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拿套圈兒弄一手油,不知道什麼東西,要不,咱倆結伴兒去個廁所先?”見司戀又要抬手擋牙,竇逍特善解她意地提議。

還哼笑著補了句:“當然,你要樂意閃著咱就甭去,我手髒就挺著唄,但你得該說說,該笑笑,別再不張嘴、當啞巴就行。”

這下司戀不光張不開嘴,就連眼睛也閉上了,吭嘰著表示要去要去,馬上就去。

很有一種對人撒嬌的嫌疑。

司媽旁觀者清,忙趁機告辭:“那行那你倆去吧,我這人胃淺,剛吃那火爆魷魚都沒咋消化,進不了廁所,怕味兒大……我去找你爸去了啊戀戀,你跟小竇逍倆玩兒去吧,回頭電聯啊~”

說著,連亞玲已橫穿豎插地溜縫兒沒入人群,瞬間衣角不見。

司戀裝模作樣伸手攔了一下,張不開嘴也就沒說啥,只在心中怒贊母愛偉大。

竇逍則點頭應和著目送長輩離開後,立即向髮卡攤主打聽公共衛生間在哪。

沒成想,剛還對著司戀橫眉冷對的小老闆娘,這會兒卻主動湊上前來詳細指引,分外熱情。

待到倆人步伐一致地離開攤位,小老闆娘還在身後抻著小脖看呢。

小老闆登時不樂意了,扒楞媳婦兒:“別瞅啦!這傢伙的,人跟不上,還派個目光追隨上了,沒看倆人是一對兒嘛!”

小老闆娘以十倍力道反殺,‘啪’地一聲差點把老闆拍成標本,脆聲道:“一對兒怎麼啦!人都到眼巴前兒了,免費的,看看還不行?我沒搖你兄弟媳婦兒過來一塊兒看就不錯了!誒?!再說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剛你看那小美女比我看得還歡,哈喇子差點兒淌一火車皮!咋滴?她的笑好甜,閃瞎你的眼?”

小老闆齜牙咧嘴揉著剛挨削的肩膀頭子,忿忿不平:“啥呀!我那是差點兒叫她那牙閃瞎雙眼!嗤,也不道那小妹兒咋想嘀,買那麼個玩意兒戴嘴裡,回頭倆人打啵兒她物件不得笑場奧,一邊親一邊哇哇閃,舌頭跟牙各種蹦迪?!”

才剛熟悉起來的兩人萬萬想不到,這麼快就被路人編排了一場動呲大呲的吻戲。

公共衛生間外間,司戀洗淨手摘下閃光牙套丟掉,又用清水衝了衝手,就見竇逍從男衛出來,還穿著上午那身商務休閒裝。

帥到發光。

她重新掏出包裡的小罐兒,摳開蓋兒朝他伸過去示意,心思一動,想借機確認些什麼,隨口唸央兒:“這廁所好像蓋很久了,好多東西都是壞的,而且還不提供洗手液,也沒有很多景區衛生間裡掛著的那種、自助紙巾機。”

竇逍看見她的動作慣性配合,攤開手掌去接,隨聲應:“嗯,可不是,不過出門在外嘛,就湊合著吧。”

見司戀倒給他一個淺藍色的小豆兒,他垂眸看著問:“這啥啊這是?口香糖嚒?你確定讓我在這兒嘗?”

“噗嗤~、你怎麼看啥都想嘗,這是用來洗手噠,你用水打溼了一搓,就能起泡~”

司戀看著竇逍,笑出亮白的貝齒,雙手比劃著展示,沒再糾結那個有關自助什麼機的話題。

其實,她想要試探的答案,早已確定。

竇逍聽話地按照教程彎腰洗手,起身時抬頭看了眼髒卟啦嘰的鏡子,自然與身側站著的女孩兒來了個鏡中對視。

他本就微微上揚的唇角弧度更顯明朗,漾起層層暖意。

他語氣自然地問起司戀她爸:“中午就想請你和阿姨吃飯來著,結果條件不允許,我剛聽阿姨說叔叔也在附近是麼?正好又遇見了,都是老鄉兒,待會兒我安排,叔叔阿姨喜歡吃什麼?我叫我家小孩兒現在去訂。”

說話間,他衝淨手上的泡沫,司戀自然遞上紙巾。

‘我家小孩兒~’

司戀知道竇逍說的是他的司機,這樣的稱呼真叫人暖心。

她彎著眉眼輕嗤:“你確定要在這兒聊我爸我媽喜歡吃什麼?條件允許?”

