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藻眼中閃爍著讚賞的光芒,他滿意地看著他的兒子,徐邈。他微微點頭,沉聲道:“讀聖賢書,我們需保持那份高潔的氣節,絕不能做那種言語高尚,行為卻卑鄙無恥的小人。孟子曾言‘富貴不能淫’,我們東莞徐氏一族,向來光明磊落,從未出過那等阿諛奉承之徒。”

“爹爹!”徐邈敬佩地望著他那白髮蒼蒼的父親,心中湧起一股自豪感。他暗想,無論出身於高貴計程車族,還是平凡的寒門,都應以自已的品格和行為為準繩,無需過分在意外界的眼光。

徐藻又接著說道:“不過,當時我並沒有立刻拒絕禇儉的請求。他口口聲聲說那陳文彥品行不端,欺壓同族,將族人逐出家門,毫無兄弟情誼。我對此事半信半疑,便告訴他,若陳文彥真如他所說那般不堪,我自然不會讓他入學。但既然有稚川先生的推薦信,誰是誰非,自然也就一目瞭然了。”

徐邈聽後,憤然道:“爹爹,那禇儉的兒子禇文彬也在這裡讀書,我們何不把他趕出學堂,讓禇儉看看我們東莞徐氏的骨氣!”

徐藻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收起笑容,嚴肅地說道:“邈兒,作為君子,我們應做到‘不遷怒、不貳過’。不能因為禇儉的行為就遷怒於其子禇文彬。而且,做人不可太過剛硬,否則容易折斷。《老子》雲‘直而不肆,光而不耀’。對於權貴,我們不必去諂媚,但也不可過於得罪,以免引來禍端。畢竟,我們還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

徐邈聽了父親的話,頓時覺得自已的想法過於幼稚。他羞愧地低下頭,恭敬地說道:“爹爹教訓得是,兒受教了。”

徐藻望著窗外深邃的夜空,沉思道:“陳文彥惹上了錢塘禇氏,只怕以後這學堂的日子也不會太平。不過,我們也不必過於擔憂。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一切順其自然。”

十月初一,陳文彥和劉尚值正式成為徐氏草堂的學子。上午,他們聆聽徐藻博士講解聲韻之學和洛生詠。當陳文彥聽到徐藻博士用那抑揚頓挫、音色渾厚的洛陽正音詠唱《詩經·靜女篇》時,他感到十分驚異。他驚覺這所謂的洛陽正音竟與後世的南方方言有著諸多相似之處,閩南話、客贛方言中的許多擦音、濁音都彷彿在這洛陽正音中找到了影子。陳文彥不禁陷入沉思,他想起了家鄉的方言,也想起了這古老的語言中所蘊含的深厚文化底蘊。後世的吳越方言,彷彿一塊古老的玉石,裡面蘊藏著一千六百年前北方官話的深沉遺韻。這對於陳文彥而言,就如同探險家意外發現了一座被遺忘的寶藏,使他眼前一亮,充滿驚喜。他本是江南的遊子,但此刻卻覺得這北方洛陽的正音如同為他量身定做一般,學起來竟事半功倍。於是他凝神屏息,仔細聆聽徐藻博士那悠揚的發音與深情的詠歎,每個字音都如珍珠般落入他心田,被他用心銘記。

徐氏學堂內,士庶子弟共處,卻似兩股涇渭分明的清流。三十餘人的學子隊伍中,士族子弟佔據了十餘席,而寒門學子則有二十餘人之多。他們各自佔據著草堂的一端,坐南朝北的草堂是士族子弟的領地,而對面的草堂則是寒門學子的所在。

國學博士徐藻站在兩排草堂之間的廊亭之上,他身著一襲青衫,氣宇軒昂。他邁著穩健的方步,朗聲教學,那聲音迴盪在學堂之中,彷彿古寺的鐘聲,悠揚而深遠。

半個時辰匆匆而過,徐博士輕咳一聲,清了清喉嚨,說道:“今日聲韻之學就教到這裡,你們自已好生練習,多多吟詠。下午未時三刻,我們開講《孝經》。”話語落下,學堂內一片安靜,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停滯。

