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茂林到了派出所,看到大女兒唐念之傷痕累累的樣子,既心疼又憤怒。以前,看在唸之的面子上,他對許家一向容忍,雖然他絕對不會同意念之跟許澤安的婚事,但他想著念之畢竟還小,可以讓她再多玩兩年。

他唐茂林的女兒可不是笨蛋,給她時間,她不可能看不出許澤安一家子是什麼樣的人。他篤定她女兒最終一定會跟那個姓許的分手,早晚的事情。

沒想到,許家還蹬鼻子上臉,動起手來,當他唐茂林是吃素的嗎?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連他女兒都敢碰,打的哪裡是他女兒,打的是他唐茂林的老臉!

唐念之正對著周也和喬以寧哭鼻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唐茂林走過去,想要抱抱唐念之,手在空中伸了伸,終究沒抱。

唐念之哭著跟爸爸唐茂林說了事情的經過,他更氣了,蘇錦怎麼也摻和進來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娘兒們!回去必須好好收拾她!

幾方都在派出所錄口供,許建國和許小美堅持說自已沒動手,許澤安也撒謊說沒看到許建國和許小美動手。

唐念之的同事潘姐和小楊是在衝突發生之後才到達現場的,只能證明看到了混戰,但沒辦法證明誰先動的手。

去調監控的民警也回來了,那裡又恰好是個監控盲區,只拍到了 一點點沒用的影象。

所以,這個事件只能定性為互毆了。

唐念之告訴民警還有好幾個拉架的男人,希望民警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找到。

民警說只能盡力,不保證。

看著趾高氣揚從口供室裡走出來的許建國和許小美,唐念之又被氣哭了,明明是他們先動的手,現在沒有證據就沒辦法制裁他們!

唐茂林攔住許建國:“這事沒完!”

許建國立刻大叫:“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們聽見了吧,他威脅我,你們得給我提供人身安全保護啊,這有監控吧,都錄下來了吧,我以後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肯定是他乾的啊!”

唐念之一把抹掉眼淚,狠狠的盯著許澤安說:“我一定會找到證據,我一定要你們這家子心腸歹毒的人留下案底!”

許小美施施然的走過來:“姐姐啊,撂什麼狠話呢?你比警察都能?省省吧!臉還疼不疼啊,趕緊回家冰敷一下吧,不然更醜了呢!”

周也一把揪住許小美的領子:“你再敢說一句試試?”

許小美雙手舉過頭頂:“警察同志,我被人襲擊了啊,這怎麼算啊?”

一個民警過來把周也跟許小美分開,許家一家三口就這樣安然無恙的離開了派出所。

唐念之又哭起來,她恨自已眼瞎了,恨自已跟人打架也沒打贏,恨自已怎麼就那麼笨也沒留下證據。

一個年紀大點的民警過來,嘆了口氣,說:“以後還是離那些爛人遠一點吧,這事,現在看確實沒辦法了,畢竟你們都是體面人,做不出下三濫的事情來,所以,回家吧。”

然後這位民警又特意對唐念之說:“小姑娘,吃了這一次虧,就知道下次應該找什麼樣的物件了吧!不過沒事,這個虧不算大,放寬心,以後過好自已的日子比啥都強!”

此時身在京北市的顧墨遲,正在家裡陪父母,他並沒有參加父母安排的那場相親,也沒有給任何理由。

這是顧墨遲第一次忤逆父母。

能跟顧家相親的女孩,家世自然也是相當好,顧墨遲人回了京北市,卻拒絕跟相親物件見面,這讓女方家頗有微詞。

顧墨遲的媽媽沈惠蘊很是生氣,不知道兒子這是怎麼了,之前都好好的,雖然不喜歡相親,但對相親這個事情並不十分排斥。

丈夫顧雲初說:“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你去跟他聊聊,自已生悶氣幹什麼!”

沈惠蘊端了一碗黃芪枸杞鴿子湯來到書房,已經很晚了,兒子顧墨遲還在工作。在家的這些天,兒子倒也沒什麼異常,一直在處理公司的各種事情,忙的不可開交。

她把湯碗放下,輕聲說:“墨遲,休息一會兒吧,陪媽媽聊一聊。”

顧墨遲停下手中的工作,端端正正的坐在媽媽跟前,然後端起那碗湯,一飲而盡。

沈惠蘊笑了,兒子已經30歲了,在她跟前的坐姿還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沈惠蘊說:“墨遲,能不能跟媽媽說說,為什麼不去見白家大小姐?”

顧墨遲直白的回答:“不想去,不想再相親了。”

沈惠蘊問:“為什麼?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嗎?”

顧墨遲遲疑了一下,想說,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沈惠蘊又試探性的說:“如果有,那媽媽後面就不再給你安排相親了?”

顧墨遲說:“好。”

沈惠蘊這下心裡有譜了,自已的兒子真有喜歡的人了,但是還不想告訴她,也許,還在追人家,那就等著吧,兒子一向做事穩重,看中的女孩子一定也是個極優秀的。

但是,什麼樣的女孩子眼睛竟長在頭頂上?還要自已的兒子費心追?沈惠蘊想了一圈認識的世家女兒,沒一個能對得上的。

沈惠蘊從書房出來,又去了花園。她給鐘鳴打電話:“小鐘啊,你跟顧總最近都去哪裡了?”

