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一夜未眠,這一晚,她一直在思考著自己登基這件事的可行性。

一直到次日清晨,李碧這才對著門外的內侍大喊一聲:“叫楊剛來!”

“喏!”

中午,楊剛才邁著小碎步,鬼鬼祟祟地從公主府後門,來到了公主府內。

此刻,李碧正跪坐在一架箏前,舉止優雅地彈奏著。

見楊剛來了,李碧瞟了他一眼,接著開口沉聲道:“陛下還沒將中書令的職位交於你嗎?”

楊剛聞言,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哎!不瞞殿下,那狗皇帝……自從殺了武熾後,便一直沒有讓中書省參與任何政事。”

“現在,六部直接由李明基那狗皇帝帶領,我等老臣都已被架空。”

“如今的中書省,就是個空架子!”

說到這話時,楊剛也是咬牙切齒!

不是中書令,楊剛就調動不了京兆衛,調動不了京兆衛,那麼李碧的造反計劃就會出現差錯。

如果這個時候,公主府突然殺出來五千大軍,光靠著幾千名京兆衛自然阻擋不了。

但這幾千京兆衛可以給季伯鷹足夠的時間逃出京兆!

可李碧聞言,似乎卻早有預謀了一般,無奈地笑了笑道:“早就知道你不行。”

“武熾就算死了,這宰相的位子,也輪不到你。”

李碧毫不避諱地貶低楊剛,聽得楊剛也是面紅耳赤,但卻不敢反駁。

而就在這時,李碧又從口袋裡,緩緩掏出了半枚虎符:“本公主已經命人偽造了虎符,雖然……”

“不排除會被看出是偽造的,但短時間內京兆衛的人應該看不出來。”

“加上你女兒楊綺羅深得陛下寵愛,應該不會有人懷疑你早已拜相。”

“這?”

楊剛接過虎符,臉色有些難看。

這虎符的做工的確很精緻,但楊剛此前見過京兆衛的虎符。

但凡京兆衛的將軍稍有懷疑,這虎符輕而易舉地便能被人識破。

可李碧卻看出了楊剛內心的擔憂。

她緩緩起身,拍了拍楊剛的肩膀道:“放心吧,楊大人。”

“京兆衛的人不會懷疑。”

“知道為什麼嗎?”

楊剛愣了一下。

“因為你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掩飾!”

“朝堂上的那些三品大員們自然清楚陛下不可能讓你當宰相,甚至他以後是否會立宰相都是個疑問。”

“但那群大頭兵們可不會想這麼多。”

“一來,京兆衛同屬禁軍,他們和宮裡那群禁軍是一副德行,只會巴結討好你,沒人會懷疑你。”

“二來,京兆衛十幾年都沒見過虎符了。”

“三來呢,本公主已經派人將陛下準備討伐林王的事情傳出去了。”

“在京兆衛眼中,這個時候陛下動用他們,在情理之中。”

“畢竟藍田大營裡的三萬邊軍都動身了,皇城內的禁軍也沒理由閒著。”

聽到這,楊剛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壞笑。

看來,那狗皇帝真的要玩完了?

好啊!好啊!

老夫忍辱負重十幾年,連女兒都送給了那個廢物皇帝!現在終於要看到回報了嗎?

也是,李明基那個半死不活的廢物,怎麼可能比得上長公主的聰慧呢?

長公主殿下自幼冰雪聰明,無論是政治上還是別的什麼,她的頭腦都要比其他幾位皇子要靈活得多。

只可惜,她是個女人。

否則,長公主才應該坐上那個皇位!

楊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眼前美麗的大夏公主,然後又開口道:“那……臣現在就去調動京兆衛?”

“恩。”

李碧點了點頭:“按照計劃,將三千京兆衛調到城外拉練。”

“至於南衙軍的四衛,不用管他們,沒有命令,他們只能站在城牆上!”

“喏!”