竇逍怔了怔,旋即暖笑起來、抬腳朝外。

他是真沒計較那麼多規矩,就覺著跟司戀聊什麼都很自在。

竇逍下午那專案談得不錯,已跟對方順利簽下合作備忘錄,他本就心情不賴,又能這麼順利地在人群中找到司戀,心裡頭更加鬆快。

沒錯,他是特地來尋她的。

他翻了司戀的朋友圈,看到她前晚發的旅行宣言。

是一條曬自已旅行裝備的小影片。

這丫頭也是個有才的,她改編了一首口水歌,一股咖哩味兒,大意是:“陽城、鍋包又、洗浴中心呀,足個療,捏捏腳,搓個澡……嘎嘎夜市!一逛到底!”

竇逍反覆聽了幾遍歌詞,不確定這個‘嘎嘎’是她唱著玩兒的,還是這夜市就叫嘎嘎,於是上網好頓查。

寶華歲數小,又是剛從部隊出來沒多久,業務能力夠用,可不具備那麼細膩的情商。

當聽說他逍哥點名要去一個叫嘎嘎夜市的地方時,還生瓜蛋子似的問了句:“啥?那地方有養鴨場?逍哥你要去談收購嗎?”

竇逍‘嘖’了一聲:“養特麼什麼鴨場,還門前大橋下呢!那夜市名兒就叫嘎嘎。”

他回手給這腦瓜時靈時不靈的孩子來個腦剃,這才想起來問自已。

是啊,為啥要去?因為司戀有可能在那?可他並不能完全確定。

真要想找她約一下不就行了,可那樣的性質又不大符合兩人現在的關係。

想來想去,理由不甚清晰。

為確定路線,寶華也上網好頓查:“我的媽這大城市套路可真多,夜市還起個動物園名,我猜那地方可能就是跟鴨子有點關係,沒準兒是養鴨場老闆承包的,要不咋不叫哞兒哞兒、或者咩咩……”

見他逍哥不搭茬,寶華囫擼著頭頂毛寸,繼續嘟囔:“噝,這地方周邊有點曠啊,逍哥你可是見過大世面的生意人,可不能叫那些奸商給套路嘍,要不咱再查查別的夜市吧,說不定比那鴨子街強。”

竇逍本就目的朦朧,被這破孩子磨嘰的直心虛,只得壓了壓嗓子,以‘板’權壓制:“你再囉嗦我就自個兒打車去,想去哪去哪,就去就去,就非得去。”

真的是,這臭小子咋恁不懂事,還不抵司戀一個小手指頭懂他。

怪不得丫徐老二手底下千軍萬馬,偏挑這麼個磨嘰的塞給他。

這不,最顯而易見的,司戀就不問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兩個人一同踏出的每一步,都多多少少載著些默契。

如此,和上午一樣,兩人又默契地擠在人群中並肩逛了起來。

不同的是,夜市比古玩街人流量更為密集,兩人怕走散,始終捱得比較近。

又因穿的都是半袖,露出的小臂常常在不經意間就蹭在了一起。

在一起吃色香味不全的小髒攤兒、在一起玩兒反應遲鈍的復古遊戲機、在一起套了幾把圈兒、換得幾個完全用不上的廉價玩具、又在一起體驗包了倆瘋狂露餡兒的粽子……

總之就是,有沒有收穫都……只要在一起,就很開心。

開心地行至一處槍打氣球的攤位前,司戀一眼就逮住了獎品堆裡擠著的一個大葫蘆娃娃。

不是動畫片裡的葫蘆娃,是個葫蘆形狀的大娃娃。

葫蘆下肚是娃娃圓滾滾的身子,上肚是紅撲撲、胖呼呼的臉頰。

很明顯,是個福氣滿滿的小姑娘。

她一把抓住竇逍的手臂,抬手一指:“欸你看!那個娃娃可不可愛?!”

竇逍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笑著點頭:“嗯,還成,想要麼?”

司戀星眸忽閃,點頭如搗蒜。

竇逍抬手颳了一下她頭頂髮卡上的小葫蘆:“我去問問攤主怎麼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