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衣從懷中掏出一本略顯陳舊的醫書,輕輕地在宮遠徵面前晃動著。

“上次在醫館的時候,你不是讓我看看這本書嗎?我最近剛剛看完,但心中卻有許多疑惑不解之處,正想找你請教呢。”

“只可惜徵公子事務繁忙,我已經多次前來徵宮拜訪,卻始終未能如願一見。”

宮遠徵不禁回想起上次在醫館時二人相處的情景,臉上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尷尬。

“醫館裡也有其他經驗豐富的醫師啊,你為何不去向他們求教呢?”

宮遠徵試圖轉移話題。

鄭南衣微微垂首,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憂愁:“可是我和那些醫師們並不熟識,如果貿然去詢問,恐怕會有些不便……”

宮遠徵的腦海中突然無端地浮現出一個小女孩孤獨無助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漣漪。

“既然如此,那你有什麼問題就儘管提出來吧,我現在可以幫你解答。”

他緩緩伸出手來,示意鄭南衣將書中不明白的地方指給他看。

鄭南衣聞言,臉上頓時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那明媚動人的模樣竟與宮遠徵腦海中的那個小女孩完美重合。

他看著眼前巧笑嫣然的鄭南衣,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彷彿所有的疲憊都在瞬間消散無蹤。

鄭南衣聰慧過人,對於宮遠徵所講解的藥理知識領悟得極快,不僅能夠迅速理解,甚至還能舉一反三。

宮遠徵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

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有天賦!

\"多謝徵公子誇獎,我會繼續努力的。\"

鄭南衣突然間的感謝之詞,使得宮遠徵不由得一愣神兒。

待他反應過來後,心中暗自懊惱不已:怎麼就如此不小心地將心裡話說出來了呢。

於是他連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輕聲咳嗽一下以作掩飾。

“既然鄭姑娘已經問完了所有疑惑之處,那麼就回女客院落吧。”

宮遠徵儘量讓自已的語氣顯得平靜自然一些,但眼神卻有些不敢直視眼前之人。

“徵公子這就要趕我走嗎?”

只見鄭南衣的雙眸此刻淚眼汪汪地緊盯著宮遠徵,嘴角向下,彷彿受盡了無盡的委屈一般。

“不是的。只是你我二人終究男女有別,長久待在同一房間內難免會對你的清譽有所影響。”宮遠徵急忙解釋道。

儘管自已尚未成年,但畢竟身為堂堂七尺男兒,還是應當多加留意這些細節才是。

聽到這話後的鄭南衣,臉上的哀傷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則是滿心歡喜:

“原來徵公子並不是要趕我離開,而是關心我呀!”

此時的宮遠徵沉默不語,不知該如何解釋。

不過看鄭南衣那開心雀躍的模樣,也罷,全當預設了吧。

鄭南衣見狀更是喜笑顏開,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明媚起來,甚至情不自禁地向宮遠徵靠近些許。

他們的身體靠的很近,鄭南衣甚至可以看到他臉上細緻的絨毛。

聞到他身上的淡淡藥香,呼吸變得灼熱起來。

她心中湧起一股衝動,想要做些什麼,但又茫然不知所措。

當他與鄭南衣的目光交匯時,宮遠徵覺得自已好像要被那熾熱的眼神融化掉一般。

他像木頭一樣呆立當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逐漸靠近。

正當這種曖昧不清的氣氛瀰漫之際,金復突然現身打破了僵局。

“徵公子,公子有請您前往角宮,商議重要事務。”

聽到這話,原本幾乎緊貼在一起的兩個人如觸電般迅速分開。

宮遠徵的臉頰泛起一絲紅暈,他向金復應了一句,然後轉頭對鄭南衣說道:

“哥哥有事找我,你還要留在徵宮嗎?”

鄭南衣微微一笑,“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在此打擾了。”

在她即將踏出房門之時,忽然回過頭來,對著宮遠徵柔聲說道:“希望下一次再來拜見徵公子時,你不要再對我避而不見了。”

說完,她輕盈轉身離去,留下一抹倩影。

宮遠徵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鄭南衣漸行漸遠的背影,終於輕輕地說了聲:“好。”

……………………

宮遠徵隨著宮尚角緩緩步出議事大廳。

這些長老們果然還是偏向著宮子羽,話裡話外都是為了他三域試煉求情,希望暫緩試煉。

還好他與哥哥堅守住了立場,沒有讓宮子羽的計劃得逞。

宮遠徵走到宮尚角身旁,疑惑問道,“哥,那個月公子看著也比我大不了幾歲,怎麼就當上了長老?”

連執刃都有明確的年齡限制,長老就沒有嗎?

“哥,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是你必須敬重之人。”

宮遠徵聳了聳肩,一臉不屑。

這時,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出現在了兄弟二人的面前。霧姬夫人手拿燈籠,向這邊走來。

“霧姬夫人,真是稀客啊。”

宮遠徵率先開口。

宮尚角往前邁了幾步後,恭恭敬敬地向霧姬夫人行了個禮。

霧姬夫人是老執刃的繼室,從輩分上來講算得上是他們兄弟二人的長輩了。

所以按照禮數,他們理應向其行禮問候才對。

儘管宮遠徵內心極不情願,但當他看見自已的兄長已然行禮時,也不得不跟著照做。

宮尚角表面看起來倒是彬彬有禮,話卻說的很不客氣。

“近來宮門戒嚴,如果沒什麼要緊之事的話,還望霧姬夫人切勿......”

然而,他的話尚未說完便被霧姬夫人給打斷了。

“關於宮子羽的身世,我突然想起來一些事情。”

說罷,霧姬夫人轉身朝著回羽宮的方向邁步而去,二人見狀只得緊隨其後。

一路上,霧姬夫人繼續說道:“每位夫人在身懷六甲之際都會有專門負責的大夫悉心照料,並在醫館留存相關的檔案記錄。”

宮遠徵原以為她接下來會說出什麼內幕訊息,結果卻只是這種眾人皆知的事而已。

於是,他插了一句,“這蘭夫人的醫案我早就看過,明確寫明瞭她當時是早產。”

宮尚角:“那份醫案是偽造的?”

“醫案是真,不過其中有幾頁被老執刃改寫了。我可以交出這份醫案,只是我想請求角公子放我離開宮門。”

“我厭倦了腥風血雨的生活,只想尋一安寧之地,度此餘生。”

宮尚角扯了扯嘴角,算是應下了她的話。

直到霧姬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這條路上,宮遠徵才把視線轉向宮尚角。

“哥,你相信她說的嗎?”

宮尚角意味深長搖了下頭,沒有回應這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