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堂和地獄的邊界（2）

南一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剛才閻家的奇怪氛圍讓他很不安，他慢慢的跟在司機後面，稍微磨蹭了一會才開啟車門坐了上去。

“叔叔，你知道怎麼了麼？”透過漆黑的窗戶，看了眼別墅的方向，他問開車的司機。

“……沒事，你安心讀書，就行昂。”從司機停頓的話語中他明顯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但到目前為止，仍舊一無所獲，因為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他。

他像一隻丟了魂似的小鬼慢悠悠晃到教室，中途好像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但都被他大腦給自動遮蔽掉了。

班裡鬧哄哄的一片，兩個三個的聚在一起說個不停。

“同桌，同桌，成績出來了哦。”看著走進來的男生，李晏揮著手裡的成績單興奮道，“知道你考幾名麼？”

南一本來還在想別的事情呢，這會聽到成績出來了，大腦像是覺醒了一樣，立馬神情緊張的跑過去。

“我，多少呢?”他緊張又期待的詢問，眼巴巴的望著李晏手中的成績排名表。

“嘻嘻，當然是第二啦。”李晏將表遞給他，歡呼道，“而且，你這次分也太高了吧，就比我閻神低五分。你倆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第二。”

聽到這話，南一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獨自抱著成績單一遍又一遍的看著，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

“……咳咳，偷偷告訴你哦，”李晏向他這邊傾了傾身子，悄悄的說，“班長這次臉都氣綠了，他退步了好多呢，才考班級第五。”女生說著笑起來，等笑夠了又說，“你都沒有看到他剛才的表情，簡直像是要把排名表撕下來吃掉一樣恐怖。”

李晏嘰裡呱啦的在一旁講著，南一笑著看著手裡的成績單。

這一幕都被過道里的班長盡收眼底，他死死掐住自已的大腿，神情異常灰暗，片刻後，抬步走向另一頭的衛生間。

“想不想實現你那天的願望?”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李子蕭洗手的動作一停，但又不理睬的繼續。

“我記得班級第二名一直是你的吧？”聲音還在繼續，“你就這麼拱手讓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李子蕭轉頭淡淡的看著他，只是言語中明顯的起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想不想看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發生?”面前的人從口袋裡掏出些張照片遞給他，譏諷道，“……比如讓某些人出局的事情。”

不過過了多久，人走了之後，李子蕭還是一副震驚的模樣，直到聽到門口傳來動靜，他才慌張的把手裡的東西裝進口袋，隨後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教室裡，就在南一每隔五秒看向後門的時候，班主任走了進來。

“今天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成績大家都看到了吧，我們的閻慕同學和南一同學保持的很優秀，包攬了年級第一和第二。張琦同學也進步了很多，總分取得班級第三，年級第八的好成績。剩下的同學，好好反省反省，明天一個個叫家長來見我。”說完後，她看了眼教室後排的位置，“閻慕同學今天有點事情請假了，有些同學也不用老往後面看了。就這些，現在上課。”

走下講臺後，她聲音刻意放緩了些說，“李子蕭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看吧，我就說他又考砸了。”李晏偷摸的望著樓道里兩人走遠的背影，八卦道，“也不知道這次會不會讓他叫家長。”

“別八卦了，趕緊訂正錯題吧。”南一把發下來的卷子整理好，連帶著屬於李晏的也整整齊齊的放在她桌面上。

“別啊，同桌，這都神經繃了好幾天了，娛樂一下唄。”李晏看也不看的把自已的卷子塞進桌兜裡。

她看著旁邊人很認真的把錯題謄抄下來，然後重新寫上答案，一時有點好奇的問，“樹懶，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去幹什麼?”

南一邊寫邊問，什麼以後?

