了?不至於一聞到就想吐吧?”林行秋問。
陸未連連擺手:“沒有。”這糖酸得倒牙,他忍不住吸了口氣。
林行秋狗似的湊過去,鼻尖聞了兩下,瞭然笑道:“小陸老師偷吃我的糖?”
“意外,”陸未把糖頂到一邊,“下次還你。”他說著把男人往邊上推,將糖咬在門牙間。
林行秋鬆開他的手腕,飛快控制住他的後脖頸,將人掰正了朝向自已。橙黃色的糖果還在陸未瓷白的牙間,他咬著糖,裡面是若隱若現的舌尖。林行秋垂下眼簾,視線在他的唇瓣上停留片刻。他喉結上下一動,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偏頭去看角落裡的攝像機。
【看我們幹什麼!!!!】
【尼瑪這個時候看我們????】
【親上去啊你行不行!】
【急死我了我今天就穿過螢幕摁頭】
【不上不下吊誰呢我日】
【親不親!不親老孃來!】
看不到彈幕,但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林行秋起了壞心思,關了麥問陸未:“給不給?你肯給我就有辦法。”
陸未瞪他,把糖含了回去,“走開。”看起來根本不吃他那套,拒絕的態度強硬極了。
林行秋飛快轉過身用後背擋住鏡頭,把要走的人拽回懷裡。他的眸光深且晦暗,像是極好的培養皿,一切下流都在滋生。陸未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伸手想要把他的手臂推開,林行秋挑起他的下巴,攻其不備。
長舌直入,推著糖果在對方的唇齒間走了個遍。太酸了,生津止渴只起到了前二字的功效,嘴唇合不上,口腔裡氾濫成災。糖果被林行秋舌尖帶走的一瞬,陸未條件反射吞嚥。聲音不算小,近在咫尺的林行秋聽了個真真切切。
“小陸老師樂在其中?”林行秋促狹。
他似乎很喜歡叫他陸老師,又或者小陸老師。明明大家都是這樣禮貌稱呼,在林行秋嘴裡時卻總覺得還有別的味道。明明是光明正大領了證的,被他這麼稱呼時卻總覺得彆扭。
像偷情。
陸未面上一熱,收回思緒推開他。雖說他比林行秋矮,被鏡頭擋了個嚴嚴實實,但現在讓他立馬當做無事發生,實在是有些為難他。林行秋微低著頭不放過他任何變化,陸未仰頭看他一眼,抬手用手指關節處擦嘴唇。經過一場廝殺的嘴唇上亮晶晶的,彷彿覆了一層水膜,陸未舔了下,又用手抹。
明明動作粗魯極了,卻讓林行秋瞳孔微顫。大約是意識到了什麼,陸未動作漸緩,也抬頭看他。氣氛裡若有似無縈繞著曖昧,有什麼話欲言又止,在心尖環繞,讓人抓耳撓腮羞於啟齒。
“陸老師!我們可以吃飯了嘛!”衛暄扯著大嗓門衝廚房喊,“我一場比賽看完啦,需要我幫忙嗎——”音樂高材生拖長了音調,甚至自已加上了迴音。
陸未慌里慌張推開林行秋,衝客廳道,“好了!”然後衛暄就關了電視,拉著鍾淮,三歲小孩似的幾步一跳到餐廳。陸未把面盛好了端上來給他們,幾個人相互客氣一番,正式開吃。
衛暄喝了口湯,隨口道,“你倆在廚房好久,我還以為你們偷吃呢。”
正喝湯的陸未猛地嗆了一口,臉上迅速爬紅。鍾淮的視線在兩個主人身上來回,隨後踢踢衛暄的小腿,“你也把林老師陸老師想得太壞了,這一碗麵你別吃了。”
“那可不行,”衛暄趕忙塞了好幾口,聲音含糊,“午飯呢,不吃怎麼可以。”
吃都堵不住這傢伙的嘴,鍾淮無奈,乾巴巴扯出一點笑,埋頭苦吃。陸未一頓飯吃得膽戰心驚,生怕衛暄嘴裡又蹦出什麼難以預料的話。林行秋倒是自在,左一個陸老師右一個小陸。
兩人原本打算下午將影片的背景音樂加上,但吃完了衛暄又賴著不走了,眼巴巴盯著林行秋的遊戲手柄看。陸未不置可否,由著衛暄開啟玩。鍾淮忍無可忍奪過了另一個手柄,把衛暄殺得遊戲角色趴在地上,血條稀碎。然後把人拎起來,少見的霸氣側漏說聲打擾,把人帶走。
留下兩個主人目瞪口呆,林行秋把碗洗了脫圍裙,陸未收拾客廳。“陸老師要不要玩?”林行秋拿起手柄問他。
陸未搖頭,“事沒做完,趕緊加背景音樂。”
“衛暄叫鍾淮‘阿淮’,你就沒有什麼特殊的稱呼給我嗎?”林行秋把筆記本拿過來,坐下問他。
陸未坐到他身邊,面無表情把電腦開啟,狀若未聞。林行秋也不惱,抱著枕頭往他身上一靠,又開始狗皮膏藥似的貼著他。他的氣息不容抗拒地接近,明明只是靠在肩頭,卻讓人覺得被他抱著。陸未耳朵有些紅。
影片已經完成,背景音樂還需要再挑選,將近半小時的影片,一首歌肯定會過於單調。
“需要加點別的嗎?”陸未側頭問他。
林行秋仰頭看天花板,“誰在叫我呀,怎麼聽不見。是在叫我嗎?”
“林行秋。”陸未喊他名字,然後林行秋就笑幾聲,說哎呀是小陸老師,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插科打諢,嬉皮笑臉。陸未心想這人真是沒救了,正經不起來。
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和他正經幾回,難得正經也是問自已有沒有喜歡他。
他想到這裡笑容一滯,有些茫然。
草。好像沒有辦法直截了當說不喜歡了。
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