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為了履行不過一個約定,命隕淵暮山。
話雖如此,可洛驚鶴知道,那釣鰲客江火是活活被某趙姓侯爺逼死的,兩上放塵山,兩逼釣鰲客。
普通人不知道釣鰲客修為是怎麼廢的,她可知道的清楚。
只是此事有一點疑論:他趙太上又不是打不過釣鰲客,為什麼非要逼死他呢?難道真的就為了讓釣鰲客多受天下人五年的白眼,然後看著他去自殺?
那這趙太上對待仇人的方式也忒狠了,釣鰲客被折磨的也忒慘了。
但趙太上堂堂一方王侯,真有那麼無聊?
反正洛驚鶴是想不明白。
就算釣鰲客江火沒死,那他也沒可能悄無聲息的從極北的遺族境內,來到這相距萬里之遙的南地金陵城。
不過聯想到自己身邊這傢伙,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嗯……
不如等出去問問他便是,如果真的是釣鰲客,那可再好不過了,說不定能幫她解決一樁大麻煩呢。
洛驚鶴有洛驚鶴的想法,江火有江火的考究。
江火看著桌上的銀票,心裡微微安定,他現在一身是傷,如今想要修回五脈,沒有藥材的幫助,根本沒有可能。
五脈分內外兩種。
外三進分別為:力體進,藏府進,靜息進。第一脈力體進是最簡單的鍛外體,將筋肉練至大成,可精力入骨血之時,便能修得藏府;藏府第二脈,對應體內五藏六府,這一脈便是要從外到內,習得鍛內體的方法,將氣力化為內息,便可入第三脈;靜息進是最後一脈,便如其名,只要能做到氣息在內外兩體,收放自如、湧於靈臺便可。
外三進簡單來說就是:精、氣、神。
所以就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修煉根本就是妄想,最簡單的鍛體都得拉扯起渾身的傷勢。
唯今之道,只有藥養。
就在二人各有心思的時候,楊菁薇已經說出了下一個題目:
“我前些日子觀得一本上古殘頁,頁中有一言,叫做‘地渺其北為胡,地渺其南為昭,地渺其東為月,地渺其西為黑,地渺其中為山河’,此言何解?”
江火聽到後笑了笑,這才是她真正想問的吧?這問題能答上來的,這世間怕是不超過十人。
而他,恰在這十人之列。
所以在洛驚鶴一臉懵逼看著他的時候,他開口了:“這不難理解,說的是上古五大古神遺物,只是現在的人大多不知道它們是什麼罷了,分別為:遺落在北方的算籌,胡不歸;東方的古琴,十二月;西邊的指環,黑名;中原的古玉,山河。”
“以及如今唯一知道下落的妖傘,血昭。”
楊菁薇聞言表情不變,可心中一陣狂喜,少宗主算得不錯,真能在這個小地方找到懂得上古秘聞的人!
花了片刻按下心底的波動,接著說道:“那關於這名為胡不歸的算籌,殘頁中有一言提到‘赤旋兩三,白野七八’,又作何解?”
說罷,滿目已是藏不住的期待。
整個月蘭館裡鴉雀無聲,這根本就是天書嘛,哪怕是自詡胸襟如海的黃書生,也是一字都答不出來,更別說一旁的劉安,豆子眼都快迸出來了。
在場唯一安然自樂的,只有啃著雞腿,閉著眼睛享受的嶽瘸子,啃完雞腿再抓起一把精緻的糕點,樂的他那從破草鞋裡鑽出的黑腳趾都晃個不停。
在所有人的矚目下,江火想了片刻,再道:“在上古,赤是下的意思,白是上的意思,這前兩句‘赤旋兩三,白野七八’,應該是說,把這胡不歸的下半部分順時針轉個兩週,逆時針轉三週,再把上半部分向外張開七八分。”
江火想了片刻不是因為不懂楊菁薇所說之言,而是在考慮要不要把這些上古秘聞就這麼隨意地說出來。
他沒有見過胡不歸,所以雖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不太清楚為什麼一個算籌,會分成上下兩部分?難道不該是一個龜甲,幾根玉棍?
江火沒見過,楊菁薇卻是見過。
今天這結果,於她已是明瞭。
所以開口:“各位,這結果如今已是明瞭,這位”
這才想起來,竟是還未問過這為容貌堪比真仙的青年名諱。
可江火卻搖了搖頭,一把推出洛驚鶴:“這位洛公子。”
楊菁薇會意一笑,道:“這位洛公子已是解了兩個困惑我多年的疑問,所以接下來就請諸位好吃好喝,館內最好的花娘也會陸續出來。至於小女子,便先行告退了。”
洛驚鶴沒有急著跟著楊菁薇上樓,而是對劉安說道:“劉左徒說話可還算話,這局我已勝了,是否該把剩下的銀兩交出來了?”
“這!”劉安一拍桌子,有些不服,但又不知說些什麼,他本想說:這哪能算數,你只答了一個,剩下一個又不是你說的。但這話一出他堂堂劉左徒可就架不住了,以後怕是要遭人冷眼。只感覺胸中有一個氣上不上下不下的,難受極了。
瞧著洛驚鶴搖著扇子,伸著手的瑟樣,劉安憋下那口不上不下的惡氣,掏出剩餘三千兩銀票,用力拍到洛驚鶴手中。
轉身,拔起那對肥腿,一扭一扭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黃易齡也想走,卻也想留下來向江火討教討教書中所學。
他天禮學宮有言:河不闊可澈,地不青可廣,百道百行,皆有學問可問之;
可他天禮學宮又言:從仙者寡道,自以為上,實則為下,無從可學,見而避之。
那他到底是問還是不問啊?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了他整整三年,直到他遇到位仙山上下來的小娘子。
當然,這是後話了。
不過就在江火二人準備跟著楊菁薇上樓,向著個來歷神秘的花魁多討些好處的時候,月蘭館門面處傳來一聲巨響。
嘭!
江火回頭望去,挑眉。
好嘛,竟是把門都給卸了,這對青樓是要有多大的仇怨。
初春的和風,在此刻吹的有些發寒。
門外走進三人:
一人少年模樣,一身黑衣,清秀的臉上滿是傲氣;
一人弓著腰,緊跟在少年身後,約莫也就十五六歲,但身上穿的遠不如那黑衣少年華貴,只是一襲破了角的粗布衣裳,還有一雙樸素到不能再樸素的厚實布鞋,對黑衣少年很是恭敬,該是僕人一般的角色;
最後一人邁著八字步,是個雜亂鬍子編成大辮的虯髯漢子;
一襲黃色儒袍,兩柄鋥亮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