徐博士離開廊亭,兩邊的草堂中突然響起一陣咳嗽聲,彷彿壓抑了許久的泉水終於找到了出口,傾瀉而出。士族子弟更是高聲談笑,用那誇張的重濁音吟詠起《詩經》中的情詩。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詠歎,那“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的婉約,那“有女懷春,吉士誘之”的纏綿,都如同風中的花瓣,輕輕飄落在這古老的學堂之中。

劉尚值坐在陳文彥的身邊,低聲說道:“子軒,你看,那禇文彬也到了,他正在對面瞪著你呢。”陳文彥微微一笑,彷彿早已料到:“讓他瞪破眼眶才好。”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調侃,也帶著幾分從容。

看著許多學子紛紛離開草堂,劉尚值也準備回城。他向陳文彥道:“子軒,我先回城了。徐博士視你如子侄,想必會安排你的食宿。我可得自已想辦法。”劉尚值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但也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陳文彥對此也無能為力,只能說道:“尚值兄,你不妨也在湖岸建一棟簡易木房,免去往返客棧的不便。”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建議,也帶著幾分關心。

錢塘劉氏家族,人丁興旺,田產豐饒,財大氣粗。劉尚值聽了陳文彥的建議,眼睛一亮,喜道:“我正有此意,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城中尋工匠去。半月之內,定要建好。”說完,他便匆匆離去,只留下陳文彥一人坐在草堂之中,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湖面,心中卻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與期待。徐藻博士對葛洪的諸多事宜進行了詳盡的詢問,同時,他對陳文彥的俊朗外貌與淵博談吐更是讚不絕口,故此欣然邀其入住。隨行的兩位僕人也被安頓在側,這裡,成了他們的臨時居所。

每當上午的聲韻之學告一段落,徐藻便會命其子徐邈前往書屋,邀請陳文彥共敘。他總會關切地詢問陳文彥對課堂內容的領悟如何。每次聽聞陳文彥對洛陽正音的掌握速度之快,他都喜上眉梢,忍不住讚歎道:“難怪稚川先生在信中大讚教導你如同騎馬下坡、順風行船,此中樂趣,果然非比尋常!今日得見真人,更覺所言非虛。”

在交談中,徐藻也問及了陳文彥與錢塘禇氏之間的恩怨糾葛。陳文彥坦誠相告,將自已的遭遇和經歷一一道來。徐藻聽後,只是輕輕點頭,並未多言禇氏中六品官易郡丞郎禇儉的種種劣行,只是寬慰陳文彥,讓他在此安心研學,其餘紛擾之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陳文彥又提及劉尚值欲在湖畔建房的打算,徐藻聞言笑道:“何須破費?獅子山北麓,顧氏莊園附近,多有閒置房屋,學子們多在此賃屋而居,往返學堂不過三四里路程,既方便又實惠。”

另一邊,禇文彬早一日便抵達了易郡,隨行的還有他的堂兄褚文謙。自從在丁氏別墅的書法比賽中敗給陳文彥後,褚文謙在錢塘縣城中倍感顏面掃地,故此與堂弟一同來到易郡,寄居在叔父禇儉家中。

禇儉早已從兄長禇慎明的家書中得知侄兒禇文謙求婚丁氏不成反遭羞辱之事,心中大為惱怒。他訓斥了禇文謙一番,又得知兒子禇文彬在月初的齊雲山雅集中僅列第六品,在錢塘八大士族子弟中位居末席,竟與寒門子弟陳文彥並列,更是怒不可遏,將滿腔怒火發洩在了全禮身上,責罵他故意打壓禇氏。

禇文彬在一旁提醒道:“爹爹,那陳文彥在錢塘縣已敗壞我禇氏名聲,如今又跑到易郡來招搖過市。他的名氣越大,我禇氏的名聲受損就越深。”

