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茂林的聲音也高亢起來:“報警絕對不可能!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裡躺著!這個事情你就給我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只要你還是我唐家的女兒,我就絕對不允許你做這種有辱家門的事情!”

唐念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憤怒的爭辯:“報警就是有辱家門嗎?我怎麼可能把發生過的事情當做沒發生過?我寧可不當你唐家的女兒我也要報警!”

唐念之掙扎著起來,要開門出去。

唐茂林失去了耐心,使勁推了唐念之一把,唐念之摔倒在地上,她仰著頭:“你打死我我也要報警,你有本事把我關一輩子!沒人要我我認命,從此以後我不吃你唐家一粒米!我跟你斷絕父女關係,這樣你滿意了嗎?這樣我的汙點就影響不到你了吧?”

等待在門外的人靜靜聽著唐家父女倆的爭吵,周也第一個忍不住衝了進去,對唐茂林說:“吱吱想報警就報警,這是她的權利,你憑什麼阻止她!”

唐茂林冷笑一聲:“你說的輕巧,她報警,她名聲毀了,你娶她?”

一句話把周也懟的啞口無言。

顧墨遲臉色鐵青,他抱起唐念之,把她重新安置在病床上,然後溫和的問:“糖糖,你想好了要報警?”

唐念之說:“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報警!”

顧墨遲迴頭對鐘鳴說:“幫糖糖報警!”

唐茂林火了:“顧墨遲,這是我唐家的女兒,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我還是那句話,她名聲毀了,你娶她?”

顧墨遲的回答擲地有聲:“我娶她!”

這下輪到所有人啞口無言了!

鐘鳴依照顧墨遲的指示打了報警電話,掛了電話,顧墨遲又說:“鐘鳴,去發宣告,就說我顧墨遲,今日已與唐念之訂婚!發完宣告,立刻給我約媒體採訪!”

唐念之急了:“不要不要,墨遲哥不要!”

顧墨遲捧著她的說:“糖糖,別擔心,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

唐念之哭喊著:“墨遲哥不要不要不要!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拍了我,他們,他們還想要強姦我,我後來暈過去了,後來發生什麼事情連我自已都不知道,你怎麼能發那樣的宣告?不可以,不要!”

顧墨遲用額頭抵著唐念之的額頭,溫柔的說:“糖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活著,你活著就好。”

在顧墨遲的懷抱裡,唐念之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幾位辦案民警來了,一個年紀較大的女民警低聲勸慰顧墨遲等男士都先出去。

唐念之哭到聲音沙啞,她強打起精神,要喬以寧一個人陪著她錄口供和取證。

病房裡只留下了兩位女民警和喬以寧,唐念之強迫自已冷靜,梳理自已被綁架的全過程,回憶種種細節,綁匪說的話,大致的身高,穿的衣服,怎樣侵犯了她。

可怎麼冷靜?怎麼冷靜的下來,講述的過程中,唐念之崩潰了無數次,無數次痛到講不出一個字來,無數次像是被人勒緊了脖子喘不上氣來!

喬以寧更是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

兩位女民警經驗豐富,開始只是安靜的聽唐念之講述,在她講不下去的時候摟住她輕輕在她耳邊開導:“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你現在做的才是正確的事情,那就是,幫助我們把壞人繩之於法!”

於是唐念之哭一陣講一陣,講的支離破碎,一如她的心。

女民警將唐念之講的都細細記錄下來,待唐念之講完了,才用最溫和的語氣問她問題,用問題撬開唐念之的記憶,用問題幫助她確認細節。。

就這樣,一場筆錄做了將近四個小時。在需要唐念之簽字確認的時候,她一直緊握成拳頭的右手已經張不開了,喬以寧哭著幫她掰開手指,她的手心裡有一小塊肉色的東西。

唐念之愣了一下才對女民警說:“這是綁架我企圖強姦我的那個人的一塊耳朵,這可以算作證據嗎,我的指甲縫裡還有他們的面板和血,這些都可以算作證據嗎?”

女民警含著淚說:“好孩子,你做得很棒,這些,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證據!”

唐念之摸了摸自已的脖子,又看了看自已的手腕,對民警補充:“我的翡翠蝴蝶吊墜不見了,我當時還帶了一串彩色寶石的手鍊,也不見了,不確定是我掙扎的時候掉了,還是被那些壞人拿走了!”

民警說:“這些都是有用的線索,你後續再想到什麼,隨時都可以找我來補充。”說著把自已的電話號碼寫下來遞給唐念之。

接下來,按照女民警的安排,醫生又進來給唐念之做了各項檢查和取證。

一整套報警流程做完,唐念之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了一些,她說:“喬喬,我要回家。”剛說完,她累的又昏睡過去。

眾人仍等在門外,唐茂林一看到民警出來,趕忙把她們拉到一旁,悄聲問:“我女兒情況怎麼樣?她被人強姦了嗎?”