等楊剛離開後,李碧又看向身旁的一名身穿甲冑的公主府侍衛,開口道:“張將軍,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

……

如往常一樣,京兆依舊是一片歌舞昇平。

只是讓人意外的是,十幾年都沒動彈過一次的京兆衛忽然接到通知,要他們去城外的校場上訓練。

這群富家子弟兵們一個個懶得穿上甲冑跑都跑不動,忽然讓他們去訓練,一個個都發著牢騷。

“李兄,這上頭怎麼突然重視起我們來了?我們平日裡就在這京兆城內抓抓小賊,也用不著去城外拉練吧?”

“這你就不懂了吧?哼!陛下昨日剛調走了藍田大營裡的三萬邊軍,命他們去林州。”

“林王殿下可能要造反,沒有了邊軍,陛下可不放心讓咱們守城啊!”

“自然要讓咱們去城外練一練咯!”

這時,另一位軍官開口道:“這不就是臨陣磨槍嗎?要打仗了,想起咱們來了?”

“我是不管那麼多,反正如果林王的人殺進來了,我肯定第一個投降!”

“混賬東西!你胡說什麼呢?”

“我哪有胡說?反正誰當了皇帝都一樣!”

此言一出,在場的基層軍官們也都沉默了。

是啊!

如今的大夏,氣數已盡。

他們這群靠著花錢買來的職位的紈絝子弟們,怎麼可能會為了當今聖上而拼命啊!

一個月不到五貫錢,拼什麼命啊!

反正就算林王當了皇帝,他們也能相安無事,繼續當他們的禁軍!

接到命令後的京兆衛,也是懶懶散散的出了城門。

而另一邊,公主府剛接到京兆衛出城的訊息後,穿戴好全身甲冑的五千精兵便立即行動起來!

公主府外的百姓們此刻也是一臉懵逼。

他們知道公主府內有官兵,但誰知道公主府內有這麼多官兵啊!

小小的公主府,一口氣殺出來五千人!

這五千人也分出了一千,迅速接管了城內治安。

對此,也沒有人懷疑什麼。

剩下四千人,則迅速殺向了上陽宮!

上陽宮闕……

季伯鷹穿著一身龍袍,拿著個雕刻刀,趴在一個木板上十分認真地雕刻著什麼。

一旁還站著幾個木匠。

富麗堂皇的宮闕,此刻也是雜亂不堪。

到處都是木屑和各種木材垃圾。

門外的於公公等人也是一臉震驚!

這陛下今天是怎麼了?

怎麼還迷戀上木匠活了?

堂堂天子,帶著一群木匠們在宮闕里雕木,這成何體統啊!

就連皇后薛綾柔居然也擼起袖子,跟著季伯鷹一起雕起了木頭!

這夫妻倆,一個皇帝,一個皇后。

在宮殿裡雕木頭,實在是讓眾人看不懂。

跟著季伯鷹一起幹活的幾個木匠,這活幹得也是十分的不痛快。

畢竟,跟皇帝一起幹活,還給皇帝的宮殿弄得跟倉庫一樣雜亂不堪……

“陛下!你看!這樣行嗎?”

薛綾柔拿起一個雕刻著精美圖案的木板來到季伯鷹面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

季伯鷹接過木板,仔細瞧了瞧,然後眉頭緊鎖著搖了搖頭道:“恩……不太行。”

“差點意思。”

說著,季伯鷹又拿出一紙張,指了指紙張上的圖案道:“看到沒?標題的框框得在大點!”

“除此之外呢,還得留有畫像的框框,到時候讓木匠雕刻一些符合報道的畫。”

薛綾柔聞言,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道:“這報紙……怎麼這麼麻煩啊!要不乾脆就用您那個活字印刷術,直接往上印字不就成了?”

“又要弄標題,又要弄圖案的……麻煩死了!”

季伯鷹白了薛綾柔一眼道:“一份報紙那麼大!弄得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你看得進去啊?”

“報紙這東西,是要面向大眾的,你得為那些不認識幾個字的人考慮吧?”

“這報紙啊,弄得越是精美,就越是讓人有看下去的慾望,說不定還能讓那些不識字的人也想法學學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