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顧街上如織的行人和車輛,衝到了街對面的花店門口。

透過櫥窗的玻璃,我看到裡面是兩個很年輕的小姑娘在忙碌,店面裡的花種類很多,但可能是剛開業的緣故,裡面還顯得有些雜亂,我其實對花沒有研究,但還是看到了在花店的角落裡,插著一束曼陀羅。

可能是我在店門外站得太久,引起了屋裡兩人的注意。

一個圓臉的姑娘推門出來了,不算太高的身高,也談不上什麼過人的姿色,兩根剛剛過肩的麻花辮,劉海被汗水浸溼貼在額頭,鵝黃色的襯衣配上墨綠色的圍裙,倒也襯出一股青春的氣息。

“先生,我們還沒開業……”圓臉姑娘臉上帶著一股為難的神色。

我不知道她們倆和我想的那個人究竟有沒有關係,所以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我就是路過,隨便看看……”

“沒事兒,”圓臉姑娘的臉上浮現出了明媚的笑容,“我們下週就可以開業了,我們還有飲品和小蛋糕,到時您就算不買花也可以進來看看啊。”

“哦……好的,好的……”我幾乎是在她的笑容裡逃離開的。

我不太想去相信有著這種笑容的女孩兒會和那人有什麼關係,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一切皆有可能……

開了業才能進去買花,喝東西,吃蛋糕……

沒開業,即便是你透過櫥窗看到所有的花都在,也不能進去消費。

我懂了,是順序!

順序錯了!

該死的,順序問題就是那個毛線團的線頭!

我再次衝回家,猛地帶上自已的房門,全然不顧華生驚訝的神色。

我幾乎是把自已扔到床上,鞋也沒脫。大腦在飛速的運轉,這些天遇到的事情都逐步清晰起來……

我居然可以在不借助酒精和咖啡因的幫助下,也能把思路理的這麼清楚。

是的,一切都明白了!

我再次推開房門,門外站著的是華生,這次他沒拿報紙也沒端咖啡。

“你想明白了?”他神色木然的問。

“難道你也知道了?”我不禁驚訝,按理說他不該知道才對。

“我什麼不知道,我們兩個只是交流過你這個案子的簡單案情,我還沒有你那種把所有事情都推理明白的能力。”

“那你堵在這兒幹什麼?”我奇怪的從上到下掃視了他一遍,這會的華生太反常了。

“我問的不是案情你想明白沒有,而是你的選擇題想明白了沒有?”華生死死的盯著我的眼睛。

“什麼選擇題?”我被他弄糊塗了。

“你 選 擇 真 相 還 是 正 義 ?”華生的話說的很慢,每個字都吐得很清楚。

他所吐清的每個字都像重拳一樣的捶打著我的胸口。

“真相還是正義?”我剛剛只顧著想案情,完全忘了我該站在哪一邊?究竟是真相更重要還是正義更重要?

“我是刑吏,不是法官。我只負責揭露真相!”我想了一下,選擇了一個自認為最合適的答案。

華生側身讓開路,示意我可以從他身前經過。“願你的行為可以經受良心的拷問,願你的結果可以免受世俗的鞭撻。”在我經過他身前的時候,華生低聲的念出這樣兩句話。

我不知道該把華生的話當做是祝福還是詛咒,但他確實讓我因為案情真相水落石出而變得平靜的心再次翻騰起來。

“老雷,我們見一面吧!”我打電話給雷德警長說,“我想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帶上人和材料,我們去夏長明家見面吧!”

掛上電話,我長出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歸要來,該面對的早晚要面對。

夏長明家。

雷德警長,蘇瑾,還有三名警員,裴博實,林美江,我還有偵探社的另外三名成員。

不大的房子被我們這十個人塞得滿滿當當。

“順序很重要!”我說出了打破眾人沉默的一句話。

“如果我們按照常理來判斷,那麼是不是應該賴彩兒先道歉,然後再同意簽署和解協議?是不是該簽完和解協議,再說為了避免睹物思人,重新裝修女兒生前的房間?讓兇手在一個粉飾一新的房間裡道歉,是不是很奇怪?”

經過我的提醒,眾人這才意識到好像確實有些不太對,大家把目光集中到了林美江身上。

“賴彩兒酒後肇事,結果家門口有狗仔隊盯梢給他們家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可等到賴彩兒持刀傷人之後狗仔隊反而消失了,這不奇怪嗎?”我丟擲了第二個核心的問題。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裴博實忍不住問。

“這是個新聞爆炸的時代,很多熱點新聞在一週之後就會被新的熱點所替代,漸漸地人們會不再關注不久前發生過的事情。所以賴彩兒交通肇事案之後,短期內出現的可能確實是狗仔隊,但是持續盯梢給他們全家造成壓力的就不是狗仔隊了……”

“那是什麼人?”雷德警長對我的推論很驚訝。

“之後出現的是夏長明!”我斬釘截鐵的說。

“你胡說!”林美江激動地罵道。

“我確實沒有證據,但是夏夫人,我建議你先別激動,你們大家也彆著急,聽我把話說完。”我示意蘇瑾和紅蠟先安撫一下林美江的情緒。

“夏清出事之後,夏長明對賴彩兒充滿了恨意,但當他發現在金錢的斡旋下賴彩兒遲遲不能被定罪,而其餘三個重傷的受害人卻因為賴家的不作為而有可能被耽誤治療的時候,夏長明對司法失望了。所以他決定用自已的方式來複仇,他要把賴彩兒死死的釘在罪無可恕的罪名上,她要讓整個賴家都身敗名裂!”

“他制定了一套詳細的復仇計劃,第一步就是從盯梢開始。但他的盯梢並不是為了給賴家制造精神壓力,他只是需要不斷地去觀察賴彩兒,去看清這個人究竟長什麼樣子,是什麼樣的打扮!”

隨著我的話,林美江的身體開始不斷地顫抖,蒼白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