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及時從從前的思緒抽離,看著抹眼淚的太后,忍不住開口:“琪琪格,你啊,怎得還是這般,倒叫寶音看了笑話。”太后聞言,難得流露出年輕時都不曾有過的小女兒情態,倒是有些扭捏不好意思了。

年昕瑤聽太皇太后這般講,卻也不能真的附和了去,只是大了膽子,拿了手帕幫太后拭去了淚水,又走到太皇太后身後給太皇太后捶背,一邊控制手上力度,一邊乖巧道:“姑祖母,咱們一家人可不說兩家話。從我能記事起,阿瑪就常常在我耳邊唸叨姑姑,說姑姑閨中是個妙人兒,爽朗大方,很得長輩喜歡呢。”

太皇太后見年昕瑤說話既中聽又妥帖,便知這回蒙古送來的女子是經了細心教養的,身子骨好,容色好,又不是個嬌縱的性子。聽琪琪格說寶音幼時極為喜歡讀書,這麼多年下來,寶音身上除了草原兒女的豪爽,還有漢家女的婉約。

太皇太后暗想,這些愛新覺羅家的皇帝,都是極為喜歡小意溫柔,能與他們談詩作賦的女子的。科爾沁這回倒是有心了,可依康熙防備的性子,不論寶音如何貌美,如何驚才絕豔,都不會有多喜歡的。他深知自已要做的是心有丘壑的帝王,而不是和自已的皇阿瑪一樣,只心中裝有兒女情長。更何況,太皇太后眸色幽深,皇宮中已有佟佳氏珠玉在前,又與康熙有青梅竹馬之誼,皇帝自是更偏愛她些。

罷了,太皇太后心中喟嘆,自已能在一時,便護她們一時,若自已不在了,想來寶音是個聰慧的,定是不會走什麼彎路。

此時年昕瑤心中也紛紛亂亂,她屬實沒想到,自已能在皇家感受到前世沒有感受過的親情,哪怕摻雜了許多不純粹的東西,但是也比她父親的所作所為更讓她感到溫暖。但是面對如此溫暖,她沒有一頭栽進去,她選擇了權衡利弊,她是謹慎慣了的。

年昕瑤邊為太皇太后捶背,邊乖巧道:“姑祖母,我從昨兒來這,便聽別人說,慈寧宮的早膳是一絕,只是大家不太有機會嘗得到。不知侄孫女能不能陪您用這一餐,就當是給侄孫女的賞賜了。”說罷,年昕瑤又朝向太后說道:“姑姑~您幫我說說情嘛~”

慈寧宮的低氣壓終於在年昕瑤的插科打諢中被打破,太皇太后笑道:“琪琪格,你瞧這皮猴,好似離了我這她吃不飽似的。”太后接話道“您啊,就應了她吧,這孩子,從小纏人的緊。再說了,您這兒還能少了她一口飯吃?咱們啊,也就多了一個說話的人。”太皇太后撫上了年昕瑤為她捶背的手,“你啊,就放心,姑祖母曉得的,有姑祖母在呢。”說罷,又叫蘇麻喇姑“蘇茉兒,給昭妃裝些糕點,讓她身邊宮女拎著帶回鹹福宮去。”那邊蘇麻喇姑應了聲,去小廚房吩咐了。

正是和樂之際,康熙來給太皇太后請安了,外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請安聲。伴隨著請安聲,康熙大步走進來了。給太皇太后請安後,又看太皇太后身邊有個女子在福身問安,叫起後,只見是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全是一派活力的氣息。

康熙不記得自已後宮中有這樣的女子,但看皇祖母對這女子親切的態度,便知是昨日才進宮的昭妃。

“你就是昭妃?身上倒是有幾分書卷氣。”康熙坐在太皇太后下首道。年昕瑤只是恭敬道:“皇上謬讚,臣妾額涅頗通詩書,受額涅教導,臣妾也會幾分。”

康熙見她恭敬挑不出錯來,但不知怎的,心裡還是有些不舒坦。昭妃似乎對他沒有期待一樣,待他並不多熱情,他感受不到別的妃子看向他時眼中的熱切。

“朕今晚去鹹福宮看你。”撂下這句話,又和太皇太后說了幾句,康熙就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