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燭火搖曳,燭光暖黃,照的人微醺。
紅彤彤的覆盆子被王英子一個個整齊的擺在炕頭。
她趴在炕頭,雙手托腮,含情脈脈的雙眼好似一汪春水,小巧的舌頭舔了舔粉嫩的嘴唇,嘴角不自主的微微上翹。
慵懶伸出右手翹起蘭花指,輕柔的在誘人的果子上來回遊走,挑選一顆,捏起放進嘴裡。
貝齒輕輕一咬,飽滿的果肉在嘴裡爆開,酸甜的果汁衝刺整個口腔,一股甜蜜在心裡悠然滋生。
她不由回想到那時水邊的情景。
漆黑的長髮,結實的胸膛,陽光下泛著水光的肌膚…
瞬間心跳加速,臉色緋紅,呼吸急促。
炕沿上那一粒粒的紅色彷彿變成了趙大勇一個個紅潤的嘴唇向她靠近。
惹得她春心蕩漾,剛要眯起眼睛。
此時一隻大手伸過來,抓走了幾顆讓她神魂顛倒的大紅唇。
“嗯,這東西味道還真不錯!”
趙貴花嘴裡嚼吧嚼吧“咕嚕”一聲嚥下了肚,
她貪婪的舔了舔嘴唇,又把手伸過來。
王英子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尖叫著用力扒拉開她的手。
“啊……不要!你,你怎麼可以吃我的大,覆盆子!不許吃!”
她兇巴巴的看著趙貴花,把剩下的幾顆緊緊護在手心裡。
趙貴花被她這麼強烈的反應,著實嚇了一跳,愣愣看了她一會兒,才翻了個白眼,不屑說道,
“娘吃你個野果子,至於這麼大反應?”
王英子委屈巴巴看著手心裡的果子,
“這個不一樣!你不能吃!”
趙貴花臉上的肉顫了顫,吧咂幾下嘴,還想再吃一顆。
“一個野果子,娘還吃不得了?快, 再給娘幾顆!”
王英子一聽下意識把手往身後一藏,戒備的看著她,
“不給,你想吃,我明天給你摘!”
趙貴花白了她一眼,
“看你那小氣樣,不就幾顆野果子麼!”
她往炕上挪了挪屁股,一本正經說道:“英子,我讓你去東頭,是看著張春芽有什麼么蛾子,不是讓你過去給她當老媽子看孩子。”
“這孩子怎麼就不分四六呢!”
王英子小嘴一撅,“娘,平白無事讓我監視人家,我怎麼也得有個正當的理由吧!”
“我每天就這麼在她眼前晃悠,但凡她有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這雙火眼金睛,你就等著瞧好吧!”
趙貴花冷哼一聲,“你快拉倒吧!你倒是說說看,這麼長時間你都發現什麼了?”
王英子支著下巴,思考了一會,
“我發現二嫂人還不錯,沒有你說的那麼懶,那麼饞,裡裡外外收拾的也都像模像樣。”
她無視趙貴花逐漸冷下來的臉色,繼續說道,
“兩個孩子也都聰明伶俐,寶兒就是比正常孩子機靈些,沒有什麼特殊。”
“娘,你以後不要疑神疑鬼胡說八道了,哪有什麼掃把星轉世,都是你自已瞎想的,我就覺得寶兒機靈可愛的很。”
她撥弄著自已的指頭,心裡暗自想道,
主要大勇哥哥也喜歡那倆小鬼頭,嘿嘿…
趙貴花冷冷看了她一眼,伸手往她額頭摸了摸,
“沒發燒呀,怎麼盡說胡話!還說你娘我是胡說八道?”
“我活了大半輩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你懂什麼?自從這丫頭出生,咱家這糟心事是一件接一件,說她是掃把星轉世,我哪點冤枉了她?”
她挪著屁股下了地,往門口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頭眼神帶著疑問,打量了幾眼王英子。
“以後你也不要整天往東頭跑了,就好好在家,把家裡這一攤子事整明白的!”
“這跟著蜜蜂聞花香,跟著蒼蠅找糞堆。省的讓張春芽把你也帶偏咯!”
“早點睡吧!”說著走出去給她關緊了門。
王英子一聽不讓她去東頭,頓時蔫了,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坐在炕上,看著手心裡的覆盆子發呆。
不讓她去東頭,簡直比殺了她都難受。
今夜註定又是一夜無眠…
一大早王寶兒就守在籬笆門口,一看到趙大勇扛著鋤頭走過來,就屁顛顛跑過去。
趙大勇一把抱起寶兒,微笑著用額頭輕輕頂了頂她的小腦袋。
“早啊!小寶兒。”
寶兒眼巴巴的看著趙大勇,
“大勇叔叔,記得給寶兒帶好吃吃哦!”
趙大勇輕笑一聲,
“你個小吃貨,叔叔記住了,中午給寶兒帶好吃吃回來!”
俯下身子小心把她放地上,輕柔的拍了拍她的小屁屁,
“和哥哥玩去吧!”
看著小人兒跑回了籬笆院,他才轉身離去。
王寶兒自從可以吃飯就被人間各式各樣的美味所折服。
別看現在爹孃只能給她吃點米粥,麵糊,偶爾來個蛋羹,碎肉糜,她是來之不拒,吃的津津有味。
這炸裂的美味給她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以前她雖站在九天之巔,可以呼風喚雨,卻是每日與清風甘露為伴,日子過得寡淡無趣。
多虧了太白,經常和她絮叨當初在人間遊歷多麼多麼有趣,什麼紅燒肉,佛跳牆,各種山珍海味,神仙見了都得垂涎三尺。
惹得她好奇心爆棚,總想下凡一趟。
還是太白有先見之明,知道這凡間好東西太多,一時半會是吃不夠,玩不完。
為她苦思冥想,耗費精力,想到這完美的計劃,暫時封了仙力,託生成這肉體凡胎。
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在人間遊玩。
她看著趙大勇遠去的背影,想著昨天美味的果子,下定決心,他日重回雲端,一定多給太白幾顆九天元炁丹。
王英子在家做什麼都做不到心上。
她是洗碗摔了碗,切菜割了手,連餵豬都找不到泔水桶。
整個上午也是拿起笤帚忘了簸萁,拿起鍋蓋忘了添水,是這屋進那屋出,矇頭蒙腦,事兒沒幹幾件,把人累夠嗆。
她看看日頭,
這個時辰趙大勇應該往家走了吧?
我就出去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遠遠的看他一眼就回來做飯。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腳步,
把鍋蓋往灶臺一放,
轉身栓了門,就往東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