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 章 陰影蠢動

“你說····為了日本?”

萬由裡的劍刃，微微離月影的頸部遠了幾分：

“仔細說說來聽聽，到底是為什麼要這樣做。”

在憤怒時依然保持理智，這也是我欣賞你的地方。

月影讚歎了一句，然後正色道：

“我可以預見到，在不久的將來，日本將會因為捲入世界大戰而毀滅。”

“......”

“你似乎不相信?”

在少女的逼視下，月影悻悻地攤開雙手：

“確實，如果單純用嘴說未來某一天日本會毀滅的話，太過異想天開了……如果你原因讓我施放靈裝的話，我可以解釋的更明白一些。”

“隨便你。”

萬由裡這麼說著，然後乾脆將巨劍遠離了月影。

尚未待對方表示感謝，巨大的管風琴型靈裝，出現在了少女的手中。

“月影總理大臣，你無法用靈裝做出一切具有破壞性的舉動。”

蘊含有魔力的聲音，令月影呆滯了一會兒，半響之後，他才苦笑著繼續手中的動作：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直接操控人心的能力。”

一邊這麼說著，月影攤開了雙手。在他的前方，出現一顆拳頭大小、附有金色金屬點綴的水晶球。

“然後呢，這就是你的靈裝，一個占卜水晶球?”

“我已經很久沒在人前展示靈裝了。我的靈裝——‘月天寶珠’，由於靈裝本身的能力……從靈裝出世之時就被認定為日本的國家機密，靈裝的詳細資料當然也對聯盟保密。”

“……你從中看出了什麼?”

“這也是我接下來要展示給你的東西。”

他說完，指尖輕彈半空中的“月天寶珠”：

“‘月天寶珠’能夠窺視一定範圍內的人或場所的‘過往’。但是這份讀取因果的能力，有時會以‘預知夢’的形式，顯示現在這條因果線上的‘未來’……這段影像正是靈裝之力讓我見到的——未來的記憶。這顆星球的命運要是按照現狀行進，未來的某一天，將會出現這樣的情景——”

“月天寶珠”光滑的鏡面頓時泛起微微漣漪，球體下方滴下一滴水珠，隨即落在強化石板制的地板上。

下一秒-

隨著水珠與地面接觸，平整的地面如同被丟進一顆石子的湖面般，掀起耀眼的波紋，照亮地板上的影像。

“這是·····”

雖然早有準備，但少女還是為這過於逼真的影像所震懾。

鮮血、哀嚎與烈焰，這就是那影像的主題。

那是某座城鎮陷入一片火海，人們在堪稱地獄浮世繪中亡命地掙扎。

就在少女的眼前，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孩，被人推倒在燃燒的房屋下。血液從那個孩子的體內流出，雖然盡力掙扎，但紅焰依舊無情地吞噬了男孩。

萬由裡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但除了摸到一把空氣外，什麼都沒有。

“這·····…不只是影片呢。”

事到如今，萬由裡可以肯定，眼前的影像並非是月影用來騙人的影片。

少女確實地感受到，火焰的灼熱蔓延四周，人民的慘叫如雷貫耳，以及人類肉體燒焦的臭味。

眼前的景象貨真價實。

“一座毀滅的城市……難道……”少女的視線在影像中游移著，突然，她的視線定住了。

那是影像的一角，而出現在那裡的，是已經歪斜的“東京晴空塔”。

“東京毀滅了…”

當看到這副景象時，少女卻出乎意料地發現，自已好像並不怎麼難過，甚至產生了“啊，只是東京毀了而已”這樣的感覺。

果然，最近過多的廝殺讓我也冷血了很多呢····

不過至少，可以看出這個叫月影的男人，還是很有誠意的。

“看來你的話不是空穴來風··但是，這並不能解釋你的行徑··說不定，正是你試圖脫離聯盟的舉動，才導致日本遭到聯盟制裁也說不定呢?”

