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心不在焉地擺弄著各種珍稀藥材,這些往日被他視為珍寶的東西此刻卻隨意的散落在桌案之上。

他已經在藥房裡待了整整一個上午,但新藥的配方仍然沒有任何頭緒。

“徵公子。”

突然,門外傳來了金復的聲音。

宮遠徵手忙腳亂地扔掉手中的藥材,迅速起身,腳步匆匆地走向門口。

他站在門前,整理了一下自已有些褶皺的衣襬,這才緩緩的推開房門。

儘管表面上保持著平靜,但他的聲音還是難以掩飾其中夾雜的一絲喜悅:“是鄭南衣又來了嗎?”

他心裡暗自思忖:果然不出所料,鄭南衣肯定按捺不住又來找自已了。既然她這麼著急想見我,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見一見她好了。

金復凝視著宮遠徵微微上揚的嘴角,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開口說道:

“是公子命屬下前來,請您前往角宮用午膳。”

話音剛落,宮遠徵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尷尬和不知所措。

他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故作鎮定地說:“哦,原來如此。那我們趕緊走吧,免得讓哥哥久等。”

說完,他便帶頭邁步而出。

……………………

上官淺在廚房中專心致志的準備午膳。

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必須要抓住他的胃。這是孃親曾說過的話。

“你的任務是繪製宮門雲圖,沒錯吧?”

說話時,上官淺沒有回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云為衫,眼睛始終緊盯著鍋里正在燉煮的湯。

聽到這話,云為衫的身體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復了自然,繼續手上的動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宮門的後山一直神神秘秘的,我問了好多下人,都說不清楚。你若是調查清楚後山的情況,寒鴉肆會很高興吧。”

上官淺轉過身來,玩味的看向默不作聲的云為衫。

“不用你提醒,我自然會去查清楚。”

“我現在擔心的是,半月之期到來之時,我們要怎麼出去。”

云為衫語氣冷淡的說完,看也沒看上官淺的一眼,便直接邁步離開了廚房。

上官淺靜默良久,之後臉上重新掛上溫婉的笑容,端著做好的午膳走向角宮。

多想無益,現在更要緊的是她要抓住宮尚角的心。

鄭南衣在房頂上坐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這兩位還真是膽大,說話前都不檢查一下週圍環境的嗎?

還好她不是宮門的人,不然她們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鄭南衣施展輕功,從房簷上一躍而下。

沒想到,不過是隨意找了一個地方曬曬太陽,就探聽到了別人的秘密。

看來還是不要隨意走動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還想活的久一點呢。

………………

宮遠徵用杵臼一下一下的搗著藥。

他這兩天都老老實實的待在了徵宮,沒有再去角宮陪哥哥。

他不喜歡上官淺。

自打上官淺到角宮安頓後,她就把自已當做了角宮另一位主人。

她又是燒菜,又是種花的。把角宮弄的烏煙瘴氣。

最重要的是,哥哥也不阻止,還任由著她胡來。

他很想抓住上官淺肩膀,用力的搖一搖。

然後大聲的告訴她:“這裡是角宮,不是你家,你憑什麼敢這麼放肆。”

他在角宮時,都不敢如此‘胡作非為’。

想到此處,宮遠徵心中更覺委屈,杵臼敲擊的聲音更加大了。

咚咚咚的聲音一直在室內迴響。

金復默默地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房門,徵公子真是活力滿滿,連搗藥的聲音都比別人大上許多呢。

……………………

窗外夜色漸濃,宮遠徵在藥房中一天也沒有出來過。

金覆沒有多想,徵公子以往也曾廢寢忘食的在藥房中研究,幾日也不出門。

房間中有放置一張小床,徵公子會偶爾在藥房中留宿。

然而,金復以為在藥房中休息的人,並沒有睡在房間中唯一的那張床上。

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紙灑進昏暗的室內。

宮遠徵安安靜靜地趴伏在桌案之上,髮間的鈴鐺在淡淡的月光下折射出微弱的亮光。

他面容平靜無波,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但他腳邊散落的杵臼與一些藥碎卻昭示著事情並非如此。

……………………

宮遠徵站在一座寬敞的大殿上,精緻俊美的臉上是一片茫然之色。

他今日一直在藥房中研製新的毒藥、

晚膳後,他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拿出需要用到一些藥材,正要實驗一下,鼻尖卻嗅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氣。

宮遠徵感到頭暈目眩,他一直服用自已製作的百草粹,應是百毒不侵才對,怎會如此…

而且門外還有侍衛把守,有敵人夜襲,侍衛不可能毫無反應。

他想開口示警,聲音卻被堵在喉嚨裡。

再睜眼時,就發現自已來到了一處全然陌生之地。

宮遠徵看著自已近乎虛無的身影,他這是被人毒死了?

他自嘲一笑,沒想到宮門百年一遇的醫藥天才,最後竟是被人毒死的,真是可笑。

也不知第二天,哥哥得知自已的死訊,會不會傷心難過。

他強打起精神,檢視四周。

事情已成定局,現在最主要的是搞清楚自已為何出現在此。

難道說,這裡就是人死後魂魄的歸處?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已死後,第一個見的人或者說是魂,竟會是鄭南衣。

她怎會在此?難道她也被人害死了?

宮遠徵快步來到鄭南衣身邊。

“你怎麼也在這?你也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嗎?我是聞到了一股特別的香氣才出事的,你是中了什麼毒?”

然而鄭南衣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她雙手抱肩,一臉冷漠的依靠在大殿的柱子上,目視前方。

宮遠徵這才注意到她的不同之處。

鄭南衣的身形明顯比他凝實,而且她好像看不見也聽不見自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是還活著嗎?這個地方是不是與她有什麼關聯?

自已現在的模樣會是她造成的嗎?

宮遠徵看著面前寒意逼人的少女,心情十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