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鈃又一次在夢境中回到了故鄉,確切的來說是姨姨的村,她只有一個姨姨,是她媽媽的姐姐,嫁到了她媽媽的隔壁村。小時候,言鈃所在的村雖然小,但是因為地理位置的關係,所以算是中心校,姨姨家的孩子也會來她們村上學,姨姨所在的村,她也會在放學後跟著同學去同學家玩。和她要好的小學同學叫雅賀,現在已經結婚生子,上完學後,沒工作多久就結婚了,因為生兩個孩子的緣故,各種機緣巧合下,變成了一名家庭主婦。言鈃還能清晰的記得她倆夜晚躺在床上,比胸的大小,一起討論喜歡的男生。夢境中是一個雨夜,她來到了雅賀的家門前,但是雅賀已經睡了,她無處可去,跑到了一個亭子裡等,外面是瓢潑的大雨,她想去勳飛的家,最終還是選擇呆在了雨裡,勳飛也是她同年級的同學,大學畢業後,他們曾一起在北京待過,他也曾向她表示,想和她在一起,但是她的心裡一直覺得他不過是太無聊了吧!以他的長相和性格,是不會願意和自已在一起,或許只是因為失意,那個年少時流光四溢的男孩子最終還是迴歸到了現實裡,關於勳飛的記憶,太少太少了,甚至是大部分在夢境裡。最後言鈃還是一個人待在雨裡,成年人的執著硬氣誰都不需要給,自已已經塞的心裡滿滿的。
這個夢境還沒結束,她又一次進入了夢境,夢見了流雲,光彩奪目的女孩子,初中時候的班長,人長得漂亮,學習又好,讓人不嫉妒都難。她夢見她們班要跟著坐飛機去外地學習舞蹈,到了地方學習後,流雲批評她學習的不認真,讓她到後面跳去,她氣了,就和舞蹈老師說,自已不跳了,她要回去了,老師不同意,就來追她,她縱身一躍跳進了水裡,像飛魚一樣十萬八千里的遊走了,老師又跟著來追,她又開始飛簷走壁,最後爬到了一個山的山頂,她似乎解脫了,但是也沒有解脫,因為她的老師還在後面。年少時候的老師,也算是言鈃的噩夢吧。初中吞雲吐霧的班主任,進去他的辦公室都看不見他的樣子,印象中常年不上課的,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流雲還組織她們幾個去看過班主任,考試快要開始了才來上了幾天課,結果可想而知,有的時候,言鈃覺得她現在平凡無奇的人生拜老師所賜,或許她可能有更好的未來,但是回憶中班主任那副慘白的臉龐,看著就孱弱的身體,按照以前或者是現代的標準,他都是算是美男子吧!他學識淵博,卻蝸居在這貧窮的小鎮。或許是因為抑鬱不得志吧!言鈃最終沒有考上第一中學,這個抑鬱的美男子把第二中學的錄取書給了她,雲淡風輕的和她說,去了好好學習。那個午後,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窗戶射在他的臉上,言鈃沒有再抱怨他,一點都沒有,抱怨他什麼呢?那些缺少的課?還是她做錯考卷後他直接給她修改了某個題目的答案,提高了她的分數,把她的恐懼壓低了?還是他吝嗇的誇獎?我們總會在某個是時刻開始性格偏頗,性格決定命運,開啟了齒輪的旋轉,我們不以為意挺好的,這樣不去深究,就挺好的。
梳妝檯的挨著的兩側是一模一樣的擺設,一個底櫃,上面是兩口紅箱子,小的時候,趁母親不在家,言鈃最愛的就是跳進箱子裡,各種翻找,找吃的,找衣服。小時候的言鈃沒有什麼玩具,手裡經常抱著的是一個自制的布娃娃,現在想來,那布娃娃的長相就是電視劇裡面扎的那個小人,都是白布做的,只有眼睛和頭髮是黑色。但言鈃卻是愛不釋手的。那個時候,孩子們的玩具基本都是自制的,跳的皮筋是用廢舊的輪胎,沙包就是自已弄點沙子裝進去就好了,跳格子的粉筆都是撿的老師扔掉的粉筆頭,如獲至寶的。還有就是到處去垃圾堆撿的糖紙。所以說垃圾堆是孩子們最愛去的地方。偶爾有件新鮮的,就是大伯家的哥哥玩剩的幾個積木,給帶了回來,但是孩子們還是喜歡出去山上到處浪。是不願意回家的。漫山遍野開放的黃色的石榴花,打不完的酸棗,崎嶇不平的佈滿了羊糞、牛糞的山路,還有渾濁的天然形成的池水,石頭底下猙獰的蠍子,樹上到處趴著的蟬,潺潺的小溪,隨處可以“偷”的西紅柿和黃瓜,雨天過後的地皮菜,可以吃水的池水裡漫遊的小蝌蚪,金燦燦的柿子,吃了滿嘴黑棕色的桑葚,紅燦燦的算盤,誘人的歐了,直到現在,言鈃還是會在夢境中從上面的地跳到下面的地,一層一層的跳,和小夥伴們比著跳。故鄉的梯田映在眼簾,成熟的麥子、玉米、葵花讓人感覺心曠神怡。