鐘鳴看到來電顯示是顧太太的時候,就立刻進入了備戰狀態,沈惠蘊跟顧墨遲母子倆關係挺好,但再好,作為顧總私人助理,鐘鳴有時候難免夾在中間兩頭落不是。

鐘鳴規規矩矩的說了近一個月他跟顧總去過的地方,故意把近一週待的安西市隱在一眾城市中間。

沈惠蘊繼續問:“那顧總近來有沒有交什麼新朋友?”

鐘鳴立刻明白了顧太太給他打這個電話的意圖,他也聽說了顧墨遲無故不見白家大小姐的傳聞,他不確定顧總不見白小姐的原因是不是自已猜測的那個,即便是,他也不能說。

鐘鳴繼續規規矩矩的回:“沒交什麼新朋友,近來見得都是之前都認識的。”

這也不算撒謊,那個小姑娘,顧總之前應該就認識。

沈惠蘊說:“小鐘啊,顧總勞煩你多照顧,我們做父母的,有時候瞎操心,你一向穩重,如果顧總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一定要跟我講啊。”

顧太太話說的漂亮,話裡話外的意思鐘鳴當然聽得明白,他說:“顧太太,您放心,一定。”

掛了顧太太的電話,鐘鳴就去忙工作的事情。等他再次開啟手機,收到的微信訊息讓他心驚膽戰。

唐念之,被人打了!

他趕緊一個電話打過去,仔細詢問之前給安排的唐念之的安保,詳細瞭解完情況之後,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多了,他考慮什麼時候給顧總打電話,現在打,還是再等三個小時再打。

現在打。

鐘鳴給顧墨遲撥通了電話,先是簡單說了下晚上顧太太給他打電話瞭解顧墨遲行程的事情,他想先做個鋪墊。

講完之後,顧墨遲冷冰冰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你最好有更重要的事情向我彙報。”

鐘鳴心頭一凜,他知道,自已接下來要說的話,將會帶來一個不眠之夜,以及,顧總的狂怒。

鐘鳴心驚膽戰的講完自已剛剛瞭解到的情況,顧墨遲只說了一句話:“你現在馬上來接我。”

鐘鳴知道自已該幹什麼,他什麼都沒收拾,立刻叫醒司機送自已去顧家老宅。去的路上,他開始預定去安西市最早一班的機票。

見到估摸詞彙,他的臉冷的像是結了一層冰。鐘鳴說已經訂好了機票,早晨10:40的,預計中午13:10到達。

顧墨遲說:“去申請私人飛機航線,看看哪個快就坐哪個過去。”

鐘鳴得令去辦了。

顧墨遲開啟手機微信,給唐念之發訊息:“唐念之?”

沒有回應。

電話打過去,也沒人接。

開啟喬以寧的朋友圈,最新一條是:“天生的壞種!第一次覺得有些人根本不配當人!”

凌晨四點半,顧墨遲如坐針氈,他又給唐念之打電話,依舊沒人接!此後每隔半小時他就給唐念之打一次電話,直到鐘鳴過來告訴他私人航線已申請好,早晨六點半就可以起飛。

顧墨遲給唐念之發了個微信訊息:“我一會兒就到。”

私人飛機上,顧墨遲的狂怒如約而至,他的聲線高亢而尖利:“鐘鳴,你安排的安保人員呢?死了嗎?”

鐘鳴低著頭說:“因為不是貼身安保,為了不打擾唐小姐的日常,離得比較遠,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立刻跑過去了,但還是晚了。”

顧墨遲吼道:“晚了?如果許家人當時手裡拿著刀,那她是不是就......”

後半句話顧墨遲沒說完,鐘鳴也知道他想要說什麼,此刻鐘鳴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因為對於顧墨遲來說,唐念之受傷了,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

不是鐘鳴的錯,但鐘鳴得承擔顧總的怒火。畢竟,誰的薪水裡面沒有包含精神損失費和忍氣吞聲費呢。

私人飛機落地安西市機場。

顧墨遲先去了唐念之家,沒進門,開門的工人說唐小姐去上班了。

顧墨遲又去了唐念之工作的地方,前臺小姐說唐小姐今天沒來上班。

顧墨遲又去了健身房,沒找到人。

最後去了假寐酒吧,周也一個人在,顧墨遲問:“唐念之呢?”

周也說:“不知道。”

顧墨遲問:“你為什麼不知道?你怎麼沒陪著她!”

周也說:“她說她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顧墨遲生氣了,說了句“蠢貨”就摔門而去。

平常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局中人。顧墨遲第一次想稍微放縱一下自已的心。

坐回車上,顧墨遲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他在想唐念之去哪裡了,他不知道唐念之在經歷了昨天那樣慘烈的事情之後,她一個人能安靜什麼,他的心海,因她被攪動的波濤洶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墨遲腦海裡突然叮的一下,好像開啟了什麼機關,他說:“去南湖!”