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聽話的後果是什麼？

劉叔回頭看了我一眼，眼角的皺紋微微顫動。

他低聲道：“承延，其實你奶奶還是很關心你的。”

“我知道。”

我拉上面前的簾子，隔絕了劉叔的交談。

劉叔曾是我爸的司機。

也曾是我爸最信任的人。

同樣也是他，為了一點小錢暴露了我和我媽的住址。

對於這樣的人，我能壓制住我的脾氣，就已經是做到了我最大的容忍。

我躺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劉叔車開的很穩，很小心。

約莫一個小時後。

唐家別墅。

車門緩緩向後開啟。

我將書包斜挎在肩膀上，撞開劉叔恭敬的身子，徑直走向了面前燈火璀璨的建築。

院子裡有幾個傭人正在竊竊私語。

我餘光快速一掃，並未發現我媽的身影。

而此時的別墅大堂內。

奶奶左手拄著柺杖，右手彆著雪茄，正用冷厲的眼神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進入大堂前深吸了一口氣。

利用這股氣將心頭所有積攢的情緒全都壓了下去。

“奶奶。”

我不帶任何溫度的喊了她一聲。

奶奶吐出一口煙霧，拄著柺杖走上前來，對我問道：“英語考試成績出來了？”

“嗯，滿分。”

我沒作停留，直接繞過她上了樓梯。

身後傳來奶奶的笑聲。

“呵呵，王媽，給少爺準備晚餐！”

“知道了，老夫人。”

……

咚咚咚。

我剛洗漱完，就聽見敲門的聲音。

這個世界除了王媽不會有別人。

“進來。”

王媽推開門，將晚餐擺在我房間的桌上，隨即彎著腰準備退出去。

我用毛巾擦拭著頭上的水，沉聲問道：“我媽晚上吃了嗎？”

王媽退後的腳步一頓。

她低著頭，謹慎的關上了房間的門，然後才敢將頭抬起，對我道：“唐少，您母親下午在幹活的時候突然暈倒了。”

我猛地一把將毛巾扔到地上。

這麼大的事情。

為什麼，沒有人提前告訴我一聲？

我媽本就被她們摧殘的體無完膚，還要整日面對唐家人的冷臉，乃至下人的排擠和刁難。

她突然暈倒，肯定是身體支撐不住了。

“她在哪？”

我幾乎咬著牙問。

王媽雙唇蠕動，開口道：“地下室。”

“沒人送她去醫院？”

我往前逼近了幾步，死死的捏著拳頭。

“您也知道，老夫人是絕對不會……”

還沒等王媽說完。

我已經剋制不住衝出了房間。

我問這個問題都是多餘的。

唐家人的卑鄙，我如何不知道？

可是，我媽對她們而言還有利用價值。

我媽是她們唯一拿捏我的工具。

即便是這樣，也不該對她置之不理，任由她在陰暗無光的地下室自生自滅。

我一腳踹開了地下室的門。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潮溼的黴味。

還有我媽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昏暗的環境，連個燈都沒有。

我磕磕絆絆的撞開地上的雜物，來到我媽的床邊。

那根本就不是個床，只是個床架子，別說床單了，連他媽的床墊都沒有。

我媽就躺在這個床架子上面，臉色蒼白，蜷縮著骨瘦如柴的身體瑟瑟發抖。

看到這一幕，叫我怎麼能不恨！

我不光恨唐家，我還恨我爸。

他既然選擇了我媽，為什麼還要管爺爺的死活？

就是因為他的心不定，所以才會死在返程的飛機上。

所以，唐家人才會對我媽恨之入骨。

想盡一切辦法，折磨她，羞辱她，踐踏她。

長期的折磨，讓我媽忘記了自已是誰，也忘了我是誰。

她成了個機器人，每天重複著同一個軌跡，重複著同一件事。

替唐家做著最卑微的下人工作。

我顫抖著伸出手，摸向了我媽的額頭。

好燙，好多汗。

“媽，媽，你堅持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我輕輕推著我媽的肩膀，掌心下全是她浸透衣服的汗水。

吱呀一聲。

地下室的門開了。

咚、咚、咚。

柺杖杵地的聲音隨之而來。

再然後，便是奶奶那雙無情冷厲的眼睛。

“承延，回你的房間去。”

我緊緊握著我媽的手，說道：“我要帶我媽去醫院。”

奶奶譏諷似的笑了起來。

好像在嘲我的無能。

“你知道不聽話的後果是什麼嗎？”

奶奶用柺杖撥開那堆雜物，來到我身前站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們娘倆。

她戴著血玉扳指的那隻手握著柺杖的頂端。

好似握著我們娘倆的命脈。

握著絕對的權勢。

我眼神順著她乾枯的手慢慢向上，迎上她森冷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帶我媽去醫院。”

“來人，給我把這賤貨扔出去！”

奶奶勃然大怒。

她一聲令下，幾個傭人忙不迭的湧進了地下室。

就在我準備起身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媽媽反握住了我的手。

“陸鳴不要……”

我懷疑我聽錯了。

因為我媽好多年沒叫過我這個名字。

我錯愕的回過頭，看見我媽正以一種極其痛苦的姿勢，努力仰著頭，衝我露出了無比溫柔的笑容。

“媽……媽……”

我還在晃神。

那幾個傭人卻已經上手將我們母子分離。

她們強硬的拽著我媽的胳膊，將本就不堪一擊的她拖出了地下室。

我發瘋似的吼了一嗓子。

“放開我媽！”

奶奶神色一凝，對身後的人吩咐道：“綁了他。”

“是，老夫人！”

幾個唐家的保安從她身後竄了出來。

他們摩拳擦掌，眼裡毫無對我的尊敬，有的只是看小丑一般戲謔的神采。

但我，從來都不是小丑。

“他媽的給老子滾開！”

我一腳踹向面前的保安。

利用這個空隙，我抓住另一個保安的胳膊，猛地一個過肩摔將其扔到地上。

奶奶就站在離我半米遠的地方。

她握著柺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彷彿料定了不論我怎麼反抗，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我也投以一記憤恨的眼神，一拳砸在了她身後的牆上。

砰。

奶奶紋絲未動。

我踹翻最後一個保安，疾步跑向了大門。

這時，我媽剛好被那幾個傭人扔到了冰冷的路邊。

她就像是個垃圾。

可她不是垃圾啊，她是活生生的人。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