“就是大學啊，讀什麼大學，將來找什麼工作?”李晏抓著他的筆不讓他寫。

南一無奈，笑道，“大學應該是公安類的吧，目前這樣打算的，到時候看分數夠不夠。”

“太厲害了吧，這種學校一聽就很霸氣。”李晏也跟著傲嬌，“你的成績那肯定夠，謙虛什麼呢。”

“謝謝。”南一重新拿起筆說，“你也是，也會考到自已心儀的大學的。”

“同桌，你真好。”李晏抱抱他的胳膊，表示有被安慰道。

第二節課後，是課間操，大家都陸續往操場走去，不一會兒，班裡就空無一人了。

被批了兩節課的李子蕭這會羞愧的低著頭，他們班主任還是喋喋不休的嘮叨著，辦公室裡老師很多，當然他們的任課老師也不少。

這時他們的數學老師突然開口，“李子蕭你高二這一年怎麼回事?被奪舍了？這個成績下去想要考個頂尖的985，估計有點困難。”隨後他看著班主任說，“你們班那個誰，哦，就那個很文靜，長得很漂亮，但不愛說話那個男生。”

“南一。”班主任回應。

“哦，對。就南一，那解題思路非常漂亮，我教書這麼多年，除了見到閻慕腦子這麼靈活外，他是第二個。”那位老師感嘆道，“這成績保持下去，以後都是學校搶著來收。”

“是的。”班主任意識到李子蕭擱這站半天了，於是說，“回去吧。明天叫你父母過來一趟，眼看著高三了，我需要和他們談談你的情況。”

李子蕭微笑的出門後，然後臉上立即換了一副可怖的神情，他捏著口袋裡的東西，牙齒咬的咯咯響，“為什麼你偏偏要轉到我們班……”

一步一步的走到後門，冷眼瞧著倒數第二排的位置，陰森道，“既然他們一個兩個的都這麼喜歡你，那我就讓他們好好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噁心的東西。”

——

課間操做完後，大家又一窩蜂的湧向教室，這時，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隨後接二連三的尖叫聲響起。

“這些眼睛長到頭頂上的女生，整天就知道子裡哇啦亂叫，真是矯情。”南一兩人從後門往進走，聽到聲音後，李晏評價道，“上次你運動會摔倒，他們居然說你故意的，想起這件事情我就來氣。”

“沒事啦，你快進去。”南一推著她往位置上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時候，王彪大笑起來，並時不時的看向南一這邊。

南一同李晏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出了迷茫，也都以為王彪又在發神經，剛準備不理的時候。

“太精彩了。”王彪拿著一沓東西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到南一面前的桌子上，猥瑣道，“哇哦，看不出來麼？你還有這愛好。”

“王彪，你什麼意思?”李晏不滿道，“你再這樣，我就要去告老師了!”

“是麼？那我可就太期待了。”王彪把眼神重新落回到南一身上，上下打量了好幾遍，說，“也怪不得呢，就這身板，這模樣，好像是挺招，男—人—喜—歡。”

他的話說完後，南一腦子瞬間炸開了，身子也僵硬的動彈不了一分一毫。

“……你踏馬，胡說什麼。”李晏極力壓制內心的恐慌，強裝鎮定道，“趕快滾下去。”

“都這時候了，還他孃的嘴硬，看來是真的不見棺材不落淚了。”王彪陰笑著，舉起手裡的一沓照片，趕在李晏伸手搶奪的同時，一把向空中拋灑了出去。

照片嘩啦啦的散落在了教室各處，一時間教室裡炸起了鍋，連著樓道里其他班的學生一起鬨吵了起來。

南一自始至終都很冷靜，直到一張照片在空中漂浮了幾圈，緩緩的落在了他的腳邊。

照片上的兩人在接吻，其中一個露出全臉的人是他自已，另一個人被做了處理，雖然背景有點昏暗，但不難看出也是一個男生。

所以總結來說，就是他和男生接吻的照片被爆了出來，而另一位男主角的頭像被人為的刻意磨掉了。

他感覺自已的心臟都要快從嘴裡跳出來了，手指抖著幾次都撿不起來地上的照片。

這就是閻叔叔早上生氣，以及閻慕沒有來上學的原因吧，他後知後覺的想著。

“挖槽，好惡心。”

