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殺戒依舊是寧海主持,待到陸玄湊近一瞧,但見寧海穿著麻衫,手提殺豬刀 快速切割著豬頭。

旁邊的盤子中已經有兩顆頭顱,正是祭祀所用。

另一個案板上則是滿滿的幾大盆豬血,才子們站在牆邊,手中的毛筆沾染上豬血,在牆上作著獨屬於自已的詩詞。

“手中刀端的熟練,倒是個殺豬的好苗子!”陸玄故意打趣,聽到熟悉的聲音,寧海當即放下手中活計。

抬頭一瞧果真是陸玄,不由得大喜過望,說著便要給陸玄煮茶,後覺自已在幹嘛,又不禁憨笑。

“二郎,二郎……”喊著寧遠準備給陸玄泡壺熱茶,然寧遠早早便不見了人影。

“這小兔崽子!”笑罵一句,又朝陸玄憨笑:“手上都是血,實在沒法招待先生!”

“不礙事……”陸玄搖著頭,眼睛卻盯著豬血,這玩意可是好東西。

如今恰好要過年了,要是弄一點回去蒸一蒸,炒到菜裡頭吃起來可絕了!

念及於此他開口詢問,這豬血可還有用途?

寧海擺著手:“豬頭是祭祀的,豬肉割一吊子祭祀就夠了,剩下的都會稱量,分給這些才子和縣裡頭的每一家!”

“豬血倒是沒用,這玩意又腥又難處理,且這些血都是沾過筆的,沒人要!”

沾過筆的自然不要,陸玄也不例外,當即詢問是否還有新鮮的。

“還有兩頭沒宰呢,先生若是要啊,我給先生留著,保證處理的乾乾淨淨!”

“也好!”陸玄應下了,就眼前這幾盆豬血,都瞧著乾淨的很,何況是給他的。

寧海自然會弄的乾淨,再者,他可是專業宰豬的,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閒談幾句告別了寧海,陸玄又四處逛了逛,隨便提了幾個菜,便朝著家中走去。

等到了家,便瞧著院中石磨旁的劉子協依舊在寫字,聽到大門響動才起身。

“先生回來了!”朝著陸玄問好,陸玄則點點頭,笑言道:“莫要再學了,先吃飯吧!”

“好!”應了聲,劉子協當即跑進屋中取桌椅板凳,走過石磨旁,陸玄隨便瞥了眼,不由得輕笑!

一頓飯吃的愉快,待到吃完飯,劉子協就要去寫,卻聽陸玄笑言:

“將你早日所寫拿來,陸某瞧瞧!”此話一出,劉子協頓時變得支支吾吾。

很明顯,他一早上都沒寫幾個,這也是了,他之前看別人學字,可是羨慕的很。

不明白為什麼有機會學字,那些孩子還不情不願,就是昨兒個晚上,他都激動的睡不著覺。

可真等到今天學了,他才知道學字讀書是多麼枯燥的一件事!

也終於知道那些和他同齡的孩子為何那般不情願!

只是學了一兩個時辰,他就沒心境學了,一直在打逛,等聽到陸玄開門,才趕忙坐在桌前,假裝自已在學。

他這點小伎倆,怎能騙過陸玄,他也是這個年紀過來的,這都是他挨一頓打後不用的招。

現如今,劉子協還給他用上了,看著他支支吾吾,陸玄的臉上沒了笑意!

“你學了沒有?”這一刻,陸玄的威嚴勝過任何先生,劉子協也被嚇住了。

一瞬間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陸玄站起身,再次詢問:“學了沒有?”

瞧他還是不言語,陸玄順著柴房就去了,劉子協一瞧,只覺得完蛋。

果不其然,陸玄抽出一根竹條,朝著他走來,要說劉子協也是聰明,當即哭著開口:

“先生我錯了!”本以為要挨一頓,卻見陸玄拿著棍子道:

“現在立刻去寫,今日寫一千個橫,少一個一棍子!”

一聽這話,劉子協當即抹著眼淚跑去寫了,陸玄將棍子放在門廊下,這就入了屋。

臉上旋即露出一抹笑意,俗話說得好,吃飯前不能打孩子。

因為孩子會只吃米飯不吃菜,但吃飯後就可以。

當然,他也不可能真打,也就嚇唬嚇唬,小孩子你有時候講道理,聽是聽懂了,可他就是不做!

這個時候嚇唬嚇唬他,也不枉是一樁美事!

生活再次平靜,劉子協在火爐旁學字,陸玄則喝著茶看著書,靜聽風雪。

另一邊,江先生尋到寧鋒,旁邊那個小姑娘也在。

見過禮後,江先生才知這個姑娘喚做秋瑤兒!

談論起陸玄,卻聽江先生道:“那位陸先生住在柳溪坊,門前有棵老柳,若有閒時間,你去拜訪拜訪!”

“學生知道了!”寧鋒認真記下,旁邊的秋瑤兒閃爍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再說起家常,便聽江先生道:“廟會不算今天,尚有兩日,待到廟會結束,讓寧遠來我這處!”

一聽這話,寧鋒欣喜無比,很明顯,江先生準備給寧遠開小灶!

“學生謝過老師!”他深作一禮便見江先生擺手:“無妨!”罷了又詢問:

“你何時走?”

“今年學業不重,學生準備過了年走!”寧鋒說的一絲不苟,江先生點點頭:

“帶你走時,知會我一聲,我與你同去!”此話一出,寧鋒愣在當場,秋瑤兒更是不解。

江先生竟然要隨著寧鋒去學院,這事要是洩露出去必然引起軒然大波!

“老師,子固……”寧鋒還未開口,便被江先生打斷:“你的學業荒廢了不少!”

寧鋒苦笑著稱是,秋瑤兒則心中震驚,他還荒廢?

每次作考都是甲上,在整個書院都屬於最頂尖的學子,這樣還算荒廢?

“你也大了,不像小時候,有些話我不得不說!”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朝著旁邊的秋瑤兒瞥了眼。

“兒女私情固然重要,可學業還是要擺在第一位,不能夠荒廢!”

“老師說的是!”寧鋒榆木疙瘩一個,尚不曾聽出自已老師的話中意。

然秋瑤兒卻下意識低下了頭,江先生一直都注意著他們,一瞧秋瑤兒這般作態,不禁心中長嘆。

“陸先生,果真料事如神!”

陸玄之前說寧鋒大有可為,說秋瑤兒前途不可限量,那到底是誰依靠誰,便不得而知了!

若是之前,秋瑤兒露出這般姿態,他必然會訓斥寧鋒,讓其和對方不可再來往,以免荒廢了學業。

可經過陸玄那幾句言語,他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瞞老師,子固現在住於書院中,老師若是去,除非入院教書,不然要租地段,可子固……”

在他看來,江先生定然不會入院教書,那就只能租房子住,可自已沒多少錢財。

“你只需用功讀書,其餘的一切有我,不需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