女民警平靜的說:“案件還在偵破過程中,受害人隱私不便透露。”

唐茂林繼續問:“警察同志,我女兒,剛剛談了個朋友,同是女人你也應該明白,要是我女兒被強姦了,我這個做父親的還得提前想應對措施啊!”

女民警不耐煩了,提高聲量:“你這個做父親的,現在最應該做的是關心你女兒的身體健康和心理健康,其他的都是小事!”

站在不遠處正在跟醫生交談的顧墨遲聽到這話,走過來唐茂林說:“你,根本不配做糖糖的父親!滾!”

一旁的喬以寧哭起來:“唐叔叔,吱吱受了那麼大的傷害,她都快被壞人折磨死了,你卻只關心她有沒有被強姦,你怎麼能這麼對她?”

唐茂林一肚子氣不敢衝著顧墨遲發,口不擇言的對喬以寧吼起來:“你閉嘴吧,唐念之要是被強姦了,我寧可她當場死了!”

話音剛落,唐茂林的臉上就捱了一記重拳,顧墨遲雙眼通紅聲音嘶啞:“唐茂林,你再敢說一句試試,唐念之,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未來的老婆,你再敢傷害她一分一毫,我立刻碾碎你唐家!”

唐茂林被顧墨遲瘋狂殘暴的模樣嚇到了,轉身快步離去。

顧墨遲轉頭收起暴虐的情緒,又走到醫生面前,繼續低聲詢問著關於唐念之後續照料的注意事項。

詢問完畢,他進了病房,輕輕抱起唐念之,伏在她耳邊悄悄說:“糖糖,我們走,我們回家去。”

喬以寧跟在顧墨遲身後,顧墨遲迴頭喊了聲:“周也,你也跟我走。”

安西市南郊一座隱於繁華之地的幽靜庭院,是當年的顧家老宅。近年來顧家都居於京北市,這處老宅一直空著,只留了七八個工人平時養護和打掃。

顧墨遲把唐念之從醫院帶回了顧家老宅,一路上她都在他的懷裡昏睡,可是睡得極不踏實,時不時囈語般的喊著媽媽。

到了家,當顧墨遲輕輕把唐念之安放到床上,她立刻驚醒,環顧四周喊喬喬,喬以寧趕緊跑進來。

唐念之問:“證據都採集完畢了嗎?警察都把證據固定下來了嗎?”

喬以寧點點頭說:“放心吧!”

唐念之像是鬆了口氣,說:“喬喬,我想洗澡!”

顧墨遲趕忙讓老傭人李媽過來,和喬以寧一起幫唐念之洗澡。

這個從小就愛乾淨的小丫頭,小時候不洗澡就不肯上床睡覺。她今天是遭了多大的罪啊,顧墨遲心如刀絞。

安頓好唐念之後,顧墨遲帶著鐘鳴和周也來到了書房。

顧墨遲安排鐘鳴把所有跟唐念之有關聯的人的資訊都蒐集整理出來。

此時的顧墨遲,整個人像一座快要爆發的活火山,他的憤怒早就開始沸騰,他又開始仔仔細細詢問周也,這麼多年以來,唐念之是否跟人有過結怨的事情。

周也自昨天到現在,一直處於極度緊張和害怕的狀態,他跟顧墨遲一樣,害怕唐念之死了。現在整個人稍微鬆弛一些了,腦子也逐漸清晰一點了。

周也想來想去,也想不到唐念之能跟誰結怨,他說:“吱吱平時接觸的就是家人、同事和我們,她除了上班,其他時間要麼待在家裡要麼待在假寐酒吧要麼待在健身房,我從來沒聽她說過跟什麼人發生過特別大的衝突。”

顧墨遲問:“昨天糖糖給你們說了她要去找爸爸,這個事情你們還跟其他人說過嗎?”

周也搖搖頭:“絕對沒有。”

顧墨遲問:“她的繼母跟繼妹,之前有動過她嗎?”

周也又搖搖頭:“沒有,她們關係是不好,但畢竟是一家人,吵過打過,但都是家庭內部矛盾,這麼大的惡性事件,不像是她繼母跟繼妹能做得出來的。”

周也起身去倒了兩杯酒,遞給顧墨遲一杯,聲音帶著隱隱的憤怒:“你有沒有想過,你一定想過,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你!”

顧墨遲垂下眼睛,表面並沒有什麼情緒上的起伏,但周也知道,他戳中了顧墨遲的心窩子!如果是因為有人故意要報復顧墨遲而動了唐念之,他顧墨遲就是罪人!

顧墨遲深深的看了周也一眼,拿起電話給鐘鳴打過去:“把與我、我顧家有過不睦的人的資訊也都一併蒐集整理出來!”

顧墨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對周也說:“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以及此後的很多天,糖糖都需要你。”

周也起身準備離開,顧墨遲眼神凌厲的看向他:“無論是誰,無論因為誰,動了糖糖,都必將受到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