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村長看了一眼李滿禾,小跑著上前。

點頭哈腰的掏出路引:“官爺,我們不是流民。

我們是上古州谷原縣的,那邊遭了兵災,如今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這是我們的路引,我們準備去府城朝廷安排的地方,路過貴地,就是借個路。”

兩個守衛拿著仔細看了看說:“行,有路引的都可以過去,現在北方大亂,之前咱們這地方也不需要人把手。

怕逃荒人太多,引起暴亂,知州大人已經下令,從我們這過可以,但是逃荒的人不能進城。”

又給他們說了路遇劫匪,十幾個官差被殺害的事。

還要再說些什麼,一個守衛就不耐煩的說:“來來來,挨個看路引,趕緊看完,我們哥倆等著吃午飯。都快凍死了。”

另一個就趕緊催促:“快點,你們還過不過?不過我們現在就封路了。”

張村長都沒來得及多向大家解釋就高聲呼喊:“大家趕緊把路引拿出來,讓官爺看看。”

每個人都七手八腳的扒拉,後面的看到前面的在扒拉,口口相傳。

李滿禾也沒聽清他們說的啥,離得有點遠,周圍也鬧哄哄的。

路引做為逃荒路上除了衣食之外最重要的東西,都被當家人嚴嚴實實的捂在當家人裡衣上。

一個守衛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抖動著手裡的路引敷衍的檢視:“咦,那麼冷的天都能聞到餿味。煩死了,一批接一批的,不是聽說都燒死了嗎?”

李滿禾並不把這倆小嘍囉放心上,這種眼高於頂的鐵飯碗工作人員她見多了。

他們的話卻讓李滿禾起疑。

是啊,都燒死了怎麼會一批又一批的。

另一個還算比較認真的守衛說:“沒看到路引上寫嗎,有的是谷原北邊來的,上午那幾批是最東邊來的,走的路都不一樣。

那邊沒有官道,能翻山走過來也是命大。”

271口人完全透過也用了半個時辰。

張村長和他的倆兒子交代了什麼,才愁容滿面的走出來和李滿禾說:“剛才的守衛說不讓進城,那這離府城還有半個月的路程,怕是難走了。

咱們雖說是往南走,這天也越來越冷,馬上冬月,很多人糧食都不多,怕是難熬。”

李滿禾聽說,頭也猛的一蒙。

她空間是有糧,但是拿出來讓大家吃是不可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她豈能不懂。

本來想著同路就同路,就是一起走,也沒什麼事,手裡有點餘錢的還能去城鎮買點糧食,也不怕大家會搶糧食。

之前在青原縣買的糧食挺多,但是在火裡只保住一百多斤。

總共20多張嘴,之前既然答應了上山就給吃的話也不能再出爾反爾。

平均到每個人頭上也就剩5斤,每天也就三兩,而且現在家裡人也有肉乾,到時候她再偷偷補貼,倒也不是熬不過去。

當張村長把這個訊息給大家說了後,更是哀嚎一片。

每家都看緊了自家的糧食袋。

李滿禾和爹孃找個地方歇腳,她自詡不是什麼怕吃苦的人。

但是拉練和現在又不一樣。

當初她們鞋子裡貼的都是衛生巾,吸汗,軟,還護腳。

牛筋底的鞋,耐磨還相對軟。

走路磨襠,藥塗的很及時。

士力架用來抗餓,藿香正氣水用來保命,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她隨意坐下,脫掉鞋子,腳底板處已經開始露腳掌。

張氏掏出針線包,拿出坐在板車上納的鞋底,就那樣把窟窿給補上了。

李滿禾看著都是血泡的腳微微嘆息,心裡默想:“真特麼的苦啊。”

大腿根處更是難以言說,她覺得兩側都得腫了,走路摩擦的時候,疼的寸步難行。

不過還好是冬季,還沒感染。

找來張氏用的繡花鞋,把腳上的血泡挑破,疼的她呲牙咧嘴。

之前一直覺得自已是旁觀者,但是這些身體是實打實的疼痛,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有空間是沒錯,罪可沒人替她受。

還好空間裡有云南白藥噴霧劑,等晚上說什麼也得噴噴。

用手捶了捶腫脹痠疼的小腿肚。

隨手把長長的衣襬撕下來一條,包上好腳,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

沒抓住,完全想不起剛才那稍縱即逝的想法是什麼。

“爹孃,咱們走吧,我看張家村的也要走了,再走一會兒天就黑了到時候再好好歇歇吧。”

說著自已就穿好鞋子站起來,去扶李長海,低頭撿地上的樹杈子柺杖,猛然看見李長海的腿腫脹的不成樣子。

“爹,你這腿怎麼了,你受傷的不是左腿嗎?怎麼右腿腫的那麼厲害?”

李長海長長嘆了口氣:“那個腿走著還是有點疼,就用這條腿的多點,這才走了幾天的路,腫的就不成樣子。

晚上脹的呦,得你娘給我捏捏才好點。”

說著用手按了按腿:“喏,你看,這一按一個大坑。

我就怕再等等,我這倆腿都保不住了。

之前我聽人家說,走路多了,腿腫的厲害, 如果不及時醫治,再等等就腿上就會長地龍一樣的東西。

慢慢會出血,癢,發爛,腿廢了不要緊,最後會被這地龍給吃點,命都沒了。”

說著眸子暗了暗,不敢再看自已的妻兒。

張月娘在旁邊默默垂淚。

李滿禾聽完又急又氣。

她心裡已經接受這是自已的生身父母,也接受替原身照顧好這倆人。

沒想到這人嘴那麼嚴,估計是怕大家擔心吧。

但是除了她和哥哥妹妹,哪有人真的會擔心她爹的死活。

“爹,你怎麼不早點說,我有辦法啊。”說著生氣又無力的瞪了她爹一眼:“以後有啥不對勁不舒服的地方第一時間給我說。”

李長海說的不就是靜脈曲張前期嗎?在現代有很多預防方法。

他這是一條腿負重久了,靜脈回流不暢引起的,一直這樣走,不腫才怪。

突然想起,之前拉練時候她們穿的不都是魔術貼嗎?自已真是死腦筋,完全沒想起來。

之前每次從山地到林地,魔術貼褲子人人都發好幾條。

自已真是豬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