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先放我下來。”
李可樂強忍著嘔吐感故作溫柔的輕輕拍了拍顧燕禮的肩膀。
顧燕禮只覺得全身觸電一般,一連打了幾個激靈,如同牽線木偶,對於李雲沐的話毫無反抗之力。
“好啊娘子,全聽娘子的。”
顧燕禮雙眼如被抽空了魂兒一般,眼見著口水就要流出來了。
李雲沐指了指府門一臉委屈的說道,
“夫君這是忘了門外還有位夫人要迎進門呢。”
李雲沐掩面而泣,
“承蒙神仙保佑老天垂憐,妾身死裡逃生得幸歸來。
不曾想還未與夫君親近,夫君卻要另娶新歡。
也罷,妾身不敢有違夫君意願,更不願委屈了自已妹妹,夫君不如一紙休書休了妾身,妾身剔了頭髮,去慈恩寺做姑子去,日日為夫君祝禱祈福。祝夫君和妹妹日後和美,幸福綿長。”
顧燕禮瞬間急了,抓起李雲沐的手照自已臉上連打了幾巴掌。
“夫人說的這是什麼話,夫人是在怪為夫麼?
千錯萬錯都是為夫的錯。
為夫做牛做馬做烏龜日日馱著娘子,只要娘子消氣,讓為夫做什麼都行。”
李可樂心中狂笑,
“這個烏龜你已經做了,還是隻綠毛的。
待你服下斷子絕孫散,我看你還拿什麼禍害女子。
你們顧家子嗣唯你一個都是拜你那個惡毒的老孃所賜,
我也要讓她嚐嚐斷子絕孫的滋味,
那些枉死她手中的嬰孩在天之靈也該瞑目了。”
顧燕禮不耐煩的著人將門外接親和迎親的隊伍打發走了。
花轎被原封不動的抬回了李府,緊接著顧家的帖子也跟到,說是為了兩家和氣,若婉妍願意,可納入侯府為妾。
若不願意此門婚事作罷,不日將上門提回聘禮。
李尚書李閣義氣得拍案而起。
李婉妍和柳夫人坐在地上撒潑打諢一通嚎哭。
“李雲沐死了這麼多天,仵作親自定論,我親自帶人入的棺。
他顧家惡意悔婚無恥至極,竟然拿李雲沐還魂為由,真是當我李家是市井草民任人踐踏不成。”
柳姨娘咽不下這口氣,非要鬧著連夜就要進宮找皇后娘娘找說法。
“我堂堂尚書府,我婉妍乃尚書府嫡女。莫說還有皇后這層面子,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敢如此糟蹋肱股之臣。
他顧家有什麼,偌大家族,子嗣凋零,唯有他房幾個晚輩還竟是些酒囊飯袋毫無建樹之輩。
我就不明白了,長公主有什麼好神氣的。
雖是長公主,卻是先帝最不受寵的女兒。
當年人家鎮國公林府寧可君臣撕破臉都不肯要她。
她一氣之下嫁進顧家那個色胚窩子,先帝不過是給他撐些面子,才給了顧家執掌軍械的差事。
如今四海昇平,他那軍械處有什麼油水可撈。
哦,眼看著過不下去了瞧上我們李家了。
軟飯硬吃的主兒我見多了,沒見過提著褲腰帶要吃山珍的,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快快給我閉嘴。
你這張破嘴早晚要惹事。”
李閣義氣得直跺腳,雖然他也憋著一口悶氣,但朝中風雲詭譎,幾個皇子拉幫結派黨爭日趨白日化。
家族聯姻如同樹根,盤根錯節越是複雜才越穩固。
不能因為一件兩件小事而壞了大計。
“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李雲沐。
據說此人臉上並無傷疤,且樣貌極為俊美。
我沐兒一向乖順懂事,即便真的命大活著回來了,也不至於對自家姐妹如此刻薄,非要妍兒做妾才肯接納。”
李閣義捋了捋鬍鬚,
“當務之急要先見見這個李雲沐。
到底是有心之人可以安排,還是有什麼陰謀詭計。
明明死了的人突然說活就活了,此事整個榮城已經傳開,我們作為孃家人又怎有不弄清的道理。”
柳夫人嘴唇咬得發紫,暗自發著狠。
自已身為妾室遭受的白眼和不甘已經夠多了,她機關算盡才走到今天,斷然不會讓自已的寶貝女兒嫁與他人為妾人前人後矮人家半分。
李家斷然拒絕了入侯府為妾,但同時聘禮也並未歸還。
在此之前柳夫人也為李婉妍相看了不少,要麼出身低她著實瞧不上,覺得門當戶對的卻因她的出身而屢次遭到婉拒。
顧家雖呈落敗之勢,卻是唯一肯接納李婉妍成為正頭娘子的勳爵人家。
自皇后娘娘決議將李家與顧家聯姻以來,李婉妍母女沒少經營。
奈何長公主最在乎出身血統,說什麼也不要妾室上位所生之女入府,所以才有了李雲沐被迫嫁給顧燕禮的一幕。
顧燕禮像個狗皮膏藥說什麼都要粘在李雲沐身上,就連走路也不肯鬆開,一瘸一拐,一高一低滑稽得像個市井無賴。
“好娘子,為夫還欠娘子一個洞房花燭夜。
擇日不如撞日,今夜為夫就為娘子補上,紅燭燃盡方為盡興,為夫要好好補償娘子。”
顧燕禮正得意洋洋的一臉奸邪的諂笑。
門外小廝通報,緊接著兩人抬著一個大箱子樣子有些吃力的來到院中。
那大箱實打實的紅松木質地。
箱體本身就很重,若是身材嬌小些的小娘子也是裝得的。
“誰送的?誰這麼不長眼。
這箱子活像一口棺材,真是煞了本世子的心情。”
“回世子話,此箱子是定王送來的。”
“定王?”顧燕禮一臉疑惑,眼白都要飛上了天,
“哪個定王?”