以前家裡的吊頂是用報紙糊的,上面是老鼠的天堂,言鈃小時候睡覺,能聽見老鼠從這邊跑到了那邊,掃蕩似乎的,但是一般不會影響孩子們的睡眠。有的時候,老鼠一大家族實在是鬧得厲害,用母親的話說,那肯定是遇到蛇,在上面打架呢,小時候家裡就偶爾會有蛇的光顧,父親不在家的時候,母親就會去叫人,拿上幹農活的叉子把蛇請出去就好了,母親說蛇是有靈性的,不能去傷害,老鼠倒是一直在用老鼠藥,奈何老鼠家族實在是龐大,根本滅不完,滅不完的,有的膽子大的小老鼠甚至是大白天跑出來挑釁主人,孩子們也不會害怕,反而是要追著小老鼠,甚至有的時候抓到了,還要當成寵物玩。讓母親頭疼的是疊起來的衣服會出現的老鼠屎,想想不氣都不行,不記得哪一年,母親狠下心,找人做了吊頂,換成了一種塑膠的,貌似感覺比那鬆鬆垮垮,還有的地方破了洞的報紙糊的好多了,但老鼠家族還是那麼旺盛。養雞、養豬,養老鼠,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回事。以前家裡也是養了兩隻雞,雞窩就在煤池的靠路的那一側,雞窩還是個豪華的兩層小樓,等雞走了,言鈃就要去雞窩看看有沒有雞蛋,這是她每天的必修課,可惜後來一隻雞死了,另外一隻雞也瘋了,跳進了夏天漲水的茅廁,言鈃為此還傷心了好久好久。 她6歲的時候,爺爺走了,12歲的時候,奶奶也走了,別離對她來說每次都是難受,卻也是無法避免的。雞窩對的另一面是一小塊空地,她和弟弟會去那個地方玩,帶著小朋友們,是小夥伴們的專屬樂園,只是記不清某時,父親在那裡挖了一個大坑,說是要做個水池啥的,當然還是以失敗告終了,但是夏天下雨的時候,水池裡面還會儲存點水,小夥伴們都急不可耐的要去 下面玩, 那個時候的小孩真的是就是散養,想玩什麼玩什麼,鄰居小的小男孩二屁四年級的時候還去吃水的水池裡面游泳,結果被校長抓出來批評了一頓,還有他哥哥大屁也是個勇者,徒手攀爬進修好的水井裡面玩。 大屁和二屁現在都結婚了,有了小孩後,又因為家裡窮還是啥離婚了,一起去南方打工了。二屁小言鈃一歲,論輩分是叫她姑姑了,但是二屁實在是太調皮了,小時候拿著棍子追言鈃的場景現在還是給她造成心理陰影了。
和空地挨著的是一個小廚房,估計是夏天太熱要到外面做飯,印象中是不咋擅長做飯的母親做的攤在桌子上的饅頭,母親總是做不好饅頭的,做出來的饅頭像潰敗計程車兵,整個身體都變形了,癱在了桌子上,以前走親戚的時候,都是送饅頭的,針對不同的親戚送不同的個數。感覺過年時候,這個事情是最為難母親的,因為她做不好,會被親戚笑話的,這是肯定的。做好的饅頭放進花籃裡,然後開始走路去親戚家,路上還能碰到別的串親戚的,過年都是冬天,但走在路上的開心蓋過了風雪,大家一路玩,一路聊天,慢慢走到親戚家,初二是舅舅家,也是姥姥家,姥姥和舅舅他們是在一個村子裡的,舅舅們都是後來分家出去了的,每次去了,姥姥總是會誇母親,這次比上次蒸的要好了,然後偷偷的把她蒸好的饅頭和母親的調換了,父母之愛子的方式有很多,或許都不是轟轟烈烈,但是愛是毋庸置疑的。就像母親做的這癱瘓的饅頭,然後由言鈃提著花籃趕去小鎮上的學校,吃了不到三天就開始發黴了,因為母親沒想到需要烤乾饅頭,才能儲存的更久,但是她哼唱著小曲,開心的給女兒做饅頭的時候,那是最開心的吧!世界上不會有母親不愛自已的孩子,沒有如果。除非母親有精神疾病。
關於小廚房的還有就是烤蟬,夏天的時候,等蟬死掉了,就把肚子扒開,然後倒上一點鹽,在大米和肉匱乏的年代,這真的是美味了,雖然肉少的可憐,家裡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肉,而且是全村殺一頭豬,然後有錢的拿錢去買點,沒錢的只能咽口水了。言鈃印象中的美味是有次過年大姑父家給送的羊血,那凝固好的羊血,切成塊,然後用油炒,真的是太美味了。大姑父就是養羊的,印象中他高高的個子,和大姑一樣都是長相絕佳的人,只是英年早逝,40幾歲就去世了,親戚們說他好吃懶做,但是我的印象中,他是個和善的帥哥。說起蟬,又不得不說起言鈃的弟弟言默了,每到夏天,大中午的偷偷就溜出去了,到了夏天,家裡到處飛的是蟬,有個夏天,和小夥伴出去還把自已從樹上摔下來了,摔的五官都飛了,自已回去悄悄的躺在床上,那是個明媚的午後,言鈃和母親,還有表姐抬著從很遠地方取的水回到家,驚奇的發現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一看就不像他的作風,結果轉過他的身才發現鼻子和嘴已經歪了。母親卻也不著急去醫院,照現在父母的話說是因為太窮了。只能等自已好了。後來聽言默說是捉蟬的時候從樹上掉下來了。言鈃倒是因為這個事情開心了起來,因為終於言默可以陪她玩了,以前的言默出去玩,她都是跟著,上莊的女孩子太少了,所以言鈃就有了男孩子模樣。但是言默卻不太願意帶她,所以這次的意外卻是讓言鈃開心了。那個整整的夏天,直到暑假結束,言默的傷疤算是才好了。好在這個傷疤也沒影響到長大言默的顏值,依然是個諾諾的帥哥。一個諾諾的歷史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