禇儉聞言,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後,命僕役持名帖去見徐藻,邀請他前來飲酒。禇文謙和禇文彬則躲在屏風後面,竊聽禇儉與徐藻的對話。他們心中暗自竊喜,想象著陳文彥即將在徐藻面前蒙羞受窘的場面。

而褚文彬更是早早地來到徐氏學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親眼看到陳文彥被拒之門外、羞慚而退的尷尬場景。那時,他本可趁機大展嘲諷之技,極力貶低陳文彥,從而恢復他禇家的榮耀。可是當他匆匆趕到草堂時,眼前的景象卻讓他驚愕不已。只見陳文彥已端坐於堂上,他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挺拔。更令人震驚的是,他看到了徐邈與陳文彥之間的親密交談,那是一種其他學子從未享受過的特殊待遇。散學後,徐藻更是將陳文彥召喚至書房,那扇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上,留下了一眾羨慕的學子。

禇文彬只覺得胸中怒火熊熊,彷彿要將他整個人吞噬。他深信這是徐藻對他禇家的公然輕視,甚至不將他父親禇儉放在眼裡。他坐在那裡,雙手緊握,渾身顫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想要衝上前去質問徐藻,甚至提出退學。

就在這時,他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文彬兄,你可認得那個新來的葛衫少年?”他轉頭一看,原來是陸離,那個五兵尚書陸始之子、本郡太守陸納之侄。他感到有些驚訝,也有些受寵若驚,畢竟禇家與陸家雖然同為江東士族,但地位卻相差懸殊。

禇文彬立刻收回思緒,恭敬地向陸離點頭致意,同時試探著問:“這人我是認得,算是錢塘同鄉吧,只是子羽兄為何問起這麼一個寒門學子?”陸離微微一笑,說道:“哦,原來他也是錢塘人,還到這裡求學。我曾遇到過他,只是覺得他無禮得很。”

一聽這話,禇文彬心中頓時一喜。如果能讓陸離也對陳文彥心生厭惡,那陳文彥在易郡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於是,他小心翼翼地詢問起陸離與陳文彥的相遇經過。聽完陸離的敘述後,禇文彬更是火上澆油,憤憤地說道:“此人果然無禮,子羽兄當時就應該命人給他幾個耳光,讓他知道士庶之間尊卑有別。”

然而,陸離卻只是淡淡一笑,說道:“那倒是沒必要,我們陸家人怎能與這種寒門子弟一般見識。”雖然陸離沒有直接表達出對陳文彥的強烈反感,但禇文彬已經能感受到他對陳文彥的不滿。他點頭附和道:“子羽兄真是寬宏大量,陳文彥若知道此事,只怕要羞愧而死。”

然而,陸離卻並未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似乎在回憶著與陳文彥的相遇情景,又似乎在思考著陳文彥這個人的身份和背景。禇文彬雖然未能完全激起陸離對陳文彥的敵意,但他已經成功地在陸離心中種下了對陳文彥的不滿之種。這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不小的勝利了。我曾聽叔父娓娓道過一段關於陳文彥的逸事,傳聞他頗有才華,竟能左右手同時揮毫潑墨,且精通音律,一曲一調,總能引人共鳴。然而,時至今日,我觀察之下,雖然才華或許有之,但人品卻似乎難盡如人意。

褚文彬滿臉不屑地補充道:“他哪裡只是人品不佳,簡直就是品行不端,惡名昭彰。”接著,他便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番陳文彥如何陰險狡詐,陷害其從兄的種種事蹟,說得唾沫橫飛,言辭間充滿了讒言。

陸離在旁聽得連連搖頭,嗤之以鼻道:“此人年紀輕輕,品行竟如此卑劣,真是令人唏噓。我那七妹還曾託我尋找陳文彥,希望能請他救治她心愛的‘玉版’菊花。哼,這種人,怎能進我陸氏別業的大門!”

易郡丞郎褚儉在得知兒子褚文彬帶回的訊息後,更是氣得面色鐵青,聲音都幾乎顫抖。他獨自關在房裡,胸中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難以抑制。他作為一個士族清官,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竟然被一個寒門腐儒如此藐視,這簡直是對他尊嚴的公然挑釁!

此時,褚儉心中最強烈的願望莫過於立即動用他的權勢,將那個狂妄的徐藻革職查辦,遣送回京口。他想讓那個腐儒明白,與高貴計程車族作對是一件多麼愚蠢而危險的事情。

然而,現實往往並不如人意。郡學博士雖然不是朝廷直接任命的官吏,但畢竟是郡太守親自聘請的。太守陸納對徐藻的才學極為敬重,特意將他從京口請來教授易郡的學子。而且,陸納與徐藻的私交也相當深厚。因此,褚儉想要輕易懲罰徐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褚儉在室內焦急地走來走去,怒火中燒卻無處發洩,真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難受。而褚文謙和褚文彬則在室外等候,聽著門簾內傳來褚儉沉重的腳步聲和鬱悶的喘息聲,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褚文謙終於忍不住掀簾而入,長跪在褚儉面前,愧疚地說道:“叔父,都是侄兒無能,讓您如此費心。您千萬保重身體,不要因為侄兒的事情而氣壞了身子。否則,侄兒真是百死莫贖啊!”

褚儉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心中的怒火。他緩緩說道:“文謙啊,現在這件事情已經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恩怨了。我們褚氏家族已經完全被牽連進來了。如果不能有力地打擊陳文彥和徐藻的話,那麼我們錢塘褚氏在本郡、本縣就完全沒有尊嚴可言了。我們必須要想出辦法來,狠狠地打擊他們!”

褚文謙不敢多言,只能低頭稱是。而褚文彬也在此時走了進來,一臉憤慨地說道:“叔父說得對!我們一定不能讓那個陳文彥和徐藻得意太久。我們要想出一個萬全之策,讓他們付出代價!”恭請大人鈞安:文彬愚見,那陸離對陳文彥頗為反感,我們褚家何不借陸氏之力,將陳文彥推向深淵?

褚儉微微皺眉,似在權衡利弊,隨即問道:“這陳文彥究竟與陸離有何過節?”

褚文彬便將所知所聞娓娓道來。聽完之後,褚儉輕捋鬍鬚,陷入沉思。他心中暗自盤算,陸離性格輕浮,狂妄自大,正是可以利用的弱點。他緩緩開口,聲音中透露出幾分狡黠:“陸離雖有自負之氣,但若用心籌劃,定能引他上鉤。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文彬,你需在徐氏學堂中與陸離深交,巧妙煽動他與陳文彥起衝突。兩人若是鬧得滿城風雨,太守陸納雖為人謙和,但其兄陸始卻是性情暴躁,對寒門庶族素來不屑一顧。一旦得知其子在學堂受辱,必會雷霆大怒,屆時徐藻也難免受牽連。”

褚文謙聽罷,不由拍案叫絕,讚道:“叔父智謀過人,侄兒望塵莫及。”

褚儉心中得意,卻不露聲色。他深知陰謀詭計如同吟詩作畫,需得靈感閃現。此刻他心情激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繼續道:“陳文彥自視甚高,必定會在學堂中賣弄才華。你便藉機挑撥離間,慫恿陸離與他比試書法。我料想那陳文彥的左右手書體獨特,陸離未必能及。如此一來,陳文彥的禍事便不遠了。”

褚文彬連連點頭,卻又面露難色:“叔父所言極是,只是那陸離高傲異常,對侄兒也是愛答不理,恐怕不會輕易應戰。”

褚儉瞥了褚文謙一眼,見他低頭不語,心中暗自冷笑。他淡淡道:“這便是你需要用心的地方了。不能心急,需得循序漸進。你可有意無意地誇讚陳文彥的才華,激起陸離的不忿之氣。時日一長,你再在旁推波助瀾,以陸離的自負和衝動性格,他遲早會與陳文彥較上勁的。”