“脫離了聯盟，還有大國同盟!”月影突然將身體前傾，用一種隱秘的語氣說道：

“如今全球的態勢已經逐步明朗，隨著‘革命軍’領袖的老去，原本三方制衡的局面馬上就會分崩離析——變成兩大陣營的交鋒，而處在實力較弱的聯盟，同時又位於前沿地帶的日本，必然會首當其衝地遭到打擊。”

隨著月影的解釋，萬由裡感到，腦海中的線索在漸漸清晰：

“……你的意思是，為了保證日本擺脫未來某一天陷入戰亂的命運，於是要脫離聯盟而加入同盟；但由於國體的原因，要這麼做就必須要獲得大多數國民的支援……於是你要透過曉學園襲擊七校，同時奪取劍舞祭冠軍，以此證明聯盟的無能……而且，前段時間那場攻防戰後各地民眾的遊行，可能也有你在背後推手的緣故。”

“如何?身為一個日本人，你也不希望自已的祖國陷入戰火吧?”

一邊這麼說著，月影向少女伸出手

“我再一次邀請你，加入曉學園。我還可以保證，所謂的襲擊計劃不會出人命，只要用幻想狀態就好····”

不……我可能真的不是日本人。

心底裡吐槽了一句，萬由裡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對眼前的男人。

怎麼說呢，感覺有些麻煩啊。

第一次遇到這種擺事實講道理的反派怎麼破?

萬由裡感覺自已就像是遇到杜蘭達爾議長的真飛鳥，如果不是自已先入為主地將這個人放在了壞人的位置上的話，說不定少女此刻已經和他握手言和，為了保護日本的未來而奮鬥了。

等一等，還有一個……不，兩個很重要的問題。

“總理大臣，請您如實告訴我，在此前聯盟大樓攻防戰的時候，您是否有參與?”

聲音中的魔力，輕易繞開了月影的心防。

“我故意推遲了東京地區巡邏力量換防的時間，同時命令學生騎士中內定的曉學園學生自行選擇是否參戰。”

“.…難怪那天警方的反應那麼遲緩……下一個問題，你所謂的曉學園學生，都有誰參加了那場戰鬥?”

“紫乃宮天音，還有多多良幽衣。

這次月影掙扎了許久，才吐出了兩個名字。

“.....…一個直接跳反，另一個駐守的供電室從一開始就出現故障，那麼他們的來歷，也就不難猜到了。”

萬由裡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聲色俱厲地吼了出來：

“你那些所謂的曉學園學生，都是‘革命軍’的人，對不對?”

月影點了下頭。

“十分抱歉，月影總理大臣。”少女從椅子上站起，就向門邊走去：

“我無法和一個與恐怖分子有勾結的人合作。”

“請等一下!”月影也站了起來：“如果你是為了當時駐守的人員犧牲而感到惱火的話，我只能說，那些是必要的犧牲——”

一道雷光貼著月影的耳邊飛過，將他剩下的話堵了回去。

“所以，為了你那僅僅根據一個結果臆測出的未來，就可以隨意剝奪那裡學生騎士的性命了?而且‘革命軍’……月影總理您原因將後背交給他們，我可不奉陪。”

萬由裡指尖聚集起電光，對準了月影的額頭，但最後還是放下了——這個多事之秋，萬由裡實在不打算多惹事···…就當是看在新宮寺黑乃的面子上，饒他一命好了，而且諒他也不敢將今天的對話說出去。

接下來，也確實該想想這傢伙展示的未來該怎麼避免了···

一邊這麼想著，少女即將踏出房間。

“萬由裡，你太過於優秀，因此既然無法成為我們的夥伴，那隻能對你說聲遺憾了。”

月影此刻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甚至用手絹擦了擦眼鏡。

這傢伙，果然早有準備!

少女轉過身來，然後——

她的身體停滯了。

“……十分抱歉，萬由裡同學，但我只能這麼做。”

一柄奇形彎刀，插在了少女的影子上，而彎刀的主人，有棲院凪，正一臉抱歉地站在少女身後。

“有棲院凪，什麼時候出現的?”雖然身體一時間動彈不得，但萬由裡立刻召喚出“雷霆聖堂”，準備反擊。

而就在這時，第四個人，出現在了這個房間中。

那是金髮碧眼，配戴黑色鴨舌帽，身著黑色風衣與長褲，繫著白色領巾的男人。

“你好，‘萬武’。”

他十分友善地打了個招呼，說道：

“然後，再見。”

光影一陣扭曲，男人和萬由裡的身影，同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