“我的媽，他膽子好大啊，居然和男生接吻。”

“太噁心了。”

“我上次還讓他幫我講題，想想都覺得後怕……”

李晏眼睛紅紅的怒罵道，“關你們什麼事情，他喜歡男生還是喜歡女生，有你們什麼事情。”聲音大的如同怒吼，“撒泡尿照照你們自已的樣子，我覺得你們才是真正的噁心人。”

李晏說完後，大家又把矛頭對準了她，一時間，教室裡吵的如火如天，動靜大的，一旁辦公室的老師都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吵什麼呢？不上課。”班主任生氣道。

“老師，不怪我們。是因為他。”

“就是，有些人這麼噁心，我在教室待不下去。”

“希望學校嚴懲。”

“是什麼意思？”班主任皺眉道。

“老師，您看這個。”王彪撿起幾張照片遞給了門口的老師，熱心道，“老師，我們班有個同性戀哎，影響挺大的呢。”

“什麼？!”班主任一愣，震驚的張大了嘴，半天都沒有說出話，等看完幾張照片後，才連連嘆氣的看著南一。

“你跟我來辦公室，其他人上課!”

南一現在很害怕，也很想閻慕過來告訴他，有他在一切沒事的。但隨後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就被自已扼殺在了腦子中。

他不能連累閻慕，也不能惹閻叔叔生氣，如果……如果到時候查起來的話，那就咬死說不知道另一個人是誰就行，他暗暗下定決心。

“進來吧，”班主任疲憊的揉揉太陽穴，指著一旁的椅子，說，“坐下說吧。”

南一知道自已犯得不是小事，乖乖的站著不動。

雖說在他的認知裡，他不覺得這件事情是錯誤的，但是在目前這樣的環境裡，他不得不接受來自同學甚至老師的批判和議論。

“……你，哎，”班主任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才試著問，“照片上另一個人是誰，你倆開始多久了？發展到什麼地步了。不要想著包庇，我們會查出來的。”

“對不起，老師。”南一微低著頭，輕聲說道。

“意思是，你不打算說?”班主任抬頭看著他，眼神裡是止不住的惋惜。

“南一，你就如實說，實在不行，我們到時候給校長說說，儘量將處罰減小一點。”另外一個老師幫搶道，“然後你倆就徹底斷了，畢竟背上這種帽子，可是會被嗤笑一輩子的啊。”

南一打定了主意不會開口，將一切錯誤全包攬在了自已身上，所以除了一句對不起，什麼也問不出來。

“行，我知道了。打電話吧，給你監護人。”班主任也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開口。

見南一還是站著不動，她生氣的站起來，大聲道，“不要以為逃避就可以解決所有事情，至少你這件事情是不行。既然你不打，那我就幫你來打。”

她拿起桌上的手機，隨手按了幾個號碼，另一邊電話剛通，就被結束通話，就這樣好幾次後，班主任終於洩氣的坐回了椅子上。

“你們誠心的麼，小孩小孩這樣，大人大人也不管!既然這樣，那我也不管了，直接上交給政教處吧!”聽到班主任這樣說，其他幾位老師本來準備好的措辭也嚥了回去。

班主任說完後，走到窗邊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從門口進來了幾位老師。

“南一同學，跟我們去政教處吧，”為首的男人說完，又擰眉看著一旁的班主任道，“現在的小孩都怎麼回事，一個個的心理都出現了問題，哎，看來還是要多加管理啊。”

一行人從辦公室出來後，走下了樓梯。

樓道里看熱鬧的學生，一個接一個的趴在窗臺邊上議論紛紛。

李晏緊緊握著手裡的手機，轉身走向了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