顧燕禮的跟班小五立刻上前回道,
“就是三皇子啊世子。”
顧燕禮恍然大悟,臉上驚愕之餘些許鄙夷。
“是那個瘋子啊,他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小五回道,
“具體什麼時候回來的小的不知,據說行事依舊頗為怪異,回來也只見了陛下,就連陛下要為他舉辦接風宴他也都拒絕了。”
“哼,接風?一個毀了容的瘋子還用得著接風?
皇帝陛下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要招他回來。
他在匡北那個苦寒之地這麼多年我早當他死了,沒成想竟還能活著回來,該算他命好呢,還是命苦呢。”
顧燕禮指了指箱子,
“去,開啟,看看。
我和他沒什麼交集,他平白無故送東西到我府上做什麼?
別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陷害我,畢竟現在我們和皇后和太子是一夥的,若是被二皇子利用就不好了。”
箱子開啟,所有人都圍了過去。
李可樂也好奇,不知這個初來乍到的邊塞王爺是要演哪出。
“五百兩?”
顧燕禮禁著鼻子,他半個身子鑽進了大箱子裡好頓翻找卻只找到了一張寫著五百兩三個字的巨大字幅。
“耍我?哪來的五百兩?哪呢哪呢?”
“還有呢,世子,下面還有字。”
顧燕禮咧著嘴扯著嗓門讀道,
“納妾之喜,特此賀禮,待會見。”
顧燕禮轉身看向眾人,\"這人是有病吧,不怪傳言都說他是個瘋子。哪有人送賀禮送白紙黑字的。
還有,還有這個一會見什麼意思,誰要見他,啊?我和他很熟麼?我幹嘛要見他。”
李可樂猛然間心跳加速,看著五百兩幾個字忽然迸發出一個直覺,這賀禮定然和她有關。
“五百兩,五百兩,我昨夜向馬車上的公子正是借了五百兩。
定王?毀容?瘋子?面具?”
李可樂倒吸一口冷氣,“難不成昨夜我所搭車之人竟是久居匡北封地的定王?”
李可樂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虛。
這定王乃先皇后第二子,打小就樣貌極其出眾才華橫溢。
眾多皇子中皇帝陛下最寵愛這個兒子,所有人一度認為將來儲君之位非他莫屬。
可後來皇后的母家鎮國公府出事了。
在一場與北冥國的生死之戰中鎮國公因指揮不當致十萬林家軍全軍覆沒,幸而永安侯最後帶兵支援,方才守住了大祈疆土,寸土未失。
彼時皇帝陛下雖有責怪,卻念著林家滿門忠烈未曾遷怒於林皇后。
皇后卻因長子戰死沙場,二子因寢殿失火被燒得面容盡毀而徹底失去了生的希望。
林皇后最終飲鴆死於她最愛的花圃之中,她親手將還在年幼的定王蕭瑾風交到了長女手中。
蕭清柔為林皇后獨女,以身為祭,為弟弟蕭瑾風換來了一條前往匡北封地遠離朝堂的生路。
一代忠骨自此埋於黃沙之下,一代賢后被皇家薄情傷透了心遠離塵囂。
在李雲沐的記憶之中是有一些關於蕭瑾風的模糊記憶。
只是蕭瑾風離開大家視線太久太久了,離開之時尚且是孩童,如今歸來儼然已是博天下的年紀,
大家只知道他因毒素侵蝕而常犯瘋症,整日裡戴個面具喜怒無常。
卻幾乎沒有人記得他原本的模樣,也不會有人在意他。
因為他毀掉的容顏和瘋掉的病症讓他徹底失去了權力之爭的機會,皇帝再顧念舊情,也不會將江山交到他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