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多麼美麗的一顆心。】

總控室中,緊盯現場畫面的製片人皺眉:

“不是‘多麼美麗的一個人’嗎,這麼簡單的詞還能忘?”

【怎麼會怎麼會,就變成了一灘爛泥一~】

發現歌詞並沒有迴歸正軌,製片人身後的音樂指導納悶:

“這是乾脆開始臨場發揮了?怎麼‘爛泥’這種怪詞都出來了……”

【哦多麼單純的一首詩。】

畫面中的陳願臉上沒有絲毫唱錯歌詞的慌亂與緊張。

只是歪著腦袋,微微眯著眼睛,彷彿正深深沉醉於聚光燈與音樂之中。

【怎麼會怎麼會,都變成了諷刺~】

聽到這裡,音樂指導心下一跳,急聲驚叫:

“不對!他這是……”

【我!想!要!說!的!前人們都說!過!了!】

【我!想!要!做!的!有錢人都做!過!了!】

原本隨意得有些吊兒郎當的陳願突然怒目圓睜,直視鏡頭的眼神如虎豹般兇狠尖銳!

兩聲中氣十足的吶喊從他嘴中大聲唱出,不甘與憤恨的情緒讓總控室內的整個製作組都停下了動作。

【我想要~的公平都是不公們虛構的額額額額~~~】

漫長的“的”字尾音最終被搖滾樂器所淹沒,帶著傷感卻激烈高頻的電吉他演奏頓時在這巨型場館內炸裂!

緊密的貝斯與鼓點互相追逐競速,製片人本已雜亂的心緒徹底被攪成一團亂麻。

他怎麼都想不到,在觀眾本就為陳願臨時換歌的遭遇所惋惜抗議的情況下,陳願作為節目的參賽選手竟然在直播舞臺中公然挑釁製作組,批判的劍鋒直指本屆星夢的主題——

公平。

直到第一段歌詞結束,製片人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才是陳願昨晚寫好的歌詞。

應該是知道這份歌詞交上來絕對不會被製作組透過,所以陳願乾脆另外寫了份假的充數!

製片人的猜測是正確的。

在聽到新旋律的那一刻,陳願滿腦子裡只有一首歌。

由“草東沒有派對”包攬詞曲唱的《爛泥》。

可就在製片人終於想通其中關節的時候,兩段歌詞間不過十幾秒的樂器間奏轉瞬即逝,第二段歌詞已經開始。

【哦多麼乾淨的一幅畫。】

節目組專門為陳願舞臺事先準備好的裸眼3D成像特效開始運作。

陳願的身後冒出無數的長條狀黑色虛影,如同九尾狐的尾巴一般搖擺晃動、向外蔓延。

【怎麼會怎麼會,充滿了悲傷昂~】

製片人:“導演切畫面!立刻把陳願的收音掐掉!”

【哦多麼天真的一句話。】

那些虛影越伸越長,幾瞬之間便將整個場館覆蓋。

然後快速具象為條條黑龍,寬度超過10米的巨大龍頭讓即使坐在山頂的觀眾只用肉眼都能看清它的鬚髮。

【怎麼會怎麼會,像噩夢一樣昂~】

導演:“這是現場直播!你先說清楚鏡頭出事是你擔責還是我擔責!”

【我!想!要!說!的!前人們都說!過!了!】

陳願仰頭向天,雙手緊緊抓著身前的駐地麥克風,盡情吶喊。

與此同時,那些連線著他的巨龍也張大嘴巴,彷彿對陳願的憤怒感同身受那般,以黑龍吞日之勢發出怒吼!

【我!想!要!做!的!有錢人都做!過!了!】

製片人:“你TM給我立刻照做!知不知道他要是唱完這首歌……”

【我想要~的公平都是不公們虛構的額額額額~~~】

吉他琴絃輕輕撥動,為激昂的情緒劃下突兀的終結。

一切再無回還餘地。

如果製作組當初沒有為了減少陳願的舞臺表演時間,刻意縮短這首歌的編曲時長,或許能在歌曲中段就想出解決方法。

可是陳願的這場演出事故實在是太過突然,當製片人反應過來陳願已經提前改詞時,歌曲只剩下幾十秒鐘了。

而如果製片人之前沒有命令導演替他把上屆節目暗箱操作的鍋背下,或許導演在慌亂情急之下,真的會直接掐斷陳願的表演。

但是,已經發生的事實,沒有如果。

於是在種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陳願順利地在全星際觀眾的面前唱完了這首歌。

現場一片寂靜。

十幾萬人只是怔怔地看著陳願,沒有歡呼、沒有尖叫、沒有掌聲,沒有任何聲響。

這令人窒息的寂靜讓製片人毛骨悚然。

因為此刻,他突然發現除了歌詞之外,還有另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他們之前準備的特效,竟然跟陳願舞臺的演出氣質完全吻合!

原本為“在這舞臺上,我只為你們歌唱。”這句抒情而哀傷的歌詞安排的巨龍咆哮,本來會讓陳願對粉絲的告白看起來既彆扭怪異、又恐怖滲人。

可如今再看,反而像是為陳願的怒吼量身定製一般!

想到這裡,製片人後背已經溼透,臉上的汗水流至嘴唇,酸澀苦楚。

他甚至已經開始想象今晚鄂董的責問郵件會有哪些罵人的話了。

一旁的市場總監看出了製片人的焦慮恐慌。

他走到製片人身邊,喉嚨卻因過於緊張而沙啞變調,結巴著安慰道:

“現場反應還挺冷淡的,說不定……”

話還沒說完,只見他們面前那些覆蓋大劇院全場畫面的幾十個螢幕之上,突然同時出現了一抹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