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聞噩耗

夜光開始發亮，清晨，萬籟寂靜，東方的地平線泛起一絲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淺藍色的天幕，新的一天從遠方悄然而至。

安知念將雅芝從花房拿回的綠菊修枝裁剪，細心將它插入瓶中：“待會你將這兩盆綠菊送到齊雲殿給皇叔”

“公主……是”雅芝欠身行禮，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

“砰！”的一聲，殿門被突然開啟。

安知意緩緩邁過門檻，走進殿內，她仰著頭，渾身上下都可見金飾，與安知唸的素衣薄紗形成鮮明的對比。

見嫡姐不請自來，安知念連忙起身行禮，雖然不想與她笑臉相迎，但還是要做做樣子：“皇姐安康”

安知意瞥了眼桌上的綠菊，嗤笑一聲：“你還有心思插花呢？本宮瞧你親自為母送嫁也不怎麼傷心啊？昨日莫不是裝出來給本宮瞧的”

“本宮今日來也不是存心想刁難你，只是看你現在訊息閉塞，想必還不知昨晚的事吧，淑妃娘娘……哦不”安知意捂嘴一笑看向安知念：。

“是番邦王妃，昨晚在王帳中自殺了”

安知念猛的抬起頭，眼眶漸漸變紅，臉色慘白一片，她強忍著淚水，咬牙道：“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安知意大笑著離開，雅芝扶著安知念，聲音中帶著哭腔：“公主萬萬不可信大公主的話啊，她定是騙人的”

她跌坐在地，神情呆滯，眼睛空洞無神。

一陣腳步聲緩緩靠近，安知念抬頭看向來人，連忙起身跑到男人身前跪下：“皇叔……皇叔，我母妃……她…她”

永安王眼中帶著心疼，他將安知念扶起柔聲道：“淑妃她……昨夜過世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安知念拽緊永安王的衣裳，抬頭流下淚來：“皇叔……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我母妃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她深呼吸著，氣息越來越強烈，永安王彎腰替她擦去淚水，輕聲道：“卿卿還有我，我會保護你的”

“……”安知念沒喘過氣，暈倒在永安王懷中。

“卿卿？卿卿！”永安王攔腰將她抱起，朝侍衛喊道：“快傳太醫！”

他將安知念抱進殿內，放在床榻上，她的眼淚還在不斷流下，雙手死死拽著永安王的衣裳不肯撒手。

他坐在床榻上，看著周圍清冷的宮殿，一旁的雅芝低著頭，眼中帶著擔憂。

太醫沒多久便趕來，替安知念把脈後，便跪下朝永安王行禮：“回王爺，公主是受涼發熱，後又情緒起伏太大才暈了過去，只要服用些湯藥便會好轉”

永安王揮手讓他離開，侍衛看向雅芝，一併將她帶離宮殿。

他轉頭看向安知念，將她拽著自已衣裳的手抽開，替她蓋好被子，用水打溼帕子敷在額間。

“卿卿快些好起來，欺負你的人，聽肆會替你料理”安聽肆看著她憔悴的面容，心中泛起酸澀。

安知念身體微微發顫，低聲喚著母妃，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看的他心都快碎了。

“以前嬌淑殿是何等風光……現在又是何等淒涼，外傷可好，心病難醫，卿卿要堅強”

……

十年前的正午。

陽光明媚，皇宮中四處懸掛紅燈籠，皇帝大赦天下，舉國歡慶。

嬌淑殿中。

淑妃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安知念，臉上氣血不足，但依舊掛著溫婉的笑容。

皇帝坐在她身側，攬著她的肩膀，淑妃依偎在皇帝懷中，好似一對璧人。

“陛下，七王爺聽聞陛下喜得愛女，特來恭賀”傳話的內官扯著尖細的嗓子，畢恭畢敬說道。

皇帝連忙揮手笑道：“快，快把皇弟喊進來，正好朕與淑妃拿不準公主乳名，他見多識廣，文采斐然定能想出個好名來”

內官笑著出去將安聽肆迎了進來，他朝兩人行禮道：“恭賀皇兄喜得公主”

“你來得正好，朕與淑妃拿不準公主乳名，你來幫朕想一個”皇帝抱著安知念，叫安聽肆上前。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小公主的臉，卻又覺得不合規矩便收回，小公主伸出手抓著他的手指笑著。

“看來朕的公主很是喜歡皇弟你啊”皇帝笑得開懷。

安聽肆微微低下頭，說道：“卿卿如何？就如同皇兄與淑妃的感情一般”

皇帝點了點頭笑著：“好，那就用此名，公主的名字便叫……安知念，只要一見到知念，朕便會想起與淑妃 也讓愛妃知曉朕一直念著你”

他笑著捏了捏淑妃的臉頰，如同一對恩愛非常的夫妻一般。

……

思緒回籠，安聽肆看著安知念，心中更加心疼不已，以前被捧在手心長大，如今卻被棄若敝履。

他伸出手取下安知念額間的帕子，放在水盆中洗淨。

安靜空蕩的殿內，只有清洗帕子的水聲，他將洗好的帕子敷在安知念額間，不知何時紅了眼眶。

他遲遲不將手收回，心中升起怒意，他起身出了殿門，看向守門的侍衛：“近日聽聞長公主喜歡在花園中賞花，現在又是雨季，蛇蟲喜歡亂竄的季節……”

安聽肆看了眼侍衛，侍衛便知道該怎麼做，他行禮退下後，安聽肆看向一旁守著的雅芝：“你去熬些粥來

，待會等卿……等知念醒來後給她吃些”

他離開嬌淑殿，來到皇宮正殿之中，皇帝正坐在榻上獨自下棋，見安聽肆來，連忙招呼他：“來得正好，陪朕下幾局”

“皇兄好興致，那臣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他坐到榻上，手中持白子。

……

夜色洶湧，墨色一片。

安聽肆來到嬌淑殿中，雅芝見狀連忙起身行禮。

“公主可曾醒了？”他問道。

雅芝搖了搖頭，抬手擦去臉頰上的淚水：“公主一直不醒，奴婢已經餵了些湯藥下去”

他上前兩步，卻被雅芝伸手攔住：“王爺，現在天色已晚，還是回去歇息吧”

“本王是公主皇叔，來探望一番有何不可”他瞥向雅芝，平日他肯定不會如此，實在是有些關心則亂。

“王爺……雖為公主皇叔，可終究是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