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維德並不要求巴澤王子,瞬間變成完美符合生命教義的人。

他剛剛加入生命教會,哪怕獲得了神選者的身份,夯實了自已的王權根基。

但他本就是王國的繼承人之一,現在獲得的政治地位,僅靠自已也有可能走通。

因此,初期的感激與長久的畏懼,只能保證他的忠誠,不能改變他的思維理念。

周維德願意給他一點時間,讓他的利益方向與生命教會逐漸一致,使其自發捍衛生命教會的理念。

這種情況其實並不難實現,只要生命教會帶來的利益超過王權,巴澤就會改變思維理念。

在地位方面,周維德給了他比國王更高貴的神選者身份;在物質生命領域,生命教會能收容他的靈魂、醫治他的軀體。

在情感方面,當無畏的戰士開疆擴土,踏爛舊時代、開啟新世紀時,足以滿足他對榮耀偉業的幻想。

所以巴澤王子只要不是一個扭曲的人,只要還心懷畏懼,他的未來只會通向神授王權、捍衛生命。

巴澤自已也能考慮到這些問題,但他十分樂意,甚至是祈禱自已不被拋棄,不要忘記今日的誓言。

對他來說,王冠既是一生的追求,同樣也是一座牢籠。

只要他帶上那頂王冠,他就沒人可依賴了,無論是災厄、還是富饒,他都要面對。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的脊樑能夠挺得更直、他可以不再進行任何政治妥協。

偉大的真神注視著他,死亡不能讓他後退,深淵不能使他駐足。

“維德主教,現在的凡世沒有人能讓我們屈服,帝國皇帝不行、烈陽大教宗不行、邪神的鬣狗更不行。

我們要將真神的光輝播撒大地,讓卑如塵埃者、貴如驕陽者,都生活在主的光輝之下。”

“彆著急巴澤,你剛剛成為神選者,我理解你的激動。

偉大神靈的注視使你熱血沸騰,但我們不能忽視腳下的大地,就從這片土地開始吧。

向凡世宣告神的降臨,等我們的生命騎士團完成擴建,吸納妥協者、審判頑固者。”

在這個貴族統治一切的世界中,周維德不會一棒子將所有貴族打死,進而迫使所有貴族國家集體反抗生命教會。

他一直記得一句話,團結所有可以團結的物件。

至於那些被團結者是否暗藏禍心,這從來不是一個問題。

生命教會的大審判所,會讓所有殘渣消失。

他要做的就是留下一條生路,讓所有貴族國家與教會勢力,不至於完全放棄幻想、全力祭祀邪神。

“鐺、鐺、鐺······”

前路開道的國王衛隊率先挺進王都,城衛軍根本不敢阻攔打著王旗的王都近衛軍團。

忠誠的戰士佔領一個個鐘塔樓,敲響了國王凱旋的鐘聲。

王都居民看著那支身著湛藍色軍裝,佩戴近衛軍帽的隊伍,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

這裡終究是馬蒂亞王都,也是王室的直屬領地。

最精銳的王都軍團與這裡的人息息相關,他們有的是王都居民的朋友、有的是鄰居、有的是兒子、有的是親屬。

作為一個牢牢鑲嵌的整體,王都軍團不僅代表自已,更代表所有王都居民的利益。

有他們在,王都貴族無法光明正大的苛責王都居民;有他們在,地方貴族能與王都居民和諧相處。

因為誰都不知道,王都居民的兒子是什麼軍銜,是國王的貼身近衛,還是貴族軍官的護衛親兵。

一個弄不好就會引發政治摩擦,只要對方勢力有限,貴族和國王都會第一時間站出來,為自已的親衛發聲。

畢竟他們的生命牢牢掌握在這些親衛手中,為了保持親衛營的忠誠,相互捍衛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王都軍團同樣算得上是王都居民的權力來源,這支軍團不僅是他們的孩子,還是他們生存的保障。

當這支軍團做出選擇後,也代表王都居民做出了選擇,城市議會只能立刻宣佈無條件效忠巴澤王子。

此時,王都貴族的重要性已經大減,他們但凡敢阻礙王冠繼承儀式。

王都軍團內的平民軍官就敢逮捕他們,王都軍團內的貴族軍官,更會對他們展開審判。

這一刻,軍事貴族、王都軍團、王都居民的利益高度一致,政治貴族也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當凱旋之鐘敲響時,喬斯王子便知道自已的王冠之夢該甦醒了。

他遣散了城市議會與貴族議會,讓他們去簇擁那位揹負神靈聖徽的新王。

他自已則捧著王冠走向父王的畫像,在已故老國王的凝視下,輕輕將王冠戴到了頭上。

“父親我沒有輸、巴澤也沒有贏,是我們的王權輸了。

神靈在王冠之上加了一顆寶石,今後凡人將無法捧起王冠,璀璨的王權只能由神恩賜。”

“就讓我做馬蒂亞最後的王吧,您的榮譽由我來守護。

你是仁慈之王、繁榮之王、強盛之王,我是狂妄之王、篡位之王、衰敗之王。”

“他們會記錄,凡世國度馬蒂亞非亡於您的仁慈,而是亡於我的貪婪。

我馬蒂亞·喬斯在此宣誓加冕為王,為馬蒂亞四世,為痴迷權力之王。”

沒有離開的政治貴族與忠誠喬斯王子的軍官們,看到這一幕後,感覺無比的心酸。

明明他們做好了血流成河的準備,明明他們做好了犧牲自我,捍衛榮譽的準備。

現在他們都活了下來,忠誠計程車兵卻離他們而去,和平之下卻浮現出比血肉戰場更深的絕望。

“敬拜吾王,昌榮國度、王權閃耀。”

“敬拜吾王,榮耀無上、強盛無比。”

“敬拜吾王,凱歌不息、領地廣闊。”

不同於政治貴族的複雜考慮,忠誠的軍官們單膝跪拜、刺劍拄地。

但他們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他們不可能率領王宮近衛,攻擊王宮外的真王。

喬斯王子不會允許他們那麼做,王宮近衛也不會接受叛亂命令。

這座華麗的王宮現在只是一座囚籠,若非喬斯捧起王冠加冕偽王,王宮近衛很可能直接逮捕喬斯與他的追隨者。

“諸位,離開吧,去你們該去的地方。

我的路只能走到這了,不必效忠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我最討厭意氣用事了。

不要讓我嘲笑你們的愚昧,讓我們銘記彼此的完美時刻,無視狼狽、保留體面。

都走吧,我要在我的王宮中,做我自已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