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老大,這麼大半袋子,都什麼啊?我可十來天沒見葷腥了。”王婆子也伸著頭看。

張月娘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嘆了口氣去收拾東西了。

她不想自已男人難做,倉哥已經把來龍去脈都說清,就看孩兒他爹一句話,他讓和老李家人一起走,那就一起。

他要是也決定各走各的,那他們一家六口一起。

幾個孩子一動不動,李滿倉直接說:“爹,我們不和他們一起,我今年12歲,已經算大人,咱們可以把獵物都給爺奶,你要是想走就跟奶走吧。”

當然,這也是李滿禾的意思。如果以後一起逃荒,少不得被他們磋磨。

而且這才剛開始,逃荒路上最怕心不齊,各懷心思那肯定不行。

一邊是態度強硬的兒女,一邊是自已的親孃。李長海又抬頭看看眼圈紅紅的妻子,重重嘆了口氣。

然後艱難的說:“娘,我們的意思還是各走各的吧,我打到一些野物,有野兔和野雞,打到後我就直接在河邊剝皮洗乾淨裝這袋子裡了,雖然也在裡面兩天,但是掉洞裡時候我都晾出來了,想著實在沒東西了慢慢吃。

好在月娘給我帶的有野菜麵疙瘩和水。

也頂了兩天。天冷,這肉還算新鮮。

我們只留一隻野雞,讓月娘和孩子補補身子,剩下的你們都拿走。

過路的有富戶,你們可以用著換不少糧食。

我們還是分開走吧。”

王婆子一聽急了:“老大,那可不行,咱們一家人怎麼能分開呢,

一家人一起也安全,你別說了,不管怎麼樣,咱們都得一起。”

李滿禾聽完冷哼一聲:

“哼,這會兒裝的挺像。”

王婆子氣的直翻白眼:“哎你個小丫頭片子,插什麼話,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自已可不能丟了老大,現在糧食沒了,得靠老大打獵活命呢,還有以後也得靠他賺錢,自已的大孫子還得讀書,到了安定的地方,少不得許多地方得用銀子。

當初先走也是之前說好的,就在附近打獵,一家子都以為他出什麼事了,也在近處找了,沒找到人,等了兩天才走的。 逃荒路上趕路要緊。

王婆子也有點後悔,早知道多等一天也沒那麼多事了。

“娘,你也別說了,我們心意已決,你們做出的事,我只能做到不怨恨,但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樣了。

我自問自已從來都是孝順,娘說一我沒說過二,但是我一不在,你們這樣對我的妻兒,我也是寒心。

我和月娘還有孩子們從未有半點對不住這個家的。

就算爹來也一樣,我們決定好了。”

王婆子不敢相信這是那個處處對她言聽計從的兒子。

“老大,你這是不準備認爹孃了啊。

他們不也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現在娶了媳婦忘了娘啊,我的命咋那麼苦。。”說著又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孫梅花眼珠子滴溜溜的 轉了又轉,趴在王婆子耳邊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倆人越說越開心。

李滿禾擰起眉頭,這倆人又弄啥么蛾子呢。

王婆子得意的看了一眼張月娘她們,慢慢開口:“老大啊,你是不是忘了,你們全家的戶籍都在我們那呢。咱們可沒分戶。

你們以後到了省城沒有戶籍那可是流民,不是災民。”

李長海一聽,臉色都變了。

還真沒想起來這茬事。

現在戶籍管理嚴格,走哪都得需要路引,定居更是得來路清白,有戶籍才是良民。

李滿倉恨恨的說:“奶,你這是要挾我們啊!?”

王婆子更是得意

皮笑肉不笑的說:“你這孩子,什麼要挾不要挾的,咱們都是一家人。肉爛了還是在鍋裡,好壞都是咱的。”

李滿禾也犯了難,雖然不知道現在這個戶籍具體是什麼,按她理解的就是戶口的意思。

走到張月娘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娘,你覺得怎麼樣啊?我摸著頭沒那麼熱了。”

說著神神秘秘的把藥拿出來:“娘,張開嘴。”

就沒讓張月娘看到是什麼,水就遞到嘴巴,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吞嚥下去。

張月娘疑惑的看著自已的大女兒,從昨天開始,總覺得她神神秘秘,說話做事都和以前不一樣。

但是也沒多懷疑什麼,自已的閨女,還能害自已不成。

更多的是不可思議,她聽說過太多月子病發燒越燒越高,翻白眼咬緊牙齒,最後死了的,還沒聽說過誰家的能退燒那麼快。

她也沒多問。

一家人默不作聲的收拾著。

李長海拄著長長的木棍當柺杖,李滿玉在旁邊扶著。

其實也沒啥收拾的,逃荒時候走的匆忙,就帶了幾件衣服,最主要的是這半袋子糧食和半袋子獵物。

在李滿倉和李滿禾一遍又一遍的勸說下,張月娘才不情不願的坐上平板車。

她不想自已的兒女辛苦,但是拖著這副身子又怕再生病連累他們。

王婆子很不情願的說:“一家子沒心肝的東西,我的腿疼的不行,也不讓我坐車。疼的很啊,老三媳婦,扶好我,哎呦…”

所有人充耳不聞。

錢伯帶著孫子跟在李長海後面,男孩一遍又一遍的看李滿禾。

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不一樣,她眼神裡的冷漠和處事不驚的神態並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娃娃。

李滿禾沒心情管這個,她神經都緊繃著,沒走路上還沒察覺,走了一會兒只覺得這條路會很難,不是說人人步履蹣跚,而是那種壓抑的氣氛,讓人覺得不是在求生路上,更像是在赴死。

她停了一下問:“爹,你的弓箭呢?走時候不是帶著呢啊,咋沒見。”

李長海撓撓頭:“那個弓是我自已打的,從洞裡掉下去時候弓弦斷了,我爬上來時候就裝袋子裡了,等會兒和你爺匯合後再拿出來。”

李滿禾點點頭,畢竟不是專門的弓箭,箭頭肯定也不會多好,不過自已可是狙擊手,平時被稱神射手,說百步穿楊一點也不誇張。

恰好這爹是獵戶,專業對口了不是。

李滿禾一陣竊喜。

也就兩三個時辰就追上了李家大部隊。

呵,這人還真不少。

都巴巴的往這望著。

李長河,也就是他們三叔最先迎上來:“大哥,哎呀,等你幾天了,你咋回事啊,讓爹孃擔心。”

說著又趕緊去後面:“娘,怎麼現在才回來啊,全家人都餓的不行。再等一會兒太陽都落山了。”

一停下來,李滿禾就覺得氣氛很是詭異。

孫梅花一頓使眼色:“小聲點,好多人在看咱們。”

李滿禾環視一圈,按她的記憶,所有人都應該井水不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