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剛列印好的譜子,站在一個高檔的酒店門口。

門頭上幾個斜體字母okay,也太囂張了,張牙舞爪的,我幾乎認不出來。

我拿出手機,又核對了一遍閨蜜給我的導航地址。

“看什麼呢?”歐陽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

你?這兒?我按住了心裡的疑問。

“是按我給你的地址導航過來的嗎?”歐陽轉過身,見我沒動,“走啊?”

“啊,不,我等個人,您先進去。”

“好吧。二樓,羅馬廳啊。”他快步進了酒店。

有一種生不逢時的感覺湧來。

前臺讓人把我帶到了二樓,從一個小門進到了一間偏房。

偏房不大,一架鋼琴,一個琴凳,一個貌似多餘的譜臺。

我趕緊坐下,踩下消音板,活動活動手指。

還好,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那幾首曲子,還能湊合下來。

我站起身,看到鋼琴旁有個窗簾,就拉了一下。

天哪,是一個開放的窗臺,窗臺上擺滿了鮮花。

怪不得剛進來時,聞到了花香。

窗外是一個大廳。

大廳的一側有個吧檯,吧檯的櫥窗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

一個調酒的小哥,聽見我“哇”的聲音,正抬眼望我。

我趕緊合上了窗簾,思考這是個什麼場所。

“都準備好了嗎?”大廳進人了。

“準備好了,歐總。”有人回應。

“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呀,歐總。”甜酸的聲音。

陸續有人進來,彼此打著招呼。

“哎~咱們的少女楊鐵柱怎麼沒來?”是張鐵錘。

“剛才還看見……大概有事了。”

“鐵柱沒來,你的腳不疼了吧張總?”“死你那兒”戲謔道。

okay,就是歐克國際?

我忽然意識到,這兒,就是我們今晚移動課程的上課地點。

那麼,我今晚服務的,就是他們?

看了一下手機,六點整,該我表演了。

《水邊的阿狄麗娜》一響,外面的交談聲小了很多。

嗯,是一群懂得尊重藝術的傢伙。

儘管我這水平,和藝術不搭邊。

高中時,我學了三年的鋼琴。結果,還是折在了數學和英語上,大學沒考上。

我的鋼琴能力,就停留在藝考過線的水平上了。

“那些會所,就是喝酒喝茶,溝通商談的,沒人關注你彈琴的水平。”

“說不定,他們根本不懂鋼琴!”

“一週兩次,一次2小時,4000塊,你嫌錢扎手?”

我不是嫌錢扎手,我是到處都在找扎我手的錢。

閨蜜安慰我的話,還是最後那句頂一萬句,還是金錢能說服我。

離開歐陽的車後,我趕緊找地方列印了幾首藝考時練習過的譜子。

為了彌補培訓班的費用,閨蜜讓老陳給我找了個兼職。

她一定是把我的鋼琴水平吹上了天,我才不用面試的。不過,這種場所,也許人家並不在乎琴藝。

第一天來,還算順利。除了有點憋。

那是來的路上有點緊張,水喝多了。

兩小時一到,我立刻走出偏房。接場的人拿著譜子,正在門口候著,她深刻地看了我兩眼。

顧不了許多了,我出了偏房就衝著寫有衛生間的指示牌奔去。

真是痛快。我準備提起小內內走人。

“別這樣,我們……”外面的聲音沒有說完,嘴巴好像被人捂住了。

水池裡有嘩嘩的水聲,像是被故意放大來洗刷恥辱的。

“艾莉,艾莉你喝多了嗎?”是歐陽的聲音?

一陣錯亂的腳步聲,和著哼哼唧唧的聲音。

我只好又摟起裙子,重新蹲下。

不是我八卦,我得躲著他們。

工作結束了,本來該好好利用培訓班、享受培訓班課程的——酒水可全是免費的啊。

我彎起腰,使勁夾夾腿,扭了幾下屁股,身體像擰麻花一樣了,差點摔倒。

MD,忍不住,就痛快地放了吧。

“誰?”

“有人嗎?”艾莉站在我的蹲坑前,敲門問道。

她能準確找到我的位置,不是我放屁有多響,而是剛才我差點摔倒,撞到了門。

我推開門:“呀,‘死你那兒’,你親自來解手啊。”

我假裝幽默,當她剛到。

她不得不走進去,適當蹲會兒。

歐陽假裝在洗手,看見我,他眼裡閃出亮光,就看見了救星。

我衝他點點頭,用手指敲敲我自已的臉。

他瞬間會意,順手扯下一張牆上的手紙,一邊擦著臉上的口紅,一邊追出來問:

“剛到嗎?才到嗎?”

“我還有事,得先走。”我東張西望找出口。房子太大了,房間太多了,NND。

“啊哈,我們的‘少女楊鐵柱’終於來了。”張鐵錘一把抓住了我,我個子低,他像拎了一隻茶瓶。

“張總,你是在跟蹤我嗎?”艾莉很快就從廁所出來了,我懷疑她進了廁所,根本沒有蹲下。

她的聲音故意帶著七分酒意,三分玩笑。她大概想確定,她剛才的言談舉止是否有被人看到,或者聽到。

“我出來接我們的鐵柱同志。”張鐵錘朝前一指,我才發現,前面才是羅馬廳的大門,廁所是在過道的一側。

這會所設計的!捉賊捉姦,都不好捉。

在雕花隔斷門框前,一個服務員接走了我的手提包,我才放心進去。

艾莉端著兩杯酒,儀態萬方地走向我。

我識趣地接了過來,眼睛落在她豐滿的臀部,她的長裙很好地襯托出了她的風情。

我沒有什麼禮服可穿,我今天那套連衣裙,有點不太適合這種場合。

突然有點自卑,少女的青澀感襲來。

張鐵錘很快湊了過來,一邊和我碰杯,一邊說,你來晚了,得罰酒,我陪你喝。

他幹了,大家都看向我。

瞬間,我“鐵柱”的意識被激醒。

我仰起脖子,痛快喝了。

“毛甯,人家鐵柱喝白酒,你喝香檳,你這不對啊!”

大班長的話提醒了我。這個大班長就是班主任的意思,如此稱呼,大概為了拉近距離。

我才發現我剛才喝的,和艾莉杯裡的酒也不一樣。

瞬間,我有種被人下藥了的感覺。

我喊服務員拿剛才的白酒過來,給我和張鐵錘分別滿上。

“我先乾為敬哦,張總。”我一口乾了。

張總在大家的起鬨和監督下,不得不扭捏著喝完。

空肚子,兩杯酒,我有點小暈。

好在,沒人再攀附著我喝酒了。

正好我也可以借酒蓋臉,和所謂的新同學吹牛皮上天。

“啊,歐總!”一聲驚呼,令我關上了亂吃亂說的嘴,我身旁的帥哥同學立刻彈起來,跑了過去。

歐陽的酒杯碎在了地上,他靠著牆壁,就要跌坐到碎玻璃上了。

旁邊的艾莉正死死地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