褚文彬聞言,頓時豁然開朗,對父親的深謀遠慮和精準洞察大為歎服。他心中暗自發誓,定要謹遵父命,將陳文彥推向萬劫不復之地。褚儉的卑鄙用心猶如脫韁的野馬,無法駕馭。他對著褚文謙淡淡地道:“文謙,你如今已是四十有四的年紀,別再心存僥倖,期待更好的機會降臨。你身為五品士人,雖名聲不顯,謀取高位固然無望,但擔任八品縣令一職總還是綽綽有餘的。朝廷用人並無地域限制,你何不考慮一下錢塘縣令這個職位?現任錢塘縣令汪德一的任期明年五月即將屆滿,我作為你的叔父,自然可以為你鋪路,助你接任此職。”

褚文彬聽後恍然大悟,恍然大悟道:“原來父親您是打算等那陳文彥在易郡無處容身、狼狽返回錢塘之後,再由八兄暗中對付他。這招確實高明,一石二鳥,既為八兄鋪好了仕途,又解決了心頭大患。”

褚儉嘴角微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卻故作矜持地揮了揮手,示意二人退下。他深知,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即可,無需過多言語。

徐藻雖然未對陳文彥直言褚儉的陰謀,但他的兒子徐邈卻與陳文彥交好。少年心性,徐邈對好友自然是知無不言。原以為褚文彬會因昨夜之事而心生芥蒂,不再來學堂,未料他竟若無其事地出現。徐邈心中警惕,暗道反常必有妖,遂提醒陳文彥多加小心。

陳文彥聽後,心中暗自警惕,暗道:“這褚氏果然如鬼魅般糾纏不休,從錢塘一路追到易郡,這分明是不死不休的節奏。”他深吸一口氣,抬頭仰望巍峨的獅子山,對徐邈和劉尚值道:“仙民、尚值,我們登山去吧。心中若有鬱結之氣,登高望遠、歌詠長嘯,自然胸懷舒暢。再看那些蠅營狗苟的伎倆,只會覺得在陳某面前,宵小之輩又能奈我何!”

劉尚值聞言,點頭讚道:“子軒此言甚有豪氣!我倒要看看那褚文彬能耍出什麼花樣來。錢塘八姓中,褚姓最為卑劣,此言果然不虛。”

徐邈亦道:“子軒,我爹爹說了,若那褚儉逼人太甚,他這郡學博士不做也罷。反正我們徐氏也不是靠這點俸祿過活的。你隨我們回京口吧,我爹爹定會傾囊相授畢生所學。以你的才智和勤奮,不出兩年,必定學業大成。”

劉尚值聞言,忙道:“那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學習!”

徐邈看了劉尚值一眼,點了點頭道:“也好。”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劉尚值的觀感已大為改觀。雖然劉尚值有時顯得有些浮躁和自誇,但他為人坦率、重情重義,是值得一交的朋友。此刻,時光已步入午後的申時,日頭漸漸向西傾斜,預示著黃昏的降臨。夕陽的餘暉如同柔和的金色綢緞,緩緩鋪灑在大地之上,給這個世界披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環。

劉尚值抬頭望了望天際,那抹逐漸消逝的橙紅,似乎也在催促著他們放緩腳步。他轉過身,對身邊的兩位同伴說道:“這獅子山,我們明日一早再登臨吧,此刻不如先隨我去山北看看房子。”

他們沿著蜿蜒的山路向北而行,道路兩旁的樹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似乎在訴說著山林間的秘密。不久,一座古樸的院落映入眼簾。這座房子坐落在山腳下,四周綠樹環繞,顯得格外幽靜。

劉尚值推開院門,一股清新的草木氣息撲面而來。他們走進院子,只見院子裡種滿了各種花草,有盛開的菊花,有含苞待放的牡丹,還有幾株高大的松柏樹,枝繁葉茂,為整個院落增添了幾分生機。

劉尚值領著兩位同伴走進屋內,屋內佈置得簡潔而雅緻,古色古香的傢俱,精緻的擺件,都透露出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韻味。他們一邊欣賞著屋內的陳設,一邊聽劉尚值講述著這座房子的歷史和故事。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晚,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也消失在了地平線上。但他們卻仍沉浸在這份寧靜與美好中,彷彿找到了一個可以遠離塵世喧囂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