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大別山下的山谷籠罩在一片陰森與神秘之中。月光被濃厚的雲層遮擋著,只留下斑駁的陰影在地面跳躍,彷彿鬼魅的舞步。山風呼嘯,穿過密集的樹林,發出尖銳而刺耳的呼嘯聲,像是無數冤魂在哀嚎。樹木在風中搖曳,枝條張牙舞爪,彷彿要抓住過往的行人。偶爾,會有些枯敗了的樹葉被吹落,發出沙沙的響聲,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卻增添了更多的恐懼。

月亮溪邊上,茅草坪的山谷深處,傳來陣陣低沉而陰森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山風吹過山谷散發出的聲音,可能是冷粥狗的爺爺在陰間悲慘的嚎叫,那聲音伴隨著陣陣的冷風,令人毛骨悚然。遠處的山巒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著這裡的一切。在這樣恐怖的夜晚,就是江湖大盜也會感到害怕。

然而,在通往埋葬冷粥狗爺爺的河堤上,競然閃現出四個黑影,他們個個手拿鎬鏟,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來挖冷粥狗爺爺的墳墓的人。為了能夠儘快離開這個陰森恐怖的地方,他們加快了腳步,來到了白天夏疇成帶人挖的,埋葬冷粥狗爺爺的地方。很快,他們中間有一個人踩到了一塊鬆軟的沙土,於是他們就確定了,那就是埋葬冷粥狗爺爺的那個坑,黑夜裡,他們刨出了冷粥狗爺爺那僵硬冷冰冰的屍體,用破舊的布條包裹了,又在土坑裡搗鼓了一陣,刨出了夏疇成丟進去的那兩瓶洋酒和那條大英制的煙膏,他們又尋找了一陣,再找不到有價值的東兩,接著往坑裡填回了沙土。

一切收拾停當了,抬起冷粥狗爺爺的幹體的時候,他們也忍不住回頭往身後望去,身後的路已經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無盡的山風一陣一陣的裹挾著山林與峭壁,散發著鬼魅般的呼嘯。整個大別山下,彷彿變成了一個鬼魅的王國,讓人不敢輕易涉足。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雖然乾的是斷子絕孫見不得人的事,但不得不佩服他們是勇敢而堅定的人,只有他們才能克服內心的恐懼,繼續在恐懼的道路上前行?這四個黑影到底是誰?如果只是為了貴重的洋菸土,洋酒倒情有可原,但他們明顯是奔著那冰冰涼涼僵硬的屍體而來的,他們要幹什麼?

2

鮑家大垸的院牆上,一個黑影,身穿一襲黑袍,只見他一彎腰,一伸手,平地縱身而起,翻上了鮑家那高大的牆頭,行走如履平地,沿著院牆像狐貓一樣敏捷,快速來到院子東頭,鮑興旺住的那棟木樓前,黑影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故意弄出些動靜放在二樓鮑興旺和四姨太繡枝居住的房間門口,一轉身躍上圍牆,又像夜貓一樣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跑,然後一縱身,躍下鮑家大院的牆頭,往著大支河的方向,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驚醒的秀枝聽到屋外有響聲,一把推醒了睡意正濃的鮑興旺說:“老爺,外面有人!”鮑興旺趕緊的跳下床,急忙走到門外,他看到了正院門口的牆頭上那一躍而下的黑影,鮑興旺大聲喊道:“哪條道上的朋友,可敢留下名號?”黑影不知聽見沒有已經消失不見了。

秀枝從床頭上摸了個洋火柴,“嗞”的一聲拉出一道光,點亮了放在床頭上的小洋油燈,整個房間有了一些光亮。秀枝用手護著油燈的火芯子,怕被風吹熄滅了,也走到了門外,見鮑啟強手扶著雕花的木欄杆往院門口牆頭上張望,繡枝說:“老爺是看到什麼了?”鮑興旺說:“有人進來了,從院子頭上跳下去了。”繡枝說:“那肯定是強盜,這些年兵慌馬亂的,快帶幾個下人去看下,沒準摔在地上起身不了,抓起來送官府去,這樣以後他們就不敢來鮑家偷了!”

鮑啟強聽了繡枝的話,覺得有些道理,急急忙忙的回房間去穿衣服的時候,繡枝一轉身,微弱的洋油燈光下,繡枝看到門旁邊的木頭上插著一個花鏢,花鏢上還釘著一張紙皮摺紙,她把油燈往近了一瞅,對著屋裡穿衣服的鮑啟強說:“老爺,這裡好像有封信。”

3

鮑興旺又立馬跑出來,一伸手扯下了牆上的花鏢,取下上面的紙條,鮑興旺回到房間,他叫繡枝點起了大燈,整個房間裡立刻變得明亮起來了,只見信上寫著:“鮑教頭昨夜主僕三人挖屍落了空,本尊早你幾時,先下手為強了,教以見諒!本尊辛勞費500大洋,明晚放你家院門口,我再告訴你藏屍地點!”最後曙名是:“河上飛!”

看完了書信,鮑興旺為之一怔,心裡想:昨天晚上他帶著家丁去挖冷粥狗的爺爺的屍體的事情,那深更半夜,烏漆麻黑的,居然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已,還知道他帶人去挖過屍?並且這個人是先他一步去挖走了屍體的人?河上飛?而他鮑興旺若不是收到此信,自已還矇在鼓裡,一概不知!

此人是何許人也?如此膽大?如此高明?帶著一連串的問題,鮑興旺沒有睡意了,他一遍一遍的讀著那封書信,500個大洋,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他把信遞給繡枝說:“你看看,你猜猜這個人是誰,看看與我猜的人是否吻合,是否為同一個人。”繡枝接過信看了兩遍,沉思了一會說:“送信的人是誰我不知道,但幕後指使的人應該是夏疇剛。”鮑興旺一邊嘴裡發出“嘖、嘖、嘖”的讚歎,一邊豎起大拇指對四姨太發出由衷的讚歎,他說:“夏疇剛太小看人了,想讓我鮑興旺當冤大頭,一具屍體想騙我500個大洋?你看我怎麼將他抓了!”